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

第五卷 血濺金鑾殿 第一百零一章 分道揚鑣

如果陪著趙婠來到青原的是暴風彪,可以保證,在趙婠身周十里,絕對不會有一頭青原狼出現。

超級妖獸的氣味能夠讓這些鼻子靈敏的家伙聞風而喪膽,別說靠近了,多嗅上一口都要少活一年。青原狼狡詐陰險,除非餓得要死了,否則沒有把握的捕獵活動皆拒絕參與。

但是趙婠戴著玄狐圍脖。身為反璞歸真的靈獸,大仙兒在不知情的人與獸眼里都只是一頭平平無奇的普通狐貍。就連有癡這樣非凡的人物都沒能察覺出來圍脖很奇特,何況是這些青原狼。

鎮西國公府和定王府諸騎中的玉骕骦與赤嶙騮也不例外。趙婠由此對凌家的紫螭驄又高看了一眼,暗道有潛力。

不過,還有例外。除了紫螭驄,有癡騎來的這匹同樣有著漆黑皮毛的低矮瘦馬,在趙婠靠近時低下頭來在她身旁挨來蹭去,排扇也似的長睫毛俏皮地眨啊眨,大眼睛斜睨著她的圍脖,目光中滿是渴望與帶著撒嬌意味的討好。

紫螭驄同樣曾試圖討好過趙婠,但神情動作比起這匹瘦骨嶙峋的馬兒少了些許靈氣與傲氣。趙婠能夠定論,這匹黑馬的智力絕對不低于十歲孩童。它想親近大仙兒,卻又有小小的尊嚴。

趙婠驚訝了,揪揪黑馬的耳朵,它很乖巧地任她揪。

它個頭不高,別說青漠馬中的佼佼者,它比起一般的青原馬也要矮半個頭。它真的很瘦,肋骨在皮下清晰可見。

但這匹馬兒看上去一點也不矬不衰。它骨架勻稱,四腿修長,步伐輕盈,動作靈敏。它的脖頸與馬身馬尾形成的弧度優雅流暢,尤其是它的鼻息綿長悠遠,就像一位有著深厚真氣修為的武道強者在呼吸。

有癡也驚訝了,這匹照夜踏燕驪活了快六十年,除了肯讓大悲寺的主持親近,對旁人從來都不假顏色。要不是主持親自央求,言明狼禍在即,就憑有癡還使喚不動它。[wzdff貼吧團]別看方才它安安靜靜地站著,從外面沖入狼群時,死在它四蹄下的狼起碼十幾頭。

揪耳朵?這位大爺在大悲寺橫行霸道,心情不好連主持大師都直接開踹,遑論眾僧。現在,有癡見燕驪在趙婠身邊蹦來跳去耍寶,直接看得呆住。他可從來沒見過燕驪有如此調皮活潑親民的時候。

趙婠瞇著眼,目光在面前這匹會耍猴戲的黑馬四蹄上瞄來瞄去。它的四蹄上端不過寸許處,似乎有一層薄薄的膜,偶爾有光照射,膜上還會有淡淡的反光。

燕驪蹦噠了一會兒,忽然慢慢抬起前蹄伸到趙婠面前。趙婠笑出聲,如此有眼色的馬兒還當真是從來沒見過。她伸手摸了摸馬蹄上方,果然觸手并非皮毛,而是軟軟的極有彈性的一層透明薄膜。

趙婠輕輕捏起軟膜扯了扯,居然拉開成為足有孩童手臂那么長的薄翼,與暴風彪肋下薄翼非常相似。她看向馬兒,黑暗中亦可見馬眼燦然有光,那雙大黑眼珠子轉了轉,顧盼神飛。她心中驀地恍然,難不成它就是……

趙婠笑逐顏開,探手抱住馬頸,在馬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笑瞇瞇地說:“好乖。你吃不吃糖?”說罷,從袖袋里摸出一塊飴糖,托在手上。

燕驪那馬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欣喜,輕輕地嘶叫一聲,它伸出舌頭一舔,卷走了那塊飴糖,舌尖在趙婠掌心掃過,麻麻酥癢。

趙婠再度看向有癡,笑意吟吟地說:“有癡大德,原來你就是青原馬王照夜踏燕驪。”

有癡不懂她的意思,合十一禮,一本正經地辯解:“大人,小僧是人,不是馬。”看向燕驪道,“它才是青原馬王。”

眾人皆吸氣。青原馬王大悲寺什么時候有一匹照夜踏燕驪?人們的眼神中滿是羨慕,也有些許訝異,照夜踏燕驪竟然如此其貌不揚啊

所以說,千萬不能以貌取人……馬。[wzdff貼吧團]

當趙婠將大仙兒放在照夜踏燕驪背上,讓眾人跟著這匹駝著狐貍的馬兒走時,眾人都以為她瘋了。這就能逃出去?

