顧雅妍的聲音細如蚊蚋,幾不可聞,那比白綾還要慘白的臉色,那消瘦得不成形的臉龐,大大的眼睛因此顯得尤為突兀,身子脆弱得仿佛輕輕觸碰就會散架了一般,這些無不昭示著這是個極為虛弱,剛從鬼門關撿回性命的人兒。
墨香頓時忍不住淚如泉涌,昏迷了半個多月的小姐終于醒了過來,卻是在這個時候,該怎么辦呢?小姐現在還這么的虛弱,肯定禁不住那么大的刺激,可是這周身的白色,該怎么掩飾過去?
墨香永遠記得那一天,小姐帶著他們去溫泉莊子上,心情掩飾不住的迫切,還有隱隱的期待。一向云淡風輕的小姐,這個樣子,她由不得多想幾分。
那一天是那么的陽光明媚,那一天是那么的風和日麗,也是那一天,小姐告訴她,她要去看一個對于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她才知道小姐要見的原來是許公子,她的心里高興極了,如果許公子是未來姑爺的話……真的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兩個像神仙一般的人兒,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加匹配的了
小姐又不想進宮當娘娘,雖然這是很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小姐說什么一入侯門深似海,到那個時候只會做什么都身不由己,生下女兒不受寵愛,生下兒子又提心吊膽,不如尋個相當的人家,如此,許公子不就是最合適的人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小姐和許公子好像發生了什么誤會,與許公子相關的事情,小姐都一個字也不想聽,可那樣子?她想,小姐大概是在和許公子賭氣呢
不知什么時候兩人又和好了,而且小姐這次還,嗯,這么的主動了?不管怎樣,兩個人和和美美的,她就是最開心不過的。所以,小姐說讓自己掩護她,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要是那個時候勸勸小姐就好了,要是那個時候沒有答應就好了,要是那個時候與老爺夫人說了就好了,雖然也許小姐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相信自己了,但是,至少,小姐現在還是平平安安,生龍活虎的,夫人也不會……
“墨香,你怎么不說話?”顧雅妍見墨香只是站在一邊一個勁的哭,試著坐起來,她雖然覺得渾身無力,但是一顆心“砰砰砰”的跳得厲害,只有……只有……有人死了,才會用白的嗎,那么多的白的
“奴婢是太高興了,這白的……掛了這么些白布……是……是老爺請了濟慈寺的大師來,老爺看小姐這一次有些嚴重,請了大師來做法,大師說要這么弄的,對,大師說的。小姐醒了,您昏迷了這么久,肯定餓了,奴婢這就下去給你端些當歸紅棗烏雞湯過來”墨香說著,不等顧雅妍回應,徑直快步跑了出去。
顧雅妍看著那逃也似地背影,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但她沒有讓自己再次昏倒,她堅持著,她要當面問清楚,說不定,真的是墨香說的那樣,哪個蒙古和尚做的什么法事說不定是的,肯定是這樣的
墨香再也沒有勇氣再在小姐眼前多停頓一秒,如果小姐再早一點醒過來,或者小姐再晚一點……可是偏偏是這個時候,難道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的嗎?
