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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老而不死是為賊也
杜維一臉欣然,領受著諸多學員們敬畏的眼神,眼看過了半天,這些家伙依然瞪著眼睛望著自己,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杜維抿嘴一笑,輕輕道:“哦?看來你們似乎并不歡迎我回來啊……怎么一個個都傻了說不出話來?”
這話一出,那些學員們頓時回過味來,趕緊就紛紛大聲叫嚷起來,更有的臉上拼命擠出歡欣的笑容來,一時間,操場上諸多學員們紛紛鼓噪,熱烈歡迎院長大人的回歸,場面倒是頗為熱鬧,只是那些家伙一個個嚇得膽戰心驚,對著杜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副必恭必敬的樣子,簡直如老鼠遇了貓一般。
“好了。”杜維一揮手,那些恭維歡迎的話頓時就停頓了下來,杜維望著這些學員,緩緩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聽說你們倒是如放了鴨子一樣的撒野,很是快活,是不是啊?……嘿嘿,很好,很好!大家都是年輕人,精力充沛,需要發泄,這個我理解。不過呢,我想你們應該不會把正經學業荒廢了吧……嗯,既然我回來了,總要好好考核一下你們的進度。這樣吧,今天晚上,所有外出休假全部取消,訓練完畢之后都給我去禮堂里集合,讓我看看,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里,你們是不是偷懶了。話說在前面,如果有誰考核的結果太不象話的話,唉……”
說到這里,杜維幽幽一嘆,語氣輕柔:“多日沒見你們,我也不想一見面就懲罰人啊。希望你們多多爭氣,可別讓我失望了。”
說完。杜維就歪了歪腦袋,身邊的隨從立刻推著輪椅,離開了操場。
等杜維離開了好一會兒,這幫學員才一個一個愁眉苦臉,哀嚎起來。更有人就跑去和加布里掏近乎:“加布里,你是院長的弟弟,最是熟悉院長的性子,這考核。到底會考那些東西?萬一……惹怒了院長,大家可都沒好日子過啊。”
加布里也苦笑:“我哥哥前些天在家里,從來絕口不提學院里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他會考較咱們什么?你們問我,我可不敢去問他。而且……”他一臉地無奈:“各位兄弟,最近大家日子過的實在是太自在了一些,就連我,前些日子的后勤專責的那些文書都沒有背呢……唉。我哥哥常常說,打仗就是打后勤,他對后勤是十分重視的,想來多半也會考較一下這方面的東西吧……前些日子,他不在。咱們鬧騰得也夠了,上次把軍務處的幾個來講課的軍需官氣走地事情,恐怕我哥哥也知道的……”
他不說還好,這么一說。更是人人變色。
這些從帝國各地軍隊抽調過來的精銳軍官,一個一個原本都是眼高于頂,桀驁不遜之人,可是卻偏偏對杜維敬畏到了骨子里,杜維一來,一個一個都噤若寒蟬,簡直如小兒一般的乖順。
“算了算了。”一個軍官嘆了口氣:“好歹這些日子是痛快過了,既然院長回來。大不了挨一頓軍棍吧,反正院長如果要打我,我心里也是服氣的。”
這話立刻引起了共鳴,一個一個,也顧不得在操場上玩這些越野比賽爭斗游戲了,卻一個一個亂轟轟的跑回營房里去翻書去了。
杜維回到了自己的院長辦公室里,先把幾個教官找來詢問了一下最近的事情,然后心里有了數。又把這些學員地隊長。那個亞洛爾叫來,仔細詢問了一番。他一聽那些學員現在已經亂轟轟的跑回去翻書,要應對自己的考核,也是哭笑不得,這些丘八大爺們,要管束起來,真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傍晚的時候,杜維召集所有學員,把最近這些日子自己不在地時候,違反紀律,鬧騰得太厲害的幾個人,隨便借了個由頭拉出來噼里啪啦打了一頓棍子。
