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第三章 門閥之鄭氏(上)

李建國重生時,也算事業有成。

堂堂中原省會的分管市長,主抓農業生產,性子很清玄,頗有隨遇而安的淡泊。

沒什么背景,卻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這不僅僅是要有超強的能力和審時度勢的眼光,同時還要歸功于他那份四十載沉淀出來的淡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正所謂,爭是不爭,不爭是爭,李建國深得其中三昧。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他喜歡看書,一部資治通鑒熟讀于心。

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懷著這份淡泊,李建國一路披荊斬棘。

許多當年的同僚為爭而爭,卻落得個身敗名裂,而他卻始終屹立,以四十歲的年紀成為分管市長,可謂是前程遠大。可誰又能想到,就在他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竟遭遇到這種離奇的事情……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他更覺惶恐。

猜測出重生的年代之后,李建國的腦袋嗡嗡直響,感覺很疲憊。

如果說,精神上他擁有四十歲人的成熟,可這身體機能,卻終究還是個嬰兒罷了。

從鄭大仕口中推測出一些端倪之后,李建國覺得好疲憊。

當鄭世安把他從鄭大仕的手上接過去的時候,他正處于迷蒙恍惚之中,甚至沒有聽清楚,鄭大仕后來所說的那些話。迷迷糊糊的,李建國在重生之后,第二次進入夢想。在睡著之前,他依稀想到了一些事情,可是太迷蒙,讓他難以捕捉。

寧長真口中的陛下,想必就是隋文帝楊堅了!

那么自己重生后的生父,又會是什么人呢?被楊堅派人追殺,恐怕不會太簡單吧。

姓李?

卻不知道,自己這個‘李’,究竟是哪一個‘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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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繼續行進,道路并不平坦,有些顛簸。

有人說,剛生下來的小孩子,和小豬沒什么區別。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李建國大致就是這種情況。

不過他睡得并不算太久,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低聲交談。

“娘,哈公公會不會來找我們?”

說話的,應該是那個名叫朵朵的小女孩兒。

想來自己睡著了以后,又被送到了徐媽的身邊。看起來,鄭大仕是想要把自己帶走。

可被帶走的話,萬一言虎回來找他,又該如何是好?

李建國一開始并沒有太在意徐媽和朵朵母女之間的對話,而是考慮著自己的未來。

但是,徐媽的回答,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朵朵,你要記住,等到了滎陽之后,千萬不要再提咱們以前的事情,更不能說哈總管的事情。”

“娘,朵朵記下了……朵朵只是擔心哈公公他們……”

“哈總管那邊,暫時不需要咱們擔心。他武藝高強,已近宗師之境,難有人攔住他。

再說了,他身邊還有那么多好手,賀若弼幾人,還為難不住他。

等風波平息之后,哈總管就會來找咱們。但在那之前,你可不能偷懶,否則哈總管一定會非常失望。”

“娘,朵朵一定不偷懶。”

李建國心里咯噔一下: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這小小的車隊里,也藏龍臥虎?

哈公公、哈總管?

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稱呼。

但真正讓李建國吃驚的,還是‘賀若弼’這個名字。

歷史上,也的確是有一個名叫賀若弼的人,恰恰是隋朝開國元老,也是隋文帝楊堅手下的重臣。資治通鑒中引隋朝丞相高穎的評語:朝臣之內,文物才干,無若賀若弼者。意思就是說,這隋朝滿朝文武之中,在能力上,沒人能超過賀若弼。

要知道,隋朝開國之后,名臣大將無數,隋文帝也早期也還算開明,而賀若弼能被稱作無人出其左右,其能力由此可見一斑。賀若弼出手,難道也是奉楊堅之命?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徐媽母女的來歷,恐怕更不簡單吧!

李建國正思忖著,突然聽到朵朵說:“娘,你快看,棄野小兒醒了!”

棄野小兒,也就是被棄之荒野的小孩子,說的正是李建國。李建國回過神來,就見朵朵撩衣襟,從身下拽出一柄明晃晃,光閃閃的匕首,眼中帶著殺機,甚是嚇人。

這小女孩兒要殺我?

