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

第六卷 淚灑錦繡城 第二十九章 懸棺

古代言情

能夠和平解決斷魂關的問題,趙婠也很欣慰。他們都是大秦的子民,都是嬴昭的兵。如今大秦欲圖逐鹿天下,兵員自然只能多不能少,何況是這些訓練了經年的老兵。

趙婠和江大將軍也沒好說的,枯坐了片刻,江大將軍把關防印信和斷魂關主將虎符交了出來。二人又說了些客套話,江大將軍便自去收拾行裝,打算立即出發。趙婠則與魯班去往天機樓。

因江大將軍并不喜歡這座與武人氣質格格不入的文雅幽靜小樓,故而只派了一些兵士把守,任其空在那里。

天機樓所在的小院仍舊整潔干凈,四株長青松與四棵延壽柏郁郁蔥蔥,生機絲毫不減。江大將軍雖無視此處,但大秦的機關匠師們卻自動自發照管這座小院。對機關匠師們而言,大宗匠是只能仰望的偉大人物,他的故居若不能好好照拂,簡直就是對他的褻瀆。

趙婠站在天機樓下,抬頭看向二樓,隱約可見盥洗室緊閉的門扉。就是從那里,她進入了深藏于地下的密室,從而得到人生當中第一筆大財富。

大估計也想讓趙安康找到《天機寶卷》,但趙安康一直沒能做到。也不知他是無能為力,還是有心避忌。最終還是聽話的小阿囡,完成了爺爺的心愿。

趙婠竊以為,以老爹的能力,完全能混進斷魂關里找到地底下那間密室。他之所以沒有這么做,很大的原因還在于對復仇一事的興趣缺缺甚至于反感。

這不難理解。若是老爹得到了《天機寶卷》,他再躲藏,也總有人逼得他不得不跳入那個復仇漩渦之中。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到時候他更見不得爺爺殫精竭慮、出生入死。

老爹當時定然猶豫過,從他送給清平公主的那張斷魂關機關圖紙可隱約覷見端倪。要不然,家里有立體模型在,還要畫平面圖做?無非是做入關前的準備工作,畫個圖加深印象,順便理理思路罷了。

這是趙婠推己及人得出的結論。若是她打了主意混入斷魂關尋找《天機寶卷》,想必也會畫個草圖再熟悉一番情況。當然,以她的性格,這張草圖畫完以后必定會毀掉,不可能拿去送人。

趙天工的畫像在第二層他的臥室之中,無論是大越皇室和天機閣翻遍整座樓查找《天機寶卷》,還是后來數次攻防戰,這張用最普通的紙繪就的趙天工遺像都完好無缺地掛在墻壁上。對大宗匠的敬仰,超出了陣營與國界。

人們也曾經以為趙天工畫像有奧妙,張掛畫像的那面墻壁更是被不厭其煩地用各種手法敲打過多次。當然沒有人任何蹊蹺之處,這就是一面平平無奇的墻。

趙婠和魯班來到二樓向東的那間大房內,趙天工的遺像仍然端端正正地掛在墻上。畫前擺了張供桌,桌上有香爐和幾碟供品,爐內插著數支香。供桌前面放著讓人跪拜的蒲團,瞧這蒲團表面被磨得發亮,顯然經常被人使用。

趙婠雙膝落在蒲團之上,畢恭畢敬地給趙天工磕了三個響頭。沒有香,她就取出皮袋,將酒倒在供桌前面的地上。

趙婠喃喃道祖父大人在上,孫女兒趙婠給您倒上三杯酒,您嘗嘗合不合口味。您放萬心,您最寶貝的沒有落在那些人手里,您盡可以含笑于九泉。”

她嘆了口氣道孫女兒一直不您就是祖父大人,在家里時還曾經對著您的遺像多有不敬放肆之舉,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要原諒孫女兒。要怪就怪您的損友爺爺大人,誰叫他一直瞞著孫女兒的身世……”嘀嘀咕咕好半天,她才爬起身。

魯班一直笑呵呵地聽著,也上前給趙天工的遺像磕了三個頭,敬了三杯酒。

趙婠從懷里取出山寨版七星釵和散花針,瞧了瞧天色,大概估算了下時辰,再研究了一番畫像里面趙天工眼睛望著的方位,差不多心里有了數。她與魯班兩個人一起將這副畫像翼翼地取下來,平平整整地放在床榻上。

深吸一口氣,趙婠舉起散花針,在光滑得沒有半根毛刺的墻面上刺下去。真氣從針尖顫顫而出,散花針很快就在墻上繡出七朵五瓣花。每朵花都有不同的顏色,慢慢綻放于壁面。待七朵花完全成形,輕微幾不可聞的咯啦聲響,七朵花團團拱衛的中央終于露出一個洞口。

趙婠吁出濁氣。以她如今的修為隨隨便便刺出這一萬多針不費力氣,她只是有些緊張。眼見放置機關鑰的門洞顯出真容,她趕緊將七星釵放進去。手指在這個小洞中摸索,很清晰地感覺到了七星釵與洞中的凹處相互吻合。

