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九百七十九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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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將智然與弘歷打發下去后。并沒有馬上要安置的意思。

他閉上眼睛,緩了緩精神,隨即吩咐趙昌去傳隆科多與十七阿哥。趙昌應聲而去,魏珠乖覺地將康熙先前擱在一邊的手爐換了新炭。

帳子里除了原本的四個炭盆外,早已因下雪的緣故,又添了兩個。加上這御帳下,為了取暖,籠著地龍,使得帳子里暖和的緊。

魏珠身上已經出了薄汗,但是因貼身侍候的緣故,他曉得皇上怕冷。

入冬以來,皇上身上的熱乎氣越來越少,越來越怕冷。

在魏珠換好手爐,雙手舉著恭送到御前后,康熙伸手去接。胳膊卻是有些不穩,手指滑過魏珠的手背,冷冰冰的,使得魏珠心里一顫。

他偷偷望去,視線落在康熙的手上。除了布滿老人斑外,這雙手枯瘦不堪,露出青色的血管。

就在這時。康熙突然低頭咳了起來。

魏珠飛快地看了康熙一眼,見他臉上呈現出駭人的青色,不由心驚肉跳。他忙低下頭,急切道:“主子爺,要不要傳太醫?”

康熙擺擺手,魏珠不敢多言,忙斟了半盞溫茶,端到康熙面前。

康熙伸手接過,喝了兩口,才止了咳。

因方才咳的緣故,他臉上添了紅潤之色,氣色倒是顯得比方才好上幾分。

這會兒功夫,趙昌已經回來復旨,隆科多與十七阿哥到了,在帳子外候見。

“傳。”康熙端坐身子,做得筆直,再也瞧不出方才的老朽之態。

待兩人跪下請安后,康熙開口問道:“行圍的日子,定在初八?”

這是昨日就稟過的,不知康熙為何再問一遭,隆科多與十七阿哥都帶著幾分疑惑,躬身稱“是”。

“喀爾喀諸王的歸程……定在何時?”康熙問道。

隆科多與十七阿哥對視一眼,還是由十七阿哥出列,躬身道:“回皇阿瑪的話,因哲布尊丹巴年歲已高,不耐苦寒,喀爾喀諸王歸程定在明年二月開春后。”

康熙沉默一會兒。道:“哲布尊丹巴佛學淵博,德高望重,朕要留他在京城講經,明年萬壽節后,再送他出京……喀爾喀來朝諸王,行圍后三日內賜宴榮歸……十七阿哥與十六阿哥安排賜宴與賞銀,隆科多安排行圍與送行。”

隆科多聞言大驚,抬起頭上,滿心疑惑差點脫口而出。

還好,在開口那一瞬間,他記起眼前這個老人不只是自己的親表哥,是自己的親姐夫,還是他的皇帝主子。因此,生生地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皇上向來綱常獨斷,哪里有其他說話的余地。

只是如此一來,哲布尊丹巴的良苦用心,怕是要付之東流。他以自己身體為由,將來朝的喀爾喀諸王留在京城,目的就是堅定他們親近朝廷的決心,防止因為他們的私心引起喀爾喀的動蕩。

隆科多只是滿心疑惑。十七阿哥卻是暗暗叫苦。

眼下已經是初三,離初八行圍不過是五日,離皇父給諸王定的最后歸期也就是八日。

行圍當日就要賜宴、賜金銀,這是一份銀錢;要是他們返回蒙古,還要有賜宴與相關的賞賜,這又是一份銀錢。

原本以為喀爾喀諸王要年后才返回蒙古,這理藩院準備的賜銀,多是行圍之日充數之用,大頭的賞賜并沒有預備,想著年后再從戶部支的。

八日之內,就要再預備出一份銀錢,而且數目還不小,少說也要十幾萬兩。看來,只能去央磨曹颙;戶部實在磨不出來,就要借助內務府銀行那頭……

出了御帳,隆科多與十七阿哥對視一眼,神色都有些沉重。十七阿哥籌錢固然糟心,隆科多這邊也不輕省。

朝廷對外藩向來都是行籠絡手段,這眼跟前卻是要想法子攆人,這叫什么事兒?

但是,皇上金口玉言,斷沒有收回皇命的余地,他做臣子的,固然滿心不贊成,也只得乖乖領命,還是想法子將差事辦圓乎了。

要不然,出了紕漏,總不能說皇上圣裁有誤,只能是他這做臣子的愚鈍……

兩人別過。隆科多便往大喇嘛帳子去。大喇嘛是個有智慧之人,自己與其傻乎乎地去給諸王傳話,還不若直接來見大喇嘛。

十七阿哥這邊,則是直接往曹颙帳子去了。

才到帳子跟前,就聽有人哀嘆道:“隆科多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我就要得罪他,日后怕是有的受了。若是太苦了,熬不下去,還請孚若拉扯我一把。”

正是伊都立的聲音,中間還牽扯到隆科多,十七阿哥不方便多聽,咳了兩聲,揚聲道:“曹颙在么?”

