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累慘了,單位事多。桃花宴快吃完了,文戲過后武要開鑼了。
趙婠為安排今日桃花宴上揭弊一事,從拿到名單起至現在一直沒合眼,就為了這場大熱鬧。
先頭幾次三番桃花船要點中程貢生,卻都被秀音暗地里操控著船錯開去。趙婠大不耐煩,這才用真氣送了桃花船一程。而簪花樓里那張發難的桃花簽,正是她的好師妹周素小姐的杰作。見程貢生被點中,周素便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桃袖紙簽要了報喜鳥將題目給帶了下去。樓內諸閨秀還奇怪著呢,程家這位少爺名聲可不大好聽,怎么周素竟會對此人感興趣?
至于程貢生為何更了衣回來,便胸有成竹、出口成章,自然也是趙婠事先安排好的人干的破事。
程貢生原本想悄悄溜走,免得出丑于人前。借口有的是酒醉失足落水啦、突然被桃花香味給熏暈厥了啦,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真相是什么。
不料想,他居然巧遇文淵書院的大才子也去更衣,更巧的是,他與這位孟大才子平素還算有點交情。孟墨白孟大少爺平日里便以好管閑事出名,可惜今科不知為何居然會落榜。瞧見孟大少大不自在的模樣,程貢生轉轉眼珠,故意拿話擠兌他,果然弄到了答案。孟大少爺憤憤地說,這篇策論的立意足可稱得上高屋
建瓴,怎么就不被人賞識涅?
程貢生大草包才不管孟大少的哀怨,直以為自己今日福星高照、心想事成,于是高高興興回席答題。這才有了其后諸般事端。
趙婠無限噓吁地感慨完,臉色越來越鄭重。對眾位聽耳恭聽的士子團團拱手道:“本國公學習機關術與武道多年,深知一個道理。只有付出超過別人的血汗,才能得到比別人更多的收獲。因而,本國公最為痛恨那些依仗老子娘的勢力,用旁門左道不勞而獲之人!諸位士子中亦不乏出身顯貴世家者,能在今科顯名,本國公相信絕大多數人是真正苦讀寒窗經年,積攢了一肚皮文章,這才能一舉登科。[wzdff貼吧團]可總有一些人使那下作手段,將真正有學識的士子擠下榜去,自己堂而皇之與諸位有真才實學的士子齊肩并列。本國公雖不懂文事,卻也知道若與這般人同殿稱臣,那真是莫大羞辱,沒得將自己的令名也帶壞。誰知坊間民眾會不會一竿子將滿船的人都打翻?”
趙婠此言,深深地打動了三百貢生中的家族顯赫者。有人長身而揖,道:“護國公此言,不啻為我等正名。在下晉洲原人輝,不勝感激。”
趙婠眼神一閃,笑問:“你可是晉洲望族原家城子弟?”
原人輝點頭道:“不敢當護國公下問,在下祖籍正是晉洲原家城。”
趙婠又問道:“今科
你排第幾?”
原人輝挺直腰桿,朗聲道:“在下自幼由家祖父親自教導,苦讀經年,學富五車不敢當,飽讀二字卻絕對稱得上!今科春試,在下不負家祖厚望,三百貢生排行第五。”
趙婠哈哈一笑道:“你放心,無人敢詬病于你!別說第五名了,就是前五十名,那些狗殺才還不敢胡亂塞入名不符實者!”
原人輝釋然笑道:“盡管如此,在下卻不屑與那等人為伍。在下斗膽,還請護國公為那些無辜士子張目!”說罷,深深一躬為禮。
趙婠沉默不語,原人輝見她不表態,又是一禮后默默坐下。士子們便嗡嗡議論,站在外圍的落榜士子多有人目中生出希望,眼巴巴地瞧著趙婠。
被誤認為是翌德親王的素衫少年應家熵擊掌贊道:“正是!我等明明日夜苦學,難不成要讓那些蠅蠅茍茍之徒帶壞了名聲?這豈不冤枉?國公大人,咱就知道有數人端得好才學,今科卻落了榜,真是可惜!”