山寨版七星釵其實并非發簪模樣,而是一根貌不驚人的柴火棍兒。只有很敏銳的觸覺,在它表面細細摩挲,才能感覺到其表層微雕有大量的圖案與符文。這都是模仿越樂的靈武而來,只因趙天工初見它時,它就是這般模樣。

趙婠依次按下小洞內側七個花瓣狀凸起,抽手等待。少頃,小洞被掩住,她也如愿以償地聽見了機括聲。

不僅如此,整座小樓都晃動起來,且猛然從地底發出轟轟隆隆的聲音。趙婠站得近,差點被這遽然響起的巨大轟鳴聲給震個跟頭。

于此同時,魯班也連連驚呼。趙婠堵住耳朵,扭頭看去,正見魯班撲到那張安放了被褥等物的大床上,飛快地一把撈起趙天工的遺像。

趙婠走一瞧,卻見這床榻竟然從中間一分兩斷,床的斷面是青黑色巖石,一左一右有如兩堵堅墻,露出中間好大的漆黑暗道。

趙婠與魯班面面相視,忽然同時想到,當年趙天工的遺體就是從床榻之上掉落下去的?又是誰發動了機關?

二人此時會這樣想,當年那些尋找《天機寶卷》到瘋狂的人們一樣能想到此處。奈何這張床與小樓連體打造,根本就不能分隔開。就算將床板移開,也只能看見其下是大塊斷魂關特有的山巖,任誰也沒發覺這些巖石能以機關帶動移轉位置,露出一處暗道。

暗道一直往下。趙婠想了想,也不下去之后會,估摸著青漠騎也應該入了關,還是讓人先將此處合圍,免得讓不相干的人飽了眼福。

趙婠讓魯班先別急著下去,將陰濕污濁的氣體排盡再說。她來到院外,隨便抓了個閑人,令此人去外頭將青漠騎給引進來。

不一時,青漠騎直接騎著馬,護著機關堡壘沖進來。趙婠好氣又好笑,瞪眼問莫小根留幾個人在外照看馬匹和機關堡壘就是。小根,你別告訴我,你們拆了將軍府的大門才闖進來的吧?無不少字”

莫小根嘿嘿笑道您真是慧眼如炬。”

趙婠啼笑皆非,此時也沒空糾結這事兒。她安排人將此處院落重重把守,又吩咐不可讓半個閑雜人等靠近,違令者先擒拿下來再等發落。青漠騎領命行事。

趙婠這才又重返樓中,與魯班一前一后,晃亮火折子慢慢踩著斜道往下走。不多遠,火折子熄滅,二人停住腳,等到火折子能再度點燃,又接著走。

七拐八彎,停停歇歇,二人總算是來到一處滿鼻皆是濕潤氣息的地方。趙婠說道魯師父,若是祖父大人的遺體果然從此處消失,必定有人幫手才對。要不然,就正如人們所猜,祖父大人其實詐死?”

魯班嘆了口氣,說道當年大也曾做過如此猜想。不過,后來你的祖母身死,你父親逃亡在外,都不見大宗匠露面,大便斷言大宗匠是當真去世了。大宗匠此人,雖然不大喜歡與人交往,但若是交了,必定甘為其拋頭顱灑熱血。尚且如此,何況妻兒?以大宗匠的性格,眼見你的祖母用那樣的方式給他報仇,但凡他還有一口氣,就絕對會挺身而出,一力擔當。”

趙婠點頭笑道我猜祖父大人必定是面冷心熱之人,否則會與爺爺脾性相投,引為生死之交?”

二人的聲音在這條巷道中傳得很遠,此處沒有設置一個機關,二人走得很安靜。趙婠起先還謹慎、多加防范,后來便將步伐加快了許多。

又有一刻鐘,巷道兩旁的潮濕土壤變成了堅實的石塊,道路也由略有些黏腳的泥濘變得生硬硌腳。這處巷道修建得很粗糙,幾乎沒做任何修飾。這讓趙婠想起了從天機樓二層盥洗室密道往下,能到達密室的那條路似乎修得好得多,卻也滿布機關。

轉過一道彎,不知從何處刮來帶著絲絲濕氣的微風,耳旁還隱有嘩啦啦的水聲。趙婠與魯班皆大喜,也許已經到了此處密道的盡頭。二人急急奔出去一瞧,雙雙傻住。

這條巷道如此突兀地斷了。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小路,它的盡頭居然會是如此開闊的所在。

這是一截斷壁形成的懸崖,對面是完整的一大片山巖。不能再繼續走下去的天塹底部奔涌著地下河,在不遠處形成斷瀑,垂直落下,不知流向何方。

在天塹絕壁的半空,暗河之上,由左至右橫亙著三根鐵鏈,由鐵鏈懸垂而下,吊著一具透明的水晶棺槨。

那棺槨中明顯盛放著一具白骨尸骸,四肢之處似乎放置著物品。趙婠與魯班將真氣凝聚于雙眼,很清楚地分辨出,那些分明就是各種機關工具和不同形制的風水羅盤。

而絕壁邊緣還有一具白骨骷髏,它呈跪拜姿勢面向水晶棺槨。骷髏的胸口插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經歷了數十年漫長的歲月,除了一抹干涸血漬,它依舊森寒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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