帳子里,曹颙聽伊都立發了半天牢騷的,也不知該如何寬慰,聽到十七阿哥的聲音,忙同伊都立一道起身相迎。

見了伊都立,十七阿哥道:“沒想到伊大人也在,正好勞煩你走一遭,請十六哥過來。皇上有口諭,命我同十六哥安排行圍后的賜宴與賞銀。”

伊都立應了一聲,出去尋十六阿哥不提。

十七阿哥則是隨意在帳內尋了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看著曹颙,苦著臉道:“孚若,戶部庫房如今還有銀錢沒?皇阿瑪的意思,行圍后,就要為喀爾喀諸王踐行,這少不得也要賜些銀錢下去,不是個小數目。”

“福建司的稅銀昨日剛入庫,只是等著這筆銀錢開支的地方多。河務、漕運、西北兵事,西南賑濟,處處都要使銀錢。”曹颙想了想,說道。

十七阿哥聽了。眼睛一亮,道:“同這幾處比起來,這外藩賜銀是小巫見大巫。不過是十幾萬兩銀子,孚若千萬想想法子,幫了我這一遭。”說到這里,流露出幾分黯然:“你也曉得,我病了數年,皇阿瑪體恤我,讓我掛了理藩院的閑差。我沒想著出政績,也不想被人當成廢物點心。還請孚若幫我。”

曹颙認識十七阿哥十幾年,哪里看不出他是故意在打苦情牌。

只是十七阿哥已經擺出這個姿態,即便曹颙曉得他是故意的,也只能做“仗義”狀,道:“十七爺想要辦好差事的心,臣也能體會。左右還有數日功夫,十七爺也別太著急。”

正如曹颙了解十七阿哥一般,十七阿哥對曹颙也是熟知的,最怕曹颙的漫不經心。

如今,見曹颙沒有回絕,他的心就放下五分。想起方才在帳子外無意聽的那一句,生出幾分好奇,道:“伊都立做什么了,要得罪隆科多?瞧他那慫樣,就算真得罪了,又能如何?他是十三哥的連襟,只要十三哥出面保他,隆科多還能吃了他不成?”

曹颙聽了,多了幾分了然。

伊都立是十三阿哥的連襟,隆科多是四阿哥的“舅舅”,十三阿哥與四阿哥關系最親密。

這伊都立與隆科多兩人,按理來說,都算是一個陣容的。即便兩人真有了嫌隙,有十三阿哥在,隆科多也不會怎樣。

想到此處,曹颙松了口氣。

他不接話,使得十七阿哥越發急切:“嘿,孚若。別跑神,爺還等著聽緣由。”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伊都立家太夫人不許他們夫妻赴佟府的宴請,也不許他們夫妻使人送禮。”曹颙回道。

“咦?這是什么緣故?李四兒已經得了朝廷正式誥封,成為國舅府的女主人,身份已經不同往日。”十七阿哥聞言,有些差異。

伊都立生在相府,出仕多年,當曉得人際關系的重要。太夫人即便性子在清高,看不慣新國舅夫人的出身,也當為伊都立著想,不敢這樣獨斷。

“十七爺忘了,國舅府先頭沒了的那位夫人姓赫舍里,論起來就是相府太夫人的堂侄女。”曹颙道。

十七爺聽了,想著關于國舅府的那些傳聞,道:“有這個緣故,老夫人攔著兒子媳婦去國舅府赴宴也就說得過去了。也是個難得的,這世上,有幾個人能為了死去的堂侄女,做到這地步的?”

曹颙與伊都立相交數年,又有同僚之情,這些年的交往中,也曾給赫舍里氏請過安。

印象中,就是喜歡安靜、氣質高雅的老太太。

曹颙心里,是贊同赫舍里的決定的;要是能隨意些,他也懶得搭理國舅府。

兩人正著話,簾子就推門而開,十六阿哥帶著伊都立進來。

曹颙與十七阿哥皆起身相迎,十六阿哥點點頭,算是同二人見過。

“讓蒙古諸王回喀爾喀,這個時候?”十六阿哥有些糊涂:“他們可不在內蒙古,而是在外蒙,這寒冬臘月的趕路,好沒道理?”

“皇命難為,他們路上辛苦不辛苦,就不是咱們能操心的;咱們只要想著,眼前將這差事完結了就好。”十七阿哥回道。

見十七阿哥神色平靜,曹颙臉上有些無奈,十六阿哥便曉得,這籌銀錢之事就落在他身上。

想著曹颙這一年的悠哉日子,十六阿哥很是不厚道的笑了。也當給曹颙找點事情做,讓他動動腦子。

尊十七阿哥吩咐,請來十六阿哥之外,伊都立見他們要說話,想要回避,被十六阿哥留下:“行圍、設宴,理藩院說是主辦,不過是掛個名,還得咱們內務府多出力。若是沒有急事,咱們一起商量商量。”

十六阿哥既說了這樣的話,伊都立也不好再說離去,便落座聽眾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