趙婠上下打量應家熵,笑道:“還別說,你與翌德親王倒真有數分相似,不怪旁人認錯了你去。你方才說乃是今科首名貢生,卻為何不列席簪花溪,反而坐于旁人身后?”
應家熵撇撇嘴道:“國公大人,在下十分不耐煩去做些詩詞歌賦虛應,方才點中程貢生的簽文說的好,治國需要的不是吟詩作對。[wzdff貼吧團]”他
摸摸肚皮,吊兒郎當地笑道,“在下滿腹經天緯地之論,若用來吟這些酸詩真是屈才啊屈才!”
不消猜,應家熵敢如此大放厥詞,只怕出身亦不凡。趙婠笑道:“應貢首真是直腸子真性情。只是,此宴乃皇帝陛下御賜之宴,你還是老老實實回溪旁安置席位才是,免得明日有御史參你藐視之罪,禍及家人!”
應家熵唬得不輕,著急忙慌地從左天麟身后竄出來,一迭聲喊人給自己安席位。他又給左天麟等幾位貢生拱手作揖,笑道:“小弟并非有意隱瞞,還望幾位兄長切莫怪罪!”
左天麟大力地拍著應家熵的肩膀道:“兄弟,你真深藏不露啊,你才十六歲便有如此大材,哥哥們真是自愧弗如!”
應家熵難得靦腆道:“若說大材,遍舉天下諸人,何人及得上護國公?左兄別再夸我咧!”
趙婠笑道:“就沖你這句話,若有人在御前參你,本國公保了!今日,你想作詩就作,不想作就只管喝酒。”轉身對嬴曙道,“世子,應貢首如此真性情,趙婠厚顏向你求一壇御釀賞他,如何?”
嬴曙點頭笑道:“本司儀亦愿成人之美。”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應家熵與左天麟等人俱來自大秦更偏西之處,那兒多與黃沙大漠相連接,人的性格不免也沾了萬里戈壁的曠闊之氣。他們雖然裝了一肚皮
詩書,性情卻都疏朗豪邁不拘,若是佩上兵刃,倒有幾分武夫氣質。當下他們又喊來十數名投緣的士子,二十幾人擠擠挨挨在一起,分起了御釀。
這下可好,好端端風雅無邊的賞花斗詩會因這伙大呼小叫之人變得與坊間酒肆一般吵鬧噪雜。
至于今日所揭弊案之事,士子們心知護國公既然在此處把事兒抖出來,必定還有下文。這位雖說是女子,其任俠之氣卻遠勝諸多男兒。士子們尋思,今朝有酒今朝且醉,明日醒來再靜觀事態發展。
趙婠目光掠過某些面頰笑到僵硬之人,心道,你不是想看熱鬧么,我便鬧出更大的熱鬧給你看。她轉身對那歌姬笑吟吟道:“秀音姑娘,本國公今日有幸與諸位大才同賞桃花,只是你的歌兒實在太過刺耳,本國公不是能聽懂其中蹊蹺的雅人。這便請你下去歇會兒,不知你意下如何?”
秀音臉色微白,福身下去,柔聲道:“護國公大人,奴婢本應聽從您的命令,只是今日桃花宴有曲相伴,乃皇后娘娘的懿旨,奴婢不敢抗旨。”
趙婠笑容親切,舌綻春雷一聲大喝:“滾!”
秀音嚇得卟嗵跪倒在地,好一副弱不經風的可憐小模樣,全不見方才以真氣御盞至案幾的自如隨意。岸邊諸士子中當然會有人面露憤憤之色,還想站起身來打抱不平。
趙婠冷眼一瞟,
這幾人俱心中生寒,硬生生將已然站起的身體又給強壓下去,惴惴不安地瞟了某人一眼,腹誹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您與護國公大人的戰場境界太高,非咱們能摻合的,還是您自己上吧!
