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就在蕭大老爺娶了章氏這一年的秋天,皇帝再一次因風寒臥床不起。雖說二十幾天后又在太醫們的攘治之下好轉起來,卻依然堅定了皇帝馬上立儲的決心。
消息傳到殷州蕭家時,皇帝立儲詔書已下。以后再見淳親王不能再稱呼淳親王、皇甫惜歌也不能再喚他十一哥,得稱呼太子了。
皇甫惜歌當時便松了口氣。立儲這么迅速,并沒起大風浪就定了,對蕭家來說是個好事。并不是說淳親王做了太子、蕭家便能沾上多少光,而是蕭家又能消停幾十年,至少這幾十年里不再有樹欲靜風不止的隱憂。
至于皇帝再活上多少歲,惹得太子不甘做太子了甚至去逼宮請皇帝禪位,或是太子被誰陷害了再換個太子吧,那就不歸蕭家左右了。蕭家既不在朝堂,也不掌兵權,不用應對這些變數……
提起太子,便不由得想到墨兒快到產期了。作為墨兒的娘家嫂嫂,總該去送催生禮的吧,皇甫惜歌又實在不愿去。太子已攜妻妾兒女住進東宮,以她的身份進宮倒是容易,可麻煩事兒也就更多了。要不請兩位姑姑替她看看?她又不舍得姑姑們太勞累。
正琢磨著這催生禮到底該送不該送,前院小廝來報,說是有快馬從京城來送信。吳媽媽問過那小廝,小廝說送信人已走,吳媽媽忙接了信快步送進正房。看了信的皇甫惜歌終于踏實了倒省得我跑趟京城去送催生禮,墨兒昨日生了個姑娘,母女平安。”
生個姑娘好啊。太子妃嫡出的哥兒才多大,兩踩著肩膀兒可不好。這孩子既是個姑娘又選了個好時候降生,必會深得太子疼愛。皇甫惜歌一邊低聲與吳媽媽聊著,一邊叫花黃服侍她換了衣裳,這么大的喜訊,總得報與老知曉才是。
吳媽媽又出去打發人去前院與大老爺和三爺報個喜,再折回到正房來,皇甫惜歌便請她帶些供品與香燭去一趟后面家祠替太子側妃去給白芍姨娘念叨一聲。”
林氏與大老爺和離之后,白芍也算沉冤徹底得雪,再也不用背著那個攜了蕭家骨肉逃走的刁奴黑鍋了。蕭家的家規里,只要生了子女的姨娘,死后都有牌位擺在家祠一個小偏間兒里受香火供奉的,只因以往并沒有哪個姨娘離世,白芍還是家祠里的頭一份,這也算了了墨兒一樁心愿。
到了鶴年居給老道過喜,老也撫掌稱快咱們家這五姑奶奶還真是個會生的。只可惜前幾日已經隨太子搬入了東宮,要不然祖母真想與惜兒你去瞧瞧這娘兒兩個。”
“祖母您忘了,太后娘娘千秋不是還有快一個月就到了?太后娘娘今年是整壽,還專門捎信來囑咐惜兒攜您一同回京城去呢。介時咱們既給太后娘娘祝壽,這娘兒倆也都快滿月了,說不得咱們還得留在京城過罷滿月宴才回得來。”皇甫惜歌勸慰道。雖說老說是不能去瞧那娘兒倆,誰知這幾日會不會心頭惦記?
“可不是,瞧我這腦子,你前幾日還專門和我念叨過。”老笑著拍了拍腦門兒,“整壽七十歲啊,也不知祖母能不能有這命兒也活到七十去,只怕祖母不如你皇祖母福澤綿長啊。”
“瞧您說的,倒令惜兒無比愧疚了,難不成您是嫌棄兒孫與們不夠孝順?”皇甫惜歌對老嬌嗔道惜兒都不怕說句大不敬的,您比太后娘娘福氣大。咱們不是早就說過,活一天笑一天才痛快”
老細細一想果不其然。單不說在這小子女上福薄,就說當年十四五就進了宮,在那宮中一呆就是一輩子,雖說最終殺出一條血路做了皇后、之后又封了太后,到底不如她這個下嫁到蕭家的過得快活踏實不是?更不用提說就算太后年輕時也要與眾多女子分薄先皇寵愛……
老太爺若是沒與那何氏生下樊氏這孽種,老的一生幾乎便是完.美無缺。可人的一輩子哪有盡善盡美的?若真有的話,恐怕神仙都會妒忌,死了都沒誰愿意來渡。
顧采鐲已于今年五月二十嫁了人,婆家是涿州鄉下的一個地主,家有良田千畝,又有魚塘七八處。那老兩口只有一個十七歲的獨養,又一心想給娶個識文斷字的姑娘。可真正稱得上識文斷字的姑娘全都出自書香門第,又有哪個愿做鄉下土老財的?