李建國嚇了一跳。

正好徐媽也看了過來,他略一猶豫,立刻開口,哇哇啼哭起來。

“朵朵,不許亂來,還不把綠珠收好?”

徐媽連忙把李建國抱起來,輕聲道:“這娃兒也是命苦……再說了,小孩子能懂個什么?想來是肚子餓了。”

說著,徐媽解開胸襟,露出白嫩嫩,臌脹脹的**來,塞到李建國的嘴里。

這一夜之間,就吃了兩次奶水。

對于四十歲的李建國而言,可真的是很無奈。

綠珠,是朵朵手中的匕首。

她把匕首收起來,正要開口,車廂里另一個嬰兒,被李建國的哭聲吵醒,也哭了起來。

“娘,他也醒了!”

朵朵話音未落,車窗外有人問道:“徐媽,小公子醒了?”

“想是餓了,我這就照顧。”

李建國還以為,那嬰兒是徐媽的孩子。可聽這口氣,卻并非如此。原本也不算太餓,于是立刻閉上了嘴巴。徐媽把李建國放下來,伸手把那嬰兒抱起來,一邊輕輕搖晃,一邊給他奶水,口中還唱著不知名的小調,想來是搖籃曲之類的吧。

朵朵匍匐在徐媽的腿上,呢喃道:“娘,我想小小。”

徐媽的臉色一白,沒有說話,可李建國卻從她的眼角余光中,看到了一抹傷懷。

這對母女,絕對是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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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仕一行車輛,在汜水關停留了兩天。

汜水關,又叫做成皋。不過它還有一個為更多人熟悉的名字,那就是:虎牢關。

相傳,西周穆王曾將諸侯進獻來的猛虎,圈養在這個地方,故而才有了‘虎牢’的稱呼。虎牢關,南連嵩岳,北頻黃河,山嶺交錯,是勾連河北和洛州的要地。

在汜水關停留的兩天,李建國大多數時候,都是被鄭世安抱著。

也正是因為這原因,李建國也大致上弄清楚了鄭大仕一家的來歷。原來,這鄭大仕的來歷也非同小可,是出自滎陽鄭氏的嫡傳七支當中的一支。滎陽鄭家?這鄭大仕,居然是滎陽鄭家的人?李建國可是吃驚不小,因為后世的滎陽,正在他的治下。

當然了,后世的滎陽,和這時候的滎陽不同。

如今的滎陽,在后世只是一個古鎮,名為古滎鎮。但這滎陽鄭氏,李建國久聞其名。

歷史從時間上劃分的時候,習慣性把魏晉南北朝以及隋唐時期,稱之為中古時期。

而在中古時期,除了無數的戰亂之外,還有著名的門閥制度

門閥制度形成于東漢時期,在兩晉南北朝盛行。自西漢武帝以后,世人崇尚儒學,官僚多以經術而起家。他們授徒講學,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形成一種社會力量。

特別是在九品中正制實行之后,選官只看家世聲名。

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大致上就是指的這種情況。世族壟斷了官僚,同時通過相互聯姻,構成了一個統治階層。滎陽鄭氏,就是這統治階層的重要成員。

相傳,鄭氏的祖先可追溯至姬姓,因受封于鄭,故而得名。

上古的歷史,已難以確認。但滎陽鄭氏在東漢崛起,人才輩出。其中最為著名的,有經學大師鄭玄,還有曾為東漢擴土,擔任過西域都護府大都護的安遠侯鄭吉。

在經歷五胡亂華的災難之后,鄭氏分為南北兩宗,其中北宗的郡望就設立在滎陽。所謂郡望,也是一種身份的代表。就比如后世人相互介紹,說自己是什么什么地方的人一樣。滎陽鄭氏,在北朝后共有七房,分別是白麟、小白、叔夜、洞林、歸藏、連山和幼麟(鄭幼麟,亦即鄭羲)。鄭大仕,則屬于連山一房后裔。

隋朝時,鄭氏最為著名的,就是曾幫助楊堅篡周的鄭譯。

且不管鄭譯是出自什么目的,總之他有從龍之功,故而最為興盛,也是鄭家嫡傳。

李建國暗自咋舌,難道自己重生之后,就要變成這鄭家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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