這些軍官別人不服氣,可是對杜維卻是服到了骨子里,也敬畏到了骨子里。只覺得這位院長大人,雖然重病,坐了輪椅,看樣子是弱不禁風了,可是對著他的時候,心中一絲一毫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杜維在這些軍官學員里威信極重,一頓棍子打完之后,晚上卻又挨個跑到營房里去,親手給那些挨了棍子地學員送上傷藥這就叫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吃。這種手腕,杜維早已經玩兒得十分嫻熟,那些挨打的學員,非但不恨杜維,反而被杜維幾句飽含期許的溫言撫慰的話說下來,感動的熱淚盈眶,心中反而自責自己不尊院長的教導,眼看院長這么晚了,還拖著病體,坐著輪椅來看自己,實在是心中又愧又悔,只恨不得背上的棍傷再粗幾分,再深幾分,才能減去自己的罪過。
在稱病多日之后,郁金香公爵忽然走出了自己地府第,一聲不吭,也不和皇室打招呼,也不通知軍部,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跑回軍事學院繼續上班去了,這種怪異的舉動,頗引起了帝都不少人的深思。
更古怪的是,明明前些日子幾乎就要和杜維翻臉的皇室,對此也是仿佛不聞不問,似乎前些日子的那場風波壓根就不曾發生過一樣。
甚至于,杜維回到了軍事學院之后,第二天就交了一份索要各種物資的需求清單給了軍部,卡米西羅苦笑之下,拿去給了攝政王看,結果攝政王拿來只掃了一眼,就丟回給了卡米西羅,反而有些不耐煩地樣子:“早前我不是告訴過你,凡是軍事學院里杜維需要地一應物資,不管是要軍械還是要人要糧餉,只管供應,不必問我。怎么又跑來給我看這個?”
卡米西羅心里也郁悶,心想:我的殿下啊。早前是早前,那會兒你和杜維君臣信任,關系親密。可現在情況么,總有些不同了……
他只是做事謹慎了一些,卻不想反而被攝政王數落了兩句,心里有些窩囊,也不吭聲,拿著這份清單回到軍部里。大筆一揮就批準了。
晚上回到家里地時候,卡米西羅才恭恭敬敬的跑去請教老宰相羅布斯切爾。
對于已經七老八十的老宰相來說,寒冷地冬季是老人最難熬的季節。老頭子冬天里又病了一場,最近才勉強好轉了幾分,可滿府里的人嘴上不說,心里卻明白的很:這位老宰相,恐怕日子是不多了。
這幾天天氣轉暖了,老頭子才終于能起床下地。偶爾也能打起精神來,在院子里轉兩圈。只是走路的時候,卻必須旁邊有人扶著了。
卡米西羅跑來的時候,老頭子已經吃了晚飯,躺在軟塌上。烤著火,正在打盹。卡米西羅硬著頭皮把這位老頭子叫醒,然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心里的郁悶和疑惑說了出來,只盼望這位在政治這一潭混水里浸泡一輩子地老狐貍。能給自己指點迷津。
老宰相眼神有些渾濁,那雙眼半瞇著,聽卡米西羅說完,老頭子喉嚨里格格作響,用力喘息了幾下,張口吐了口濃痰出來,這才順過了氣,長長嘆了口氣。拖長了聲音,低聲道:“你啊……雖然是一個聰明人,但是有些時候,卻太過想顯示聰明了……唉,只可惜,我只怕是活不長了,今后也沒多少機會點播你了。這件事情嘛……你錯,就錯在。不會裝糊涂。”
“裝糊涂?”卡米西羅有些疑惑。
老宰相幽幽一笑。那渾濁的老眼里才透出了一絲精芒,只是一閃就隨即逝去。曬然一笑:“你不懂,在這官場上,越是想顯露自己機靈的人,死得越快。裝糊涂,才是最高明的自保之路!哼,你不要以為裝糊涂容易,這可不是三兩天就能學會的。”
說到這里,老頭子用力挺了挺身,勉力坐直了起來,盯著卡米西羅,緩緩道:“我問你,當初攝政王對你說過,今后不管軍事學院里杜維有什么要求都滿足,這話說過沒有?”