也虧了蕭府里一個管事媽媽告了假,去涿州鄉下探望已經離開蕭府回家養老的公婆,正巧聽說了這一樁,也就正合了機緣。老本就給顧采鐲備好了三十二抬嫁妝,這財主家送來的聘禮又頗為厚實,老都給換成銀錢做了壓箱,又全都叫顧采鐲抬回了婆家去。
等顧采鐲回門那天,午后才離了蕭府回涿州去,樊氏也開始打點行裝細軟——女兒出嫁如同了了一樁大心事,她很主動的與老提起,要住到當初說好的那個莊子上去。
老當時還挺納悶兒,倒是孫媽媽事后提了醒兒,說咱們三奶奶將那客院的三十個仆婦訓練得如同牢頭兒,誰還愿在那兒住著啊。
聽了孫媽話,老撲哧一笑,之后又黯然道,“如此我到了地底下見了老太爺,也能挺直腰桿兒說我對得起他了,只是不知他會不會反而塌了腰?”
見孫媽媽聽了她的話有些擔憂,便笑道不說了不說了,我聽惜兒的,活一天兒就得笑一天兒,死了再說死了的,現在說起來有些早。”
之后的日子里,也確實是日日笑語歡聲。于是時光如流水,歲月如飛梭,轉眼又是一年春。還沒過三周歲生辰的禹哥兒,如今已經每隔兩日便隨著父親識字開蒙了。
大老爺的繼室章氏,于四月二十三頭午生了一個女嬰,在蕭家這一輩兒姑娘里排行老八,大老爺為其取名為菁,大名蕭婉菁。
今兒正是八姑娘蕭婉菁洗三的日子,皇甫惜歌一早兒便去了大院兒里幫忙招呼大的娘家母親和嫂嫂。而午后小眠才起身不久的蕭孟朗,正在西書房教禹哥兒認字,琛哥兒磕磕絆絆的跑了進來,乳娘還在后頭追。
蕭孟朗起身迎抱了小,笑令乳娘退下,說待哥兒餓了再喚她進來接。琛哥兒如今也快一歲半了,上個月底才戒了奶。這個可與他娘和哥哥的性子全然不同,戒奶的十來天里天天哭得是昏天暗地,后來終于不哭了,乳娘和丫頭們全都幾乎瘦得脫了相,琛哥兒原本的雙下巴也有了他娘的模樣兒。
禹哥兒見弟弟來了,也就坐不住了,順著他爹專門給他做的那大高椅子便往地上出溜。蕭孟朗一手抱著琛哥兒,一手拿起方才教他的兩個字塊問他,說若是都記住了便帶著他與弟弟去院中玩耍,禹哥兒一邊指著字塊一邊大聲念道兄,弟”
蕭孟朗大笑,扔下字塊攜了禹哥兒的手便往外走。誰知禹哥兒又掙脫了他,跑回書案前爬上椅子、將‘’兩個字塊拾起疊到其它字塊之上,這才蹦下來跑過執了蕭孟朗的手咱們走啊,爹爹。”
蕭孟朗猛然有些慚愧。最近這兩年,還真是被惜兒染得越來越不羈了。如今竟被一個三歲小兒給他上了一課。抱著琛哥兒蹲下后,騰出又一條手臂抱了禹哥兒,高呼一聲起”
哥兒倆被父親的大力氣驚呆了瞬間,不約而同拍起手來。蕭孟朗樂不顛兒的抱了小哥兒倆出了房門去曬太陽。才一到了院子里,禹哥兒便道爹爹放禹兒下來吧,只抱著弟弟便好。”
“娘還沒?瓔珞,瓔珞,防風”禹哥兒喚了兩聲瓔珞,猛然想起來瓔珞前幾天嫁人了,嫁得就是爹身邊那個三祿管事……還穿了一身大紅衣裳爹,嫁人就是穿紅衣裳嗎,今兒一早娘也穿了紅衣裳,可娘不是早就嫁給了爹?”
