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風流

第三百一十七章 見獵心喜,金蟬脫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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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暗流涌第三百一十七章見獵心喜,金蟬脫殼

說應天府如今還算是天子腳下,正兒八經的京師,但\便有影,任憑是什么地方,總有些三教九流之類的人物。這會兒齊集在寧東街上的就都是些好勇斗狠橫行霸道的角色,但角色也得分個三六九等,比如某些人就是別人不愿意招惹的。所以,見那剛到的三個大漢要挑事,大多數人都是裝沒看見,縱使投過目光的也只是閑極無聊看一場好戲。

那彪形大漢看到這張桌子上的兩人完全沒有反應,頓時惱羞成怒,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老子再說一遍,把位子讓出來!”

盡管出身低微,但如今陸豐乃是宮里都能數得上號的人物,自矜身份,本不想到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來湊熱鬧。

然而,考慮到這是給自己將來找人手尋心腹,他就打消了隨便打發個人過來的打算,親自帶著程九巴巴地出了門。

起初他坐在那里還能優哉游哉地喝茶,但隨著人越聚越多,而且都是那種滿臉橫肉面露兇光的角色,他漸漸就有幾分懼意,這會兒看到那大漢一巴掌拍得桌上茶碗一陣亂蹦亂跳,他頓時極其后悔。有道是那個君子不立……破墻之下,他是什么身份,若是在這里吃了這些蠻漢子的虧,傳揚出去豈不是大大的笑話!

正當他打著好漢不吃眼前虧,預備忍氣吞聲先躲過這一遭的時候,旁邊卻響起了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憑什么?”

不用回頭,陸豐也知道說話的那是程九,頓時恨不得抽爛他的嘴。他出來的時候生怕走漏了風聲,沒安排那些京營衛士隨從護衛,也不敢帶那些極可能是眼線的小太監,一時托大更沒讓張越做什么布置,這會兒就他們兩個明顯不能打的家伙,怎能惹這伙兇徒?

那彪形大漢沒料到居然會被人寸步不讓地頂回來,見說話的不過是個瘦弱的小白臉,他頓時獰笑道:“居然有人問老子憑什么!老子告訴你,就憑老子這鐵拳頭!”

眾目睽睽之下,他忽然握掌為拳,沖著程九那張臉便狠狠擊了過去。就當他滿心想象著這一拳能把那可惡的小白臉打得滿臉花時,眼前卻忽然一花,那拳勁竟是再也遞不出去。待定睛一看,他卻發現面前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小個子,而自己的拳頭正被人家輕輕巧巧一只手抓著,無論他怎么掙脫都抽不出來。

四周坐著的眾人都沒料到倏忽間會發生這樣的變化,頓時瞠目結舌。還不等他們想明白這忽然冒出來的人是誰,就只見那被人抓著拳頭的彪形大漢一聲怒吼,左拳右腿頭槌齊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勢。這時候,人群中登時一片嘩然,不少人都想到了這瘋虎在西城三虎中名列榜首,最善于拼命,縱使武藝比他高強的人也往往禁不住這以傷搏傷的玩命架勢。

面對撲面而來的勁風,那小個子卻是不閃不避,以拳對拳以腳對腳,面對最后一記兇猛頭槌的時候,他竟是大喝一聲狠狠地用自己的頭對撞了上去。看到這一幕,陸豐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四周亦是驚咦不斷。在一聲讓人心里發麻的悶響過后,搖搖晃晃退后數步的竟不是那個小個子,而是那個向來被稱之為瘋虎的驃悍角色。瞧見那大漢在踉蹌退出去老遠之后,忽然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眾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就這點功夫還有臉耍橫。我還以為有多厲害。真是不自量力!”

眼見小個子拍拍雙手回到了隔壁一張桌子上施施然坐下。原本吵吵嚷嚷地油氈大棚底下頓時鴉雀無聲。有幾張桌子上地人看到某個倒霉家伙額頭上地烏青。還有那昏迷不醒地模樣。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這時候。剩下地兩個大漢方才如夢初醒。怒吼一聲便齊齊沖那個剛剛落座地小個子撲了上去。

平日里縱使看過人打架。但那往往都是亂打一氣。從來沒看過這樣悍勇地打法。這樣不要命地架勢。因此這會兒從驚駭中回過神。陸豐頓時感到一股難以名狀地興奮直沖腦際。完全忘記了剛才還打算息事寧人。瞅見那邊桌上另兩個人霍地站起身來。也不見如何出手就把那兩個大漢扔了出去。他更是興奮得很。

看到這情形。心里有數地程九連忙湊趣地低聲道:“您可是看中了那邊地三個人?”