“說過。”卡米西羅點頭,可隨后又皺眉:“可現在情況不同了,那個時候,杜維和攝政王還沒翻臉啊……”
“笨!”老宰相伸出一根手指,在卡米西羅的額頭上用力一戳,冷冷道:“現在難道杜維和攝政王就翻臉了?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能肯定的?就你聰明?就你看明白了?別人都是傻瓜?”
卡米西羅說不出話了。
“裝糊涂啊。”老宰相微微一笑,笑得高深莫測:“當初攝政王有過那種話,那么你就直接照辦好了!杜維要什么,給!就算你給錯了,追究起來,你反正是按照攝政王地命令去辦的,誰也不能說你錯!偏偏你想顯聰明,想在攝政王面前邀功?哼……你要知道,歷代當帝王的,最不喜歡什么?”
“最不喜歡什么?”卡米西羅乖乖的就追問了。
老宰相深深的吸了口氣,面色凝重,盯著卡米西羅地眼睛:“最不喜歡……臣子揣測君王的心思!哼,帝王的心術,豈能容臣子去揣摩?如果帝王的心思都被你們這些臣子揣測透了,那么帝王還有什么神秘可言?還有什么威嚴?”
卡米西羅不說話了,他面色數變,仔細地思考這位老宰相的話。
“聽清楚了,我早就對你說過。你現在身為軍務大臣,就要和杜維撇清關系……這個撇清,我并不是讓你和郁金香家族站在敵對的關系!什么叫撇清?即不敵,也不友!這才是真正的‘清’!公事公辦!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按軍部的規矩去做,不管事情結果如何,誰也不能說你錯了!別老去揣測攝政王的心思,你現在火候不夠,就老老實實的按章做事,老實聽話,交待給你的事情,努力做好,不該你想地事情,不想!不該你過問的事情,不過問!”
說完了這些,老宰相才重新靠了下去,長嘆了口氣:“攝政王現在到底對杜維是一個什么心思,誰也不知道,帝都里多少豪門權貴都在猜測,可誰都猜不明白。這個當兒,你傻乎乎的拿著那份東西去請示攝政王?你想干什么?想試探到底攝生王對杜維是什么態度嗎!”
“我……沒有啊。”卡米西羅苦笑:“我就是覺得……”
“沒什么‘覺得’!這件事情就不該你去想的!關你什么事!你這么做,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為攝政王著想,想把事情辦好,想對他顯示你的忠誠。可是在他看來,反而會猜疑你是拿這件事情,試探他對杜維的態度。你明白了嗎?”
卡米西羅沉思片刻,臉色凝重,點了點頭,然后站了起來,致禮告辭。
可是他走了兩步,才走到了門口,卻忽然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凝視著老宰相。這一刻,卡米西羅的神色之中,隱隱地有些掙扎,卻終于臉色一變,面沉如水,長長地吐了口氣,咬牙開口:“我心里還有一個重要的疑問,想來想去也只能求教您了。”
“……說吧。”老宰相嘆了口氣。
卡米西羅走了回來,卻不坐下,而是忽然單膝跪了下去,跪在了老宰相地面前,這個帝國年輕的軍務大臣,一臉的凝重,咬牙道:“我想問的是……將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郁金香公爵和皇室反目的話,我當如何自處?”
老宰相身子一抖,抬起頭來,盯著卡米西羅看了好一會兒,老頭子的臉色露出了些許疲憊,他沉思了會兒,低聲道:“我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的。不過,照現在這個趨勢,你說的也未必不會發生。”
頓了頓,老宰相目光閃動:“如果攝政王在,那么你就不必半點猶豫,自然是站在攝政王一邊。”
卡米西羅聽了,忽然垂下了頭去,眼神也不看老宰相,卻悶悶的問了一句:“如果……攝政王不在了呢?”
老宰相聽了,忽然手里一抖,原本雙手握著的拐杖,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老頭子身子一震,卻反而潺潺微微的站了起來,他滿頭引發,臉皮如風干的桔子皮一般,眼角的皺紋密密麻麻,卻仿佛跳了幾下。
他的眼神剎那間變得銳利無比,如一只雄獅一般冷冷的盯著面前的卡米西羅。
“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