是的。滿坑滿谷的幽幽綠光尚在,卻沉默地目送這支沾滿了血腥味道的隊伍走出了包圍圈。

靈獸的霸氣不需要過多顯露,只要溢出那么一點點,就能讓這些只有野性本能的惡狼盡皆伏首。它們對危險的感知永遠在人之上,它們審時度勢的能力也遠超人類,明白該放棄時就要果斷放棄,哪怕獵物已經到了嘴邊。

天已蒙蒙亮,走得遠了,人們還能察覺身后那些滿是貪婪垂涎的目光,但他們只要跟在燕驪身后就很安全。

趙婠與有癡一直走在燕驪身側,就著天明微光看了看四周,她笑道:“有癡大德,咱們逃出來了。”

有癡只是癡,又不傻,此時哪里還不知道那只活狐貍圍脖的厲害。他敬畏地看了大仙兒一眼,合十一禮,道:“大人慈悲。”

趙婠對這和尚動不動就行禮很頭大,擺擺手道:“大德,咱們都共過患難了,就算不是朋友也起碼是熟人,你不用再禮來禮去,我很煩這個。以后我直接叫你有癡可好?你也直呼我名就是。”

有癡靦腆地笑笑,輕聲道:“小僧不敢冒犯大人。”

趙婠無奈地搖搖頭,也不再勉強這和尚,道:“聽聞大悲寺有好傷藥,有癡你看,我這些騎士傷成這樣,此去保治城比保平城還要近一些,不知大悲寺是否肯施以援手?”

凌遠志聽聞,張了張嘴巴,心道,大人吶,我們凌家所在的保慶城更近。但他已然看出趙婠有意與這位年輕大德交好,自然不敢多話。

有癡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道:“鄙寺確有好傷藥,于傷筋動骨、斷腿斷臂有奇效。大人肯光臨鄙寺,實為鄙寺僧眾之榮幸。”

趙婠上上下下打量有癡,這和尚還蠻會說話嘛,怎么傻得厲害?見有癡被自己看得不自在,她著實覺得可樂,決定放過這害羞和尚,扭頭對凌遠志道:“凌六少,本國公與有癡大德前往大悲寺,就不勞煩你們再相陪了。”

凌遠志真想掬一把苦兮兮的淚水,這累死累活地跑來跑去,敢情白活忙了啊

趙婠見他神色猶豫,欲言又止,莞爾笑道:“不過,本國公還有一事要麻煩凌家。”

凌遠志精神一振,趕緊表態,道:“大人若有吩咐,凌家莫敢不從”

趙婠喚過越境,道:“這位乃本國公近身護衛,本國公欲派他迎迓欽差儀仗,勞煩你命人帶路。聽聞凌氏馬場廣大,不知凌家可愿意讓護送本國公前來青原的軍隊駐扎?”

凌遠志大喜,使勁點頭道:“當然愿意,凌家馬場能駐扎欽命大軍,是凌家幾世才修來的大福氣”他在心里樂開了花,大軍駐扎于凌家馬場,不就代表著欽差行轅會安在凌家?尚四哥的面子果然夠大啊

一旁錢圯聽了要急眼,此時也顧不得會不會得罪凌家,慌忙上前道:“大人容稟,家祖父早已來信,言道,欽差大人駕臨青原,我鎮西國公府沐浴皇恩多年,無論如何也要趁此良機表達感激皇帝陛下厚愛之意。還請大人駐陛保平城,護送大軍我錢家也必定會妥善安排。再者,您欲往定王府探病,如果駐陛保慶,未免不方便。”

凌遠志在心里冷笑,現在知道急了,剛才問你要兩個人都捂著藏著。他心中有數,并不驚慌。

趙婠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道:“實不相瞞,大公子,本國公原本是想將欽差行轅安于保平城,只是……”她意有所指,“錢家事涉死鷹之事,定王府嘛……”她笑了兩聲,不再多話,眼刀飛向遠遠站著的定王府一行人。

錢圯知道今天肯定不能改變趙婠的主意,反正欽差儀仗到達青原還有好幾天,在那之前未必不能說服她。他臉上滿是遺憾,說道:“還望國公大人明察秋毫,那死鷹與我錢家必定毫無關聯錢家滿門對陛下對大秦之忠誠天日可表,正如大人所說,皇帝陛下未曾問責家祖,想必也不相信錢家會有那般大逆行為。”

趙婠笑笑道:“大公子說的是。請大公子回府之后上稟尊長,趙婠不日將登門拜訪。”

錢圯躬身一禮道:“不敢不敢。鄙府應前往行轅拜見大人才是。如若大人當真紆尊駕臨,鄙府上下當焚香掃榻以迎。”

趙婠再不理他,又交待了越境幾句話,和包子一起走向有癡,那些重傷的騎士跟隨在后。有癡當先帶路,一行人快馬加鞭往保治城大悲寺而去。

目送著人影遠去,凌遠志對錢圯道:“大公子,小弟要先行回保慶向家父稟告欽命大軍駐扎事宜,這就先告辭了。”

有越境在場,錢圯不好說什么,點了點頭淡淡道:“凌六弟請便。”

凌遠志又向定王府諸人打過招呼,與凌家眾人撥馬往保慶城的方向急趕。

錢圯默然當場片刻,見蠃暄還暈厥不醒,終究不能放任不管,與定王府人馬合并成一隊回保平城。他在心里不住琢磨,趙婠開口要玉礦為的什么?死鷹之事究竟是真是假?當真是定王府栽贓?

恨恨咬牙,錢圯暗道,這位女國公果然不是善茬,她才一亮相,就扔下這么多疑團。而鎮西國公府的應對,必須慎重又慎重。她手中不但有七千大軍,更有能先斬后奏的尚方寶劍。

另外,錢圯憂心忡忡地想,方才有癡說了,今年只怕有大狼禍,這可是比來意叵測的趙婠還要可怕的災難究竟如何應對,還要籌劃周詳。想起方才從狼群中毫發無傷地逃出來,他的眼睛漸漸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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