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

第六卷 淚灑錦繡城 第五十二章 復蘇

古代言情

第六卷淚灑錦繡城第五十二章復蘇

第六卷淚灑錦繡城第五十二章復蘇

越樂在被救之后的第五天才睜開了眼,神智卻還有些不清爽。那時,他看見的人是有癡,因眼睛還有些迷蒙,所以他以為這個光頭就是趙婠。也不知道虛弱的他哪兒來的力氣,竟能緊緊揪著有癡的袖子不撒手。

趙婠知道越樂已經睜了眼,即使他后來又再度闔目失去了意識,這消息也足以令她泣不成聲。她抱著越樂,不停地親吻他閉上的眼睛,在他耳邊將自己會的所有歌兒唱了個遍。

半夜三更了,有癡坐在小溪旁打坐,耳畔還盡數是趙婠嘟嘟噥噥的聲音。他連連運轉心法,腦子里大聲地念頌清心咒,卻也無法讓自己起伏的心潮平穩下來。

在青原之時,因那古怪命格之故,有不少姑娘或明或暗向有癡表白心跡。他是僧人,他不需要這種艷福,這些紅fen骷髏他視若無物。故而他知道這世間有人彼此深愛到能為對方不顧一切甚至漠視生死,卻從來沒有真正得近距離得感受這種令人心悸的感情。

哪怕他心里對趙婠有了不該有的異思,他也不知究竟什么才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只有你唯有你絕不能有旁人的愛情滋味。

在后齊皇宮,有癡聽見趙婠問那帝王,到底什么是愛?他尚在咂摸滋味,趙婠就找到了答案。他沒有。

現如今,這二十多天,他親眼目睹了趙婠為那形同枯槁的男子所付出的所有心力,這才心有所悟。趙婠如墨樣的青絲內里已有霜白,一對保養得極好的玉手不復白皙,她已經形銷骨立——為伊消得人憔悴。

有癡知道,為了進入那個被火山巖包裹的宮殿,趙婠體內的真氣每天都消耗殆盡,她大量地服用促進真氣恢復速度的丹藥,她幾乎在透支生命。只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希望。

沒把越樂找回之前,有癡曾勸過趙婠,應徐徐圖之。但趙婠用那般兇狠的眼神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越樂被困在宮殿里已經不知時日,要徐徐到什么時候才能把他救出來?

因挖掘工程進展緩慢,趙婠日益暴躁,眼里滿是血絲,看著什么東西目光中都帶有破壞毀滅的濃烈欲望。有癡更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她一日比一日不安。那天在東魯海岸旁邊,有癡曾經見到過的安寧祥和一去不復返。他甚至覺得,自己若是再勸下去,她一定會動手揍人。

患得患失。趙婠想下一刻就能進入宮殿找到人,卻又害怕出現在眼前的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景象。有癡一顆通透慧心,把趙婠矛盾復雜的心理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及至趙婠終于帶人回返,絕望地發現自己必須要面對最悲慘的結果。對她的沖口傷人,有癡不恨,只是暗傷于中。

而這段時日,趙婠為了喚醒越樂花樣百出,內中多有連有癡也覺幼稚的事兒。他萬沒想到,趙婠這世人眼中冷血殘酷的女屠夫會有如此入骨纏綿的蜜意柔情。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多余,若非必須,趙婠不會和他講一句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人身上。有癡經常在海岸徘徊,眺望著不知道陸地在何處的遠方。他無比渴望回到青原,回去以往平淡枯燥卻也寧靜安然的生活中去。

有癡的真氣中正醇和,比趙婠暴烈的真氣更適合溫養人的身體。故而這幾天,有癡接過了趙婠的工作,每天給越樂注入真氣慢慢滋潤他枯竭的經脈與臟腑。他很積極,因為只有越樂快點復蘇,他才能早點離開。

龜息術能令人不吃不喝活上一段時間,卻不代表人體沒有損傷。當初了一大師十數日不曾進水米,就大傷了元氣,生生躺了半個月才緩過神來。

有癡察覺越樂的龜息術修為比了一大師還要高深,但越樂的身體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重創。他還封閉在巖石之中時看著與以前沒什么變化,但出來沒多久就以內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直至皮包骨頭,形如槁木。

趙婠心疼得看都不大敢看越樂,將他的保健工作交給已經有一定經驗的有癡,自己整天在外頭捕獵。這數天來,她帶回的都是七品以上的海妖獸,撿那最為細嫩的部份燉成肉糜,再一口一口地哺入越樂口中。

最初的兩天,越樂只能喝點清水,稍為有料一點的肉湯都無法下咽,趙婠急得時不時落淚,又不敢太過粗暴地幫他運動喉部。還是有癡幫忙,找了細細的木頭管子,從管子里灌進一點兒肉湯。

有癡說越樂此時就像重病之人,不能沾了外邪寒毒之氣,以免損傷根基。趙婠虛心受教,利用空閑時間在附近的數個島嶼上采摘向陽方向的干草,編了十幾個密密實實的草墊子,把土窩子內里全部覆滿。務必使越樂不被潮濕土壤的寒氣侵襲,讓他的身體時刻都保持溫熱狀態。

