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煩,是要命的閻羅上了門。
暗袖在大掌柜的幫助下,向燕魯二國的掌柜們傳遞了命令,說是要借著慶賀十七商棧有了新的繼承者之機,召集眾位掌柜議一議商棧繼承的事宜。
說實話,掌柜們不想離開老巢去赴這勞什子年會。可是此項動議關乎自己名下的商棧是否能真正變成自己家的東西,他們又不能不去。暗袖可說的明白,沒有親自到場的掌柜一律視作棄權。這項動議不能由旁人代替表達意思,連親兒子也不行。
再者,暗袖這個君上雖然已然失了掌控商業協會的大部份權力,但在趙婠未回來之前,秦地的諸位掌柜對他頗為支持,以他馬首是瞻,數年來他說的話也有些用了。而此次年會,又是他繼承君上之位后首次以自己的名義召開,眾位掌柜若真的膽敢不捧場,也許就給了他明正言順剝奪商棧掌控權的機會。
名義上,眾掌柜畢竟還是前越朝皇族的奴才,若當真敢撂君上的面子,那位武力值高強的大掌柜背不住會在某個深夜殺將過來,雖然不一定能殺得死人,麻煩不是?
燕魯二地的掌柜們前思后想,最后咬牙,去!
富貴險中求,只要能得到真正的商棧繼承權,能平安去平安回,自然是好上加好。如果把老命扔在了西秦,家里的后人們不也有了大好理由叛出商業協會?反正大部份掌柜都七老八十了,活是還沒活夠,可要能為子孫后代留下享用不盡的財富,還能擺脫那要命的“復國”魔咒、從此不再提心吊膽,豈不是家族的大號功臣?!
掌柜們各施神通,帶了自己能找到的最強武力當護衛,絞盡腦汁做了最完備的防衛準備,悄悄潛入了恒京,準備參加于端陽次日晚上召開的年會。
恒京的端陽節,掌柜們領略了一番異國風情。有人去清水河看了劃龍舟,據說百里攖就是在一條滔滔大河旁救下的天女;有人去爬了登天索,據說百里攖就是爬上了登天索,得攀大道,終成仙人,與天女比翼一起飛;有人興致勃勃地書嘗了端陽特色吃食糯米粽與桃花酒,據說百里攖就是用隨身攜帶的糯米粽糊住了天女流血不止的傷口,而后給重傷的天女灌下桃花酒,讓她醉得忘記了自己的傷痛。[wzdff貼吧團]
掌柜們玩得還是很盡興的。他們都是享受慣了的人,并且深深地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即使他們都打心里不愿意復什么破國,但他們畢竟還戴著前皇族奴仆的大帽子,心里總有些惴惴。能享受就多享受吧,因而,前幾日護國府與秦山派的諸多糾葛在他們眼里成了好戲。至于鎮國神器……商人們要這個作甚么?去討好空有野心卻軟弱不堪的小君上?啊呸!
盡興到了下午。當京衛營的官兵上街轟人回屋時,掌柜們在心里哀嚎倒霉,西秦怎么就這么不平靜呢?還以為護國公府的事兒已經過去了,至少在端陽節前后不會有什么大變故,沒想到啊沒想到,西秦人這急性子竟然連節都不好好讓人過!
回去唄!掌柜們緊緊閉上嘴巴,他們知道,在動亂時,異國人就算沒有心懷不軌,也可能被殃及池魚。有些老成持重的掌柜,第一時間竟棄了扔在住處的行李,直接奔城門而去。他們寧肯第二日再度進城,也不愿意被關在這陌生的異國,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
這些直覺不妙的掌柜帶了護衛藏藏躲躲,卻見供百姓商旅通行的城門皆戒備森嚴,直接由御林軍把守,只好無奈回返,沿途還得躲著巡街的京衛營。
有幾位掌柜自忖護衛武力高強,尋了片人少的城墻,由護衛帶著費盡心力地翻了過去。趕在夜幕降臨之前到了恒京城外的小鎮桔莊,欲在此歇一宿,第二日打探清楚了再決定是否入城。
他們跑得快,所以沒看見天空中那頭九尾靈狐在恒京城上空肆虐,將整座城市變成了冰天雪地。不過,他們有幸在夜晚下榻的小客棧里書嘗了極書香的誘人滋味趙信出書,書質保證。[wzdff貼吧團]
趙家的車馬行暗地里兼并了恒京城近三分之二的車馬行,所有被抄著異國口音的人雇傭的馬車,在將客人送到指定地點后,都要向車馬行的掌柜匯報情況。
燕魯二地的掌柜們將秦地口音學得再像,也瞞不過這些終日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的車夫。因而,掌柜們混在真正的燕魯商隊中一齊被趙義所掌控、趙家情報隊的人精們拎了出來。
當然,不可能每個人都被找出來,也有那狡猾狡猾的掌柜逃過了一劫。趙義將人與資料一一甄別,最后大致確定范圍,落實他們的住處,將情報匯總下發給恒京城內外據點的人手。
這些據點包羅萬象,路邊吃飯的館子、要換裝易容時的衣帽鋪、住宿的客棧、跑路代步的車馬行,甚至兌換銀子的小錢莊、抵當財貨的當鋪等等,總之,只要趙婠供得起,趙義就盡量羅進來。別的地方不敢保證,恒京城內外可以說遍布趙家的眼線。四年多的功夫,趙義將自己的精力揮霍到了極致,三十好幾的人還不成家,時間全花在里面了。
