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蘇蟬這才仿佛做賊似的悄悄的從李云東的房間里面偷偷溜了出來,可剛出門,便見到有小狐貍早早的起了床,正在客廳里面練功運氣。()
客廳里面的小狐貍聽見動靜,都回過頭來,看著蘇蟬意味深長的笑著,那笑容只把蘇蟬看得渾身有些發毛,她瞪了小狐貍們一眼,舉起拳頭示威,目光兇狠的像是在說:看什么看!
小狐貍們一陣咯咯笑了起來,都扭過頭去,重新閉上眼睛打坐運氣。
蘇蟬見嚇唬住了她們,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悄悄往自己的房間溜去,可剛轉過頭,便看見周秦正站在自己眼前。
小丫頭嚇了一跳,有些做賊心虛的問道:“周秦姐姐,你怎么起這么早?”
周秦像是不知道蘇蟬從哪里走出來似的,她笑道:“你不是起得更早么?”
蘇蟬臉頰一紅,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
周秦笑道:“師父起來了沒?”
這時在房間里面的李云東也聽到了周秦的聲音,便喊道:“周秦,有什么事情嗎?”
蘇蟬如蒙大赦一般,連忙說道:“你跟云東去說吧,我先回去了。”說著,便一溜煙從周秦身邊溜了過去。
可剛進門,將自己扔在床上后,小丫頭又發現有些不妥:“奇怪了,為什么自己跟云東親熱,搞得像偷情一樣?剛才怎么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好奇怪?”
蘇蟬忍不住雙手抓了抓腦袋,揉著自己的頭發,有些郁悶抓狂的低聲道:“討厭啦,好不喜歡這種感覺!真是的!”
而此時看著蘇蟬進了房間的周秦眼中飛快掠過一抹黯然,但這只是一瞬,很快她便定了定神,推開房門進了李云東的房間。
李云東正盤膝坐在床沿邊,微笑著看著周秦:“這么早,有什么事情么?”
周秦轉身將門帶上后,想了想,輕聲說道:“師父,今天不是說一大早就去地三仙么?難道你忘記了?”
李云東笑道:“哪里會忘,但現在也太早了吧?這才六點吧?”
周秦笑了笑:“可我們還要寫對聯啊!還要蒸花饃啊……”
李云東啊的一聲,點了點頭:“沒錯,今天好像很忙的樣子呢!”
周秦微微抿嘴笑了笑:“嗯,是這樣呢。不過……師父,我能不能問一下,紫苑的兩件法寶……什么時候能夠修補好啊?”
李云東奇怪的看著她:“怎么突然問到這個?”
周秦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補天秘法》我很多地方看不懂,而且里面講敘的修補法寶的辦法太難了,我怕你在下一次接任大典之前根本來不及修補好。而且,曹可菲曹總那邊現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你就不怕她忽然變成天機玄狐,你甚至來不及救她么?”
提到紫苑和曹可菲,李云東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下,他說道:“你不用擔心,曹總上一次我見到的時候,她精神還挺穩定,應該沒什么事情,而且現在我們急也沒用,因為修補法寶有兩種辦法,一種辦法是以各種煉化法寶的材料來強行修補法寶,這種辦法耗時太長,而且我們上哪里去搜集材料去?誰知道這兩個法寶當初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周秦問道:“那另外一個辦法呢?”
李云東笑了笑,說道:“你怎么看書的,怎么忘記《補天秘法》里面兩句重要的索引?雖然說,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余。但要想修補法寶,就得利用人之道的奉有余來補天之道的損有余。你想想,老天爺在干什么的時候會損失自己的力量,而我們則可以借助這部分力量來壯大自己,實現‘奉有余’?”
周秦一點就透,她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是渡雷劫!”
李云東笑著點了點頭:“沒錯,只有在渡雷劫的時候,才能借助老天爺的這股力量修補好這個法寶,否則憑人力修補,難如登天!”
周秦想了想,可很快又面露疑惑之色:“既然修補法寶這么困難,那為什么余青接應得那么爽快?”