她帶來的衣裳本就不多,撿了一套最耐磨的換了,將另外兩套料子精細的衣裳撕開,磨了骨針,取了海妖獸筋稔成線,她歪七扭八地用衣裳縫了一床被子出來。被子里面塞滿了干燥的向陽草,蓋在身上又暖和又柔軟。這待遇自然是越樂的。

每天一早一晚,趙婠都會燒一鍋滾水,將那些對人體有作用的丹藥都融化在水里,然后給越樂擦身子,并且借助一些按摩手法使藥力能滲入他體內。她原本想給越樂直接服藥,卻被有癡攔住,說此時服下丹藥積存的丹毒猛烈于平時十數倍。

趙婠根本不懂怎么給人按摩,只是她要干的活兒不同于有癡平時以真氣相輔的舒筋活絡之法,絕對不能假手別人。于是,趙婠極其用心地向有癡學了幾手,這些天由生疏到熟稔,她喜悅地發現越樂黯淡的肌膚漸漸恢復了光澤,顯然有癡的手法起了作用。她考慮著回去以后是不是想辦法教會清平公主,讓老娘給老爹的殘腿也按按?

通過照料越樂的事兒,趙婠羞愧地發現,自己果然只會殺人,不懂照顧人,有癡比她可有經驗多了。大悲寺一年到頭要救助不少傷病患,據有癡說,寺里的僧人不說個個精通歧黃之術,但一些常見病都難不倒他們。

要不是有癡在一旁不時提點,趙婠不定把越樂折騰成什么樣兒。趙婠對有癡感激涕零,但之前發生的某事,卻令兩人總是有尷尬之感。

有癡見趙婠毫不避忌地給越樂擦身按摩,有心想勸說兩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下。趙婠整顆心都撲在越樂身上,未免忽略了有癡這受了大戒的僧人有許多忌諱。偶爾反應過來想說幾句道歉的話,但見他不聲不響絲毫不以為意,趙婠縱然滿心的愧疚,也無法吐出半個字。

越樂真正清醒在十天之后。這是個月色如洗的夜晚,他覺得自己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直睡得渾身疲乏,一點力氣也沒有。

鼻旁盈繞著淡淡木葉香氣,越樂艱難地轉著頭,試圖提聚體內真氣,卻覺得經脈撕裂般疼痛。他悶哼一聲,卻因許久不曾言語而將聲響堵在了喉里。眼前金星亂冒,他只覺得四肢百骸好像被一座小山給碾壓了一般,脆弱得稍一動彈就會節節斷裂。然而這痛楚卻也讓他明白,自己當真逃過了那一劫,活了下來。

他努力睜大眼,想看清這是什么地方,不妨臉上落下什么濕嗒嗒的東西。他此時反應還有些遲鈍,半響才醒悟是大仙兒在用濕潤的舌頭舔著自己的臉頰。

那對紫光煜煜的瞳仁出現在越樂面前,他費了半天勁,才從喉中擠出沙啞的聲音——紫玄,是你嗎?

大仙兒輕輕地“嗷嗷”叫著,親昵地將臉貼在了越樂面頰上。越樂困難地蹭了蹭小狐貍柔軟的皮毛,后知后覺地想,大仙兒在這兒,那么自己在夢里見過無數次的那張俏臉,當真是最最心愛的姑娘?

正此時,門口草墊一掀,趙婠揉著半濕的長發走進來。她方才在海里泡了半個多時辰,等衣裳晾得半干了,這才穿上急急回來。她發現總是用真氣去烘干衣裳,會讓衣裳破損得更快。如今凡事都要精打細算,哪里容得她去浪費。

有癡說現在越樂的身體還不宜長途跋涉,就在這兒將養到他能自如活動了再離開才合適。趙婠尋思著,是不是明天走遠一點,看看別的海島上有沒有大型野獸,剝取獸皮制衣也可暫時度過關隘。

她匆匆奔至小山包,不出意外地看見有癡又在月光下打坐。清澈無垢的光華灑在有癡寧靜安祥的臉上,愈發顯得他面容慈和。趙婠幽幽嘆了口氣,走回自己的住處。

一掀草簾,她就看見大仙兒又趴在越樂胸口,不由擰眉嗔道:“小混蛋說了你多少遍,不許坐著越樂你信不信我揍你?”她叨叨著,飛快地撲過去,捏起大仙兒的尾巴把它扔在了地上,壓低嗓子兇巴巴地威脅,“再發現一次,沒有烤魚吃”

說完,她蹲下身子,探手進了被子里,在越樂赤祼的胸口輕輕柔柔地揉著。她還沒能適應黑暗,所以不曾看見越樂已經睜開了眼睛,怔怔地凝視著她。

她忽然感覺手有些潮濕,循著越樂的鎖骨往上摸去,濕意越來越重。趙婠眨巴眨巴眼,倏地抬頭看。

四目相對。她直以為自己在夢中。

越樂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趙婠,啞聲道:“你來了。”

趙婠眼里飆出淚花,傻傻點頭,下意識地說:“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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