這也就是趙婠,先有趙奚留下的遺產,后又從萬獸山搜刮了許多財寶,否則只靠十七商棧名下的產業,供養這張情報大和整日操練的八百護還真有點困難。眼下,她已經感覺到了坐吃山空、收支不平衡的危機,所以也想從暗袖的建議里給自己撈些好處。
掌柜們倒霉了,他們只想著秦地眾掌柜群龍無首,卻不知道這只大龍頭已經回了龍穴,并且在龍穴里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蜘蛛。
第二日,桔莊的數位掌柜五迷三道地重回了恒京城,直接被關進護國公府。很久之后,趙婠將他們名下所有產業的詳細名單拿過來,他們在五分之四的產業盡數歸趙婠所有的協議書上簽了名,保住了性命。這些產業不分東魯北燕。至于趙婠是如何拿到這些產業名單的,他們管不著,能留下性命并且保有數量仍然可觀的財產,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不怕沒貨比,就怕貨比貨。相比那些不肯簽署協議的昔時同僚,這些識相的掌柜有命還有錢,沒什么好難受的。他們被趙婠放回去之后,從各種途徑打聽到了端陽雨夜中的那場屠殺,不禁滿足了。
袖月商業協會的大掌柜與暗袖領著幾位親信掌柜找到趙婠時,她已經屠了三個鬼哭狼嚎的掌柜。據她介紹,蘇偃手下御林軍在傍晚時已然出動,他們以查找燕魯二國安插在恒京的奸細為名、實則按圖索驥搜尋袖月諸掌柜,已經將所有能找出來的掌柜下榻之處包圍,就等著她一個一個甕中捉鱉。
死去的三位掌柜皆來自東魯,身家豪富,分別大手筆地包下了一座大客棧,原來的客人每人贈銀數百兩請離。如此動靜,就算不用情報的人馬,趙義那兒也飛快地接到了稟報。看來,東魯那安逸地方真是不能住久了,這三位掌柜居然一點也不懂得低調隱忍四個字怎么寫。別說趙婠,恒京城在黑暗中活動的人們和一些江湖豪客都盯死了他們。
不過,這三位掌柜聘請的護衛中竟有些能人,趙婠所派的八百護混在御林軍里實施抓捕,重傷了十幾人,輕傷數十人,還好沒有馬上死翹翹的。御林軍雖然只是幌子,但有蘇偃坐鎮,也出了不少力,同樣有人受傷。就連蘇偃一時大意,胳膊上都被拉了個口子。
趙婠原本準備在府里開幾桌宴席待客,順便好好兒地審審爺爺,這兒剛剛提起杯子,便聽聞有人負隅頑抗。她擔心八百護的安危,領著越樂親自出馬,準備大干一場,將所有掌柜都一成擒。
至于皇帝他們會怎么想,趙婠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看皇帝的眼色行事了。不是她狂妄驕縱,這是對自身實力的合理評估與有效利用。
在死去的掌柜隨身行李中,趙婠手下的人找到了他們的私人印章與掌柜信物,個別的還有些特殊的東西,例如帳薄什么的,難為這掌柜敬業到了此種地步。她翻著那本記錄了商棧名下所有產業的薄皮本子,樂得見牙不見眼。
暗袖費了老大力氣才從御林軍的包圍圈中擠進來,一眼便看見地上被雨雪浸得失了正常形狀的數具尸體。他氣得渾身發抖,憤怒質問趙婠:“咱們明明說好了的,你怎能提前動手?”提前動手就意味著她將收獲比預期更多的東西,就意味著自己到手的產業將會縮水,暗袖怎能不怒?
越樂給趙婠撐著雨傘,她袖手遠遠地望著那間被火燒成灰燼的大客棧,充滿同情地對越樂說道:“明天這客棧的東家該心疼死了。”
越樂微微一笑,說道:“我若記的不錯,這間客棧是暗袖駙馬在十七商棧之外置下的產業。”
暗袖方才被怒火燒得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著問趙婠討個說法。忽聽此言,下意識向這發話之人望去,不禁愣住,這這這個玄衣人也漂亮得沒天理了罷?!
不過,暗袖也只是驚嘆了一把,就將注意力轉回越樂所說的那句話,抬眼一瞧那烈火熊熊之處,心疼得差點跳起來。這座大客棧在城南數一數二的豪華,是他借了清平公主的勢,謊稱是給清平公主置下的私產,威逼利誘、巧取豪奪才弄來的,不僅擔了不小的風險,還花了不少的心思。如今可好,居然就這么一把火給燒了。
趙婠笑吟吟欣賞了一番沖天火景,悠悠對越樂說道:“幾年前,我家在一場滂沱大雨中被燒為灰燼,不知道那個時候有些人在做些什么?”
暗袖悚然驚怔,立時明白,趙婠既然知道這是他的私產,卻仍然燒了它,這不但在向自己示威,也是在告訴自己,當年國公府被燒,他的冷眼旁觀一直記在她心里,就等著合適的時候討還回來!
趙婠的心眼比針尖還小,他知道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暗袖總算是個聰明人,趙婠挾今日冰封恒京城之威風,用這般舉動來向自己表明,商業協會所有產業的劃分,必須要按她的說法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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