這一句話問住了李云東,李云東明顯一愣,他微微沉吟了下來,面露深思之色,心道:難道……余青之前只是客氣?又或者說……修補法寶的方法并不完全記載在這《補天秘法》之中?
李云東想了想,抬起頭來,說道:“這件事情先放在一邊吧,修補法寶這件事情急不得,曹可菲那邊你幫我聯系一下,看看她們有沒有空,有空的話就讓她到我們這里來一趟吧……對了,等等,你打電話給劉菲兒,讓她聯系曹可菲,你別聯系了,最好讓她在我們這里住下,一直住到雷劫來臨,那才好。”
周秦爽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可剛出門她又想起什么,回過頭來,眼中透出一股狡黠調皮的目光,抿嘴笑道:“師父,今天的春聯你可要自己親自操刀動筆啊!”
李云東大吃一驚:“啊?我來寫?你們沒搞錯什么吧?我的字也能拿出手嗎?”
周秦掩嘴笑道:“那我可不管,你又是掌門人,又是地三仙的董事長,你不親自操刀,那說不過去吧?”
李云東笑罵道:“扯吧,屁大點的茶樓,還董事長!說出去不怕人笑死!”
周秦笑道:“現在小,可將來就不一定了,早早的把規矩制度立下來,那肯定是沒錯的。”
李云東只是搖頭,說什么也不肯自己動筆:“算了,你們立你們的規矩,這字我是萬萬不會寫的,否則讓人看見我這一手鬼畫桃符的字,笑也笑死了,下回與人斗法,我也別出手了,當著他的面寫一幅字,他就自己把自己笑死了。”
周秦忍俊不禁,笑得肩膀直顫:“那師父你不寫春聯,總得幫我們想想寫什么吧?”
李云東嘆氣道:“不是吧,這個也要我想啊?真是的,不知道我很忙的嗎?”
周秦眼珠一轉,忽然說道:“忙著玩通宵嗎?”
李云東正準備從床上下來,聽見這話險些平地摔了一跤,他瞪大了眼睛,故意板著臉瞪著周秦:“聽人墻角可不是好習慣!”
周秦故作一臉驚訝的說道:“什么聽墻角?師父,你在說什么?”
李云東見她容貌不似作偽,不由得一愣,心中暗道:難道不是?她只是隨口一說?
李云東也不想在這個話題繼續深究下去,便擺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一會我來想這春聯,你去忙你的吧。”
周秦一抿嘴,笑了笑:“好,那我走了。”可她離開后不久,又探出個頭來,飛快的說道:“師父,下回晚上說話還是小點聲的好。”說完,咯咯笑著飛快的逃了開來。
李云東頓時氣得險些笑了出來,這個孽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還!
這樣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紫苑、蘇蟬、阮紅菱、周秦等人都齊聚在了客廳里面,正在議論紛紛一會兒寫什么春聯,紫苑、周秦和蘇蟬三人也都正在持筆在宣紙上練字熱身。
這大廳里面的眾人除了李云東,幾乎個個都寫得一手好字,其中紫苑從小臨摹的是二王的字體,即王羲之和其子王獻之兩人的帖。
王羲之的字端莊清秀,飄若浮云,精研體勢,而王獻之的字堪稱“丹穴凰舞,清泉龍躍”,紫苑臨摹他們兩人的帖十數載后,終于自成風格,巧妙的將這兩者的風格融為一體,既有大王的清秀飄逸,又有小王的飛舞風流,隱隱有大家風范。
周秦從小則學的是顏真卿的顏體,俗話說顏筋柳骨,指的便是顏真卿的字體筋力豐厚,端莊大氣,雍容多姿。
而蘇蟬則學的是唐代著名女道士吳彩鸞的字帖,一手楷書瑰麗優美,用筆圓潤,雖然比不了紫苑這樣的大家氣度,也與周秦筆下顏體的莊嚴大氣不能相比,但是卻透出一股別樣的陰柔嫵媚之美
李云東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見阮紅菱、林淼、以及狐禪門的大小狐貍們都認真的在客廳的餐桌旁邊看著她們三人寫著字,他悄無聲息的走過去,安靜的看著她們落筆,心中若有所悟:俗話說字如其人,從一個人的字跡中能夠分析出一個人的性格,甚至是可以推斷出這個人將來的成就和命運。
紫苑的字雖然境界極高,飄逸出塵,但字體極為講究體勢,顯露出她這個人循規蹈矩,重視規矩和傳統的性格,而周秦的字雖然端莊大氣,但是筆鋒之間鋒芒畢露,透出一股爭強好勝的入世之氣,而蘇蟬的字則則俏皮活潑,即不注重體勢,也沒有半點鋒芒,筆鋒之間圓潤如玉,顯然是率性而為,想怎么寫就怎么寫。
李云東看著這三個截然不同的女子,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這地三仙……還真應景啊!這可不就是一個出塵天仙,一個入世人仙,一個調皮狐仙么?