“不錯不錯。好身手!今天沒白來。雖說不知道比起……里頭地高手如何。但那小個子地氣勢就能敵得過了。其他兩個人也不錯!嘖嘖。話說回來。要是我掌管了……到時候也弄一個這樣地比試。

些人來!小兔崽子。你剛剛惹事我回頭再和你算賬!

狠狠瞪了程九一眼,陸豐就盤算了起來。有這樣的手下,再牢牢把持了東廠,以后他就可以不用看司禮監太監黃儼那個老家伙的臉色,也不怕有人往自己手底下拼命塞人。見那兩個好容易爬起來的漢子狼狽不堪地架著昏迷不醒的同伴溜之大吉,他不禁抓了抓粘在下巴上充數的胡須,目光又在那小個子等三人身上掃來掃去。

鬧出了這么一場風波之后,原本還打算到棚子當中設法找個座的人都打消了這個念頭——盡管里頭有不少看似好欺負的生面孔。好容易等到演武場那邊傳來了敲鑼打鼓的吆喝聲,一群人方才急匆匆地站起身趕了過去,陸豐和程九自然落在了最后頭。

“公公掌管東廠后倒確實可以公開比武招人,只那時候卻得小心,其他公公必定會打主意。”

“這話說得沒錯,眼下不少人都鉚足了勁看咱家的笑話呢,巴不得多塞幾顆釘子。

“待會公公盡管看人,看準了之后回去之后告訴小張大人,讓他差人拿著錦衣衛的腰牌過去,應天府的人自然不敢拒絕錦衣衛的征調。至于那些人就更不用說了,既然連捕快都這么熱衷,何況咱們差他們辦事?”

“嘿,你如今跟著咱家時間長了,倒是有些長進!幸好咱家這回從北京出發的時候帶上了一塊錦衣衛腰牌,這下子也不怕泄漏風聲!”

這區區招募捕役快手的勾當自然不會勞動什么應天府衙的大人物,非但府尹府丞治中之類的官一個不見,就連通判推官也不曾來。唯一到場的便是一個從七品的中年知事,穿著一身官袍有氣無力地說了幾句話,旋即便吩咐旁邊的李捕頭主持這招募比試。

既是僧多粥少的格局,即使明說了點到為止,但這演武場上人人都不敢掉以輕心,該下狠手時沒一個手軟的,那個中年知事雖看得直皺眉頭,卻仍沒有多說半個字。至于那精明強干的李捕頭更是一聲不吭,只是在看到有幾個人身手卓絕屢戰屢勝的時候,他那臉色方才陡然一沉,心中盤算著這些太過強悍的人物進了府衙會不會對自己不利。

演武場上正打得如火如荼,天色卻漸漸陰沉了下來。四面原本就是平房居多,這會兒風就更大了,兜頭兜臉往人身上撲。由于知道今天這場合不能穿錦衣皮裘,陸豐身上只裹著一件厚厚的大棉祅,此時此刻冷得直打哆嗦,但眼睛仍是死死盯著比武場中看。瞧見先前那個出頭的小個子大展神威,他不禁打定主意非把人弄到手不可。

天上漸漸飄起了雪,但打斗中的眾人卻按捺不住熱炭團似的心思,那手腳越發重了起來。雖說還不至于鬧出人命,但已經有不少人被抬了下去。眼見天色漸晚,主持比試的李捕頭方才命人敲響了鑼,宣布剩余的明日再比。

這天晚上,再次到三處糧倉折騰了一整天的張越一回來就被陸豐請了過去。聽到程九嘴里流利地報出了八個名字,又遞來了一枚錦衣衛的腰牌,他二話沒說就接了過來,細細一端詳,見上頭赫然是錦衣衛北鎮撫司,他頓時明白這定然是沐寧給陸豐的“孝心”。

“公公放心,既然是你看中的人,我一定不會少一個。只不過,趁著今晚下雪,別人不會注意這兒,咱們正好金蟬脫殼。”

“今晚就走?”陸豐沒料到張越動作這么快,連忙問道,“可這人還不曾招來!”

“咱們只是先搬出這兒,住到城郊皇太孫的一座莊子去。皇太孫擔心咱們的安危,還特意調撥了四名府軍前衛的精銳武士隨行保護。我會把連生連虎留在這兒裝樣子,然后吩咐周百齡和房陵帶人牢牢看住這兒,他們跟了咱們兩次,算得絕對可靠。公公準備帶幾個人?”

“我的那些人里頭也不知道被人安插了多少釘子,我只帶阿九,其他人都不要!”

漆黑的夜色中,一輛車從馬府街欽差行轅后門悄無聲息地行了出來,在地上留下了兩條深深的車轍印。漫天飛舞的雪花很快便掩蓋了這唯一的痕跡,緊閉的兩扇大門也再沒有開過。而在這偌大的豪宅中,一批批軍士已經緊急調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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