那天,小姐高高興興的去,回來卻滿身是血,不省人事,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差一點小姐就離他而去了。事情實在太嚴重了,雖然有許公子請的大夫在一旁看著。
可是她現在的想法已經不一樣了,他不在舉得小姐和許公子是那么的合適,兩人一起出去,為什么許公子沒有事情,小姐卻受了這么重的傷呢?說明是他沒有保護好小姐,這樣的人,墨香實在不放心。
老爺和夫人很快就剛過來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爺頓時愣在當場,然后,夫人則是受不了刺激,直接昏了過去。聽到小姐的性命恐怕,老爺那一貫溫和的表情冷得想冰窟窿,那種濃濃的害怕與擔心又聽說,千年靈芝還有天山雪蓮有一點可能可以保住小姐的性命,一向謹慎守制的老爺,二話不說,連夜進了宮求了皇上,又請來了好多的御醫。
皇帝將自己珍藏的唯一一只天山雪蓮給了老爺,各府聞訊,一車一車的補品如流水一般送進了郡馬府京郊的溫泉莊子。小姐卻是,別說湯藥,就是一滴水也用不進去。
大夫們想了許多的法子都沒有效果,幸好這個時候華神醫終于趕了過來,。不知道,用了什么發子,小姐竟然可以喂些流質了,只是還是沒有醒過來,但總還是又有希望不是。
期間,四殿下親自來看了小姐好些次,聽說這次皇帝能賜下這么珍貴的藥材,與他也很有些關系。她沒有聽說過小姐在宮里的事情,可是這情況,明眼人一看就知曉,特別她又是小姐身邊貼身伺候的
如果小姐能夠好起來,不,不是,是小姐一定能夠好起來,她會做一個稱職的大丫頭,好好服侍小姐嗎,再不讓她胡來了
只可惜,沒過幾天,宮里就下了一道旨意,永昌侯的小姐賜給了四皇子殿下為正妃,一起指婚的還有永康侯家的黃二小姐與二皇子殿下,還有定國公家的與三皇子殿下。與小姐一起進宮的小姐們都已經定下了顯貴無比的婚事,有著燦爛的未來,可是小姐卻是在這里生死未卜。
可是那之后,四殿下還是三天兩頭的往這里跑,漸漸的就有了些流言傳出來,甚至說原本這四皇子妃的位置是小姐的,只是紅顏薄命啊流言甚囂塵上,四皇子還是依然固我,墨香這才知道,那里都不容易啊,這樣的傳聞對小姐的閨譽肯定是不好的,以后誰家會喜歡媳婦兒和別的人又牽扯,而且這人還是皇子呢可她是殿下,誰又敢攔,況且人家只是來關心病人,又沒做什么別的
小姐真是不容易啊,許公子那邊,老爺氣極了,愣是讓他在外邊的青石小路上跪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原諒,后來還是怕這事情鬧大,小姐是和一個年輕男子出的這個事情,終歸是不好的,老爺這才勉強應了。許公子那痛陳心扉的表情,她明白,絕不是裝出來的,可是,可是如果夫人沒有什么事情的話……
四殿下與小姐的傳言越來越離譜,到后來什么永昌侯棒打鴛鴦,狀元家的小姐與四皇子早就兩心相許,那張家勢力大,又是志在必得,聯合太后,這才……末了還記恨在心,要將顧小姐斬草除根,聽聞那顧小姐可是天人之姿,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又有說這狀元家的小姐癡心殉情的,也有說這樣以退為進的……
總之,零零種種,那張家的,也就是靖雯郡主的娘家人居然真的找上門來了,表面上是看看小姐的傷勢,實際上卻是咄咄逼人,仿佛那流言是他們家故意傳出去的。夫人本來因為小姐的事情受了打擊,已經起不得身了,可是深怕自己一不在,小姐就會不見了一樣,一定要親自守著,可她的身體怎么……
她記得華神醫給小姐和夫人診過脈的表情,一樣的駭人,華神醫就給夫人勉強開了幾服安神的藥,本來夫人已經稍微好些了,現在又被這么一,再加上那幾天小姐一直不醒,華神醫隱隱說過,要是再沒有動靜,恐怕就……夫人一急,吐了幾大口鮮血,然后倒了下去,昨天就……
“妍兒,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告訴爹爹”顧仲安急急的腳步走來,聲音輕柔,有些隱忍與沙啞。
“爹,是不是娘親,你告訴女兒?”顧仲安仿佛老了十歲,兩鬢的白發又多了好多,滿臉的胡渣,顧雅妍掙扎著起來,腰腹間那種剜心的疼痛也比不上這個猜想的沉重。
顧仲安眼神一暗,“妍兒,乖,你好好養病,等好了以后,爹爹什么都告訴你”
顧雅妍用盡力氣,“不,女兒現在就要知道,女兒……”是不是娘親的最后一眼她都沒有來得及看上,是不是因為著急自己才會這么的突然。
顧仲安知道瞞不過了,結發妻子的過世,女兒現在又病重,他向一邊守著的華神醫使了眼色。
華神醫只斟酌片刻,就微微向顧仲安點點頭,上前很快的在顧雅妍身上的幾個穴道了個扎了幾針,然后,很快的,顧雅妍又昏了過去。
“半個時辰以后會再醒過來,現在只能這么辦了,一會兒在藥里加上些的成分,人會混混沌沌的,想將危險期度過再說”
妍兒,爹爹的寶貝,原諒爹爹,不是爹爹故意要瞞著你,不讓你和你母親見最后一面,爹爹已經失去了你母親,不能夠再冒絲毫失去你的危險,顧仲安看著女兒那昏迷中,仍然滿是痛苦的表情,心里默默念叨,不過,爹爹答應你,一定會給你們母女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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