李云東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字好字,以后地三仙要四處掛滿你們的墨寶,等將來這肯定是寶貝。”
眾人目光都向他看來,盡皆一喜,蘇蟬一眼瞧見她,立刻喜笑顏開,下意識就想撲過去撒嬌,可她想起昨兒個兩人的羞人事情,一時間又定住了腳,兩頰緋紅,借著低頭寫字的動作遮掩自己的羞澀。
紫苑對李云東微微一笑,說道:“你來了?我們都在等你的春聯呢。”
李云東一拍巴掌:“行,只要不讓我動筆寫,你們讓我干什么都行!春聯是吧?聽好了!上聯是:明年逢春好不晦氣;下聯是:終年倒運少有余財!”
他這對聯一說,眾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便是林淼這樣的洋妞也聽得直樂,她也知道,這哪里是討個吉祥的對聯啊?這分明是咒自己生意不好嘛!
周秦笑嗔道:“師父,沒有你這樣自己咒自己的吧?”
紫苑笑而不語,下筆飛快,在兩條紅紙上寫下了這兩句話,一旁的蘇蟬忍不住瞪眼道:“紫苑姐姐,你還真寫啊?你不會真想把這對聯掛起來吧?”
紫苑莞爾笑道:“你們都上當了,李云東這家伙狡猾著呢!”
李云東哈哈一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紫苑也!你們看好了!”說著,他照著紫苑寫下的兩排對聯,手指指著字,一字一頓的又重新念道:“上聯是,明年逢春好,不晦氣;下聯是:終年倒運少,有余財!”
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紛紛喝彩,周秦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可這個對聯不夠喜慶,而且沒有突出我們茶樓的特色嘛!不行,得再想一個!”
眾人也都紛紛鼓噪,道:“對對,再想一個!”
李云東想了想,隨即一拍巴掌,笑道:“有了,你們聽這個!雀舌未經三月雨,龍芽先點一時春。”
雀舌是一種茶葉,龍芽同樣也是一種茶葉,這對聯既點明了茶樓的生意特點,又典雅風流,眾人一聽,都紛紛叫好。
可蘇蟬此時聽來,卻覺得這“雀舌”似乎在暗示著什么,昨晚兒云東不是便夸自己的香舌是雀舌來著么?這“一時春”似乎又隱有所指,小丫頭越想越是覺得臉紅,尤其是她目光偷偷看了李云東一眼,卻見他正好看過來,蘇蟬心中一跳,立刻羞不自抑,擺手道:“不行不行,這個不行!”
旁邊的凌月奇道:“這么好的春聯,為什么不行啊?”
蘇蟬臉頰通紅,口不擇言的說道:“這個春聯不好,太下流了!”
這一句話說得眾人之前的夸贊聲立刻戛然而止,一個個面面相覷,表情實在是精彩。
好端端的一首對聯,讓蘇蟬這么一說,眾人頓時覺得這春聯的字里行間里面都透出一股別樣的味道。
李云東頓時哭笑不得,心道:我的小妞喂,你還真是不打自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