趙婠淡淡道:“別以為本國公不知道你弄了什么手腳,白費蠟的秀音姑娘,你這拙劣的易容術以為能瞞過本國公?”她看向岸邊,悠悠道,“端親王,還不把你這內寵弄走?本國公實在忍不下去啦!”
端親王嬴顯知道今日必定與趙婠有一場口舌之爭,他苦笑道:“護國公此言何意?本王實在不知啊。”嬴顯心里在滴血,桃花宴還沒真正開始呢,看來注定要讓這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瘋丫頭給攪了。
趙婠眼微瞇,譏諷道:“真要說開了,就連皇后也沒臉。端王,當著天下士子的面,你敢說秀音不是你的女人?這桃花船桃花鼓桃花調里就沒有玄機?”她翹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
嬴顯心中一跳,無可奈何道:“皇后娘娘的確有意讓秀音姑娘嫁給本王為側妃,只是還未曾下聘,本王的確不好多說,以免與秀音姑娘的清名有礙。至于國公所說玄機之事,本王實在一頭霧水,還請國公教我。”
趙婠哂笑道:“既然如此,此女便與你無關。那么,本國公就要問問她,三月初三,她為何要藏身于清水園桃湖亭柱中刺了
本國公一匕首!”
一言驚得士子們臉色發白。早有傳聞,護國公曾在清水園中遇江湖武人暗算。可她這么一說,豈非將污水潑向了皇后及端王?難道大秦儲君之爭已然到了白刃加身的地步?
秀音驚惶抬頭,大呼:“大人,奴婢冤枉!”
“冤不冤枉,你心里清楚。”趙婠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伸出來,慢慢按向秀音的頭頂。
秀音絕望地閉上眼睛,咬牙等死。許久,她猛地睜開眼,卻見趙婠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趙婠目中有憐憫,輕聲道:“秀音姑娘,別看你已有八書上的武道修為,在旁人眼里,卻寧肯失去你,也不愿意得罪我。你的命,真不值錢吶!明賢太妃將你當成禮物送人,你的性命就當真如此輕賤?你我同為女子,說實話,本國公真為你不值!”
嬴顯怒喝道:“趙婠,你切莫血口噴人!本王料你不敢放肆,這才未曾出言相勸。當著天下士子之面,你如此信口雌黃、胡攪蠻纏,豈不為天下人恥笑?”這瘋丫頭到底要干什么?
趙婠冷哼一聲道:“我趙婠行事,俯仰無愧本心。到是端王,你為何如此緊張辯說?”她一抖袖,將秀音掃落溪水中,道,“今日桃花宴,我不與你分說。宴后,我勢必要將此女提去御前,請陛下派能吏審問。你還是好好想想,為何明賢太妃要將此女送予
你為內寵吧?”
她環顧眾士子,肅容道:“此女桃花調中有暗號,擂鼓之人聽聞暗號便適時住手。本國公雖不學無術,卻不愿意看見爾等寒窗苦讀數年之功因小人之故而付諸流水。今日皇帝陛下雖未曾親至,朝中卻有數位重臣就在清水園中等著諸位一展大才。陛下原有提攜之意,無奈竟被人鉆了空子。本國公今日就要抱打這個不平,為今科貢生張目,為天下士子張目,以報翌德親王待本國公相厚之德,不負皇帝陛下期盼大秦涌現真正治國大才的心愿!”
嬴顯容色大變,終于知道了趙婠的目的。(!)
為了方便下次訪問,請牢記,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正文第五卷血濺金鑾殿第四十八章清水流觴桃花宴,抓破美人臉已經更新并由網友上傳至、本書的文字、圖片、評論等,都是由女官的網友FANS發表或上傳并維護或收集自網絡,屬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閱讀更多小說請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