防風聽到禹哥兒的喊聲便飛快跑,正聽到三爺與禹哥兒討論關于嫁人的這些話,先忍著笑給三爺搬來靠椅,便笑著蹲在禹哥兒面前禹哥兒喊奴婢做?是叫奴婢給三奶奶也搬個椅子備著?”
見禹哥兒狂點頭,便又搬了把靠椅,又將他抱到上面坐好三奶奶還沒,禹哥兒替你母親坐一坐吧。”
禹哥兒又是一陣子狂點頭,將蕭孟朗笑壞了。這孩子,爹沒在,便說得給爹預備個椅子等著,還要替爹坐一會兒,反之他娘不在亦是如此。坐個椅子也要找借口
防風猛然想起了似的三爺,有人給您送來,是個淡綠色的錦盒。奴婢方才給放到東稍間三奶奶的妝奩上了。”
蕭孟朗點頭笑道了,便陪著兩個玩耍起來。玩了小半個時辰,小廚房的點心來了,便喚著乳母們將哥兒帶進正房西次間去吃。小哥兒倆的影子才消失在正房門后,皇甫惜歌也帶著花黃了。
進了凈房換罷衣裳洗了臉出來,皇甫惜歌便了妝奩上那個錦盒。早上走時還沒這個,這是哪兒來的?扭頭望向蕭孟朗,蕭孟朗微笑著走拿起錦盒打開,緩緩拈出一條細細的銀鏈,銀鏈底下,晃悠悠垂著一朵湛清碧綠的翠玉小花——四個葉片的三葉草。
皇甫惜歌雙手捂住臉頰,幾乎不敢。遲疑,熱切,盼望,震驚等等情緒全都寫在黑珍珠般的眸子里,就這么定定的望著蕭孟朗,一時不能言語。
花黃早就在伺候主子更衣凈面后便退了出去,如今的內室只余蕭孟朗和皇甫惜歌夫妻二人。蕭孟朗將妻子拉得更近些,輕輕抖開銀鏈將它掛在妻子頸上,低聲道這是四個葉片的三葉草,誰擁有它就能得到幸福與上天眷顧。”
皇甫惜歌的眸子里緩緩掛上一層霧氣,倒像一對黑珍珠散發著粉粉的熒光。原來八生八世還不夠,定要修夠九生九世才能與他重逢……
……不算的……
其實,修剪了細綱里的一些。原來預想的結尾,是想等淳親王即位,墨兒封了淑妃,皇后下旨到蕭家,封蕭孟朗與皇甫惜歌的女兒福姐兒為福喜郡主為完成。
可就像上面這一章說的,人生哪有那么完.美。有兩個,又想要姑娘,母親是郡主,女兒也要做郡主……于是,寫到第三卷的時候,又修了下細綱,修掉了另一條權謀線,修掉了某些盡善盡美,更修掉了某些生離死別,比如老的離世。于是,《妻悍》也勉強稱得上是個甜文了。
也許有親說,小兩口一生一世一雙人,也算完.美了,為何不修一修,再弄得跌宕起伏些更有看頭兒其實,花兒第一次用心寫這么長的一個文,又有些心理潔癖,至少在這本,還不想寫那些,也許以后會試一試。但多數估計納妾神馬的還是會發生在別人家里,偷笑。
于是,也沒有這個番外那個續集了。《妻悍》到此全部完成。長呼一口氣,還請喜歡花兒的親們繼續支持花兒的新文《家有匪婆》,宅斗經商隨身流,隨身空間里種的是迷迭香薰衣草等芳香植物,能做精油能美容的哦
在真正的生活中,花兒已經種了好些年了,我,絕不是胡寫的嘎嘎,抱。
2011年3月30日晨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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