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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淚灑錦繡城第五十五章挾恩以求報
第六卷淚灑錦繡城第五十五章挾恩以求報
永英公主孟姽婳,臨川王獨女。臨川王妃生下她之后,臨川王就在某次狩獵中受了重傷,從此再無子嗣誕下。臨川王也是豁達之人,當即便把這女兒當作男兒教養,并且放豪言要培養出一個遠勝當世諸多男兒的巾幗英雄。
武道自不必說了,此為必修之技。永英公主雖資質不算上佳,但有極頑強的意志,每日雷打不動練功三個時辰,無論寒暑。她本身也愛好武刀弄槍,最煩拈針捻線,至于盛行于東魯名門閨秀之中的吟風詠月、悲春傷秋更是不屑為之。當然,永英公主并不像趙婠那般不喜文事,她最愛史書,也寫得一手風骨遒勁的好字,還奏得好古琴。
永英公主更裝了滿腹的兵書陣法,早在她十歲時,就敢與一眾軍中宿將縱論過往數百年諸多戰例。那時她的言論還顯幼稚,然而一些另辟蹊徑的想法卻也能讓將軍們眼前一亮。人都說道,永英公主豪情不讓須眉,乃天生的帥才。
在數年前,有好事者評論天下女杰,首推者即是出身三國皇室的三位公主——東魯永英、西秦寧安以及北燕渝蓮。那時趙婠還不被世人所知,尚是個汲汲無名的黃毛丫頭。
現如今,寧安公主嫁人生女,逐漸泯然眾人;渝蓮帝姬護著小皇帝侄兒辛苦面對背叛者,死里方逃生;而永英公主在東魯的威名一日盛過一日,百姓不知皇帝今年幾何,卻異常清楚公主殿下早已過了嫁人的佳期。
至于趙婠,咳咳,這位從一開始就不與三位公主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以前名聲不顯,現如今后來而居上,站在了世之巔峰。別說三位公主了,以趙婠的修為與權勢,舉世又有幾人不必仰視她?
臨川王對永英公主這個獨女寵溺之至,但凡她所請,無不應允。按理說,臨川王既然沒有子嗣可繼承家產,永英公主再了得最后也要嫁人。如此,縱使臨川王打下大大的江山,又傳給何人?過繼子嗣也是辦法,但到底不如親生。是個人都會這么想——老子拼死拼活,血里來火里去,打了個江山就為了給別人的兒子坐?這不傻缺么?
臨川王偶爾酒酣耳熱,對親信心腹笑言,誰說無人可繼承家業,姽婳兒不是么?
——大抵在大秦冊封了一位女國公之事風傳天下起始,臨川王就動了讓女兒繼承家業的心思,甚至想得更深遠。
故而,臨川王欲讓永英公主與甄家聯姻。甄家嫡子甄忞曾經是永英公主在錦繡書院的同窗,這位身體極差的貴公子滿腹經綸,因自恃甄家乃當世最為古老的世家,他又是身份高貴的嫡子,故此為人清高傲驕,目無余子。
別說旁的女子,就連那位女親王也不放在他眼里。據說他時常抨擊趙婠乃“牝雞司晨”,西秦朝堂那些文官武將盡是沒種的慫貨,竟然被個女人玩弄于股掌,還俯首帖耳、唯唯諾諾。
也就是對曾經為同窗的永英公主,甄忞才略有些好臉色。永英公主礙于父命,偶爾前去甄家拜會,甄忞還會扯著她說教,讓她盡快交出兵權,嫁人生子、洗手做羹湯去也。
面對如此腐儒酸書生,永英公主心里自然大不耐煩。將只會夸夸其談、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的甄忞,與同樣詩書滿腹、卻從不驕矜自得的孟休戚一比,哪怕永英公主從來沒有把這位血緣關系淡薄的皇叔放在心里,也會不由自主偏向后者。
不久之前,臨川王正式向永英公主提出,她的婚姻大事不能再拖延了。都是二十好幾的老姑娘,與她齊名的寧安公主嫁人雖晚,但如今人家已是孩兒她娘。至于渝蓮帝姬,因生不逢時,還未曾許人卻是沒辦法的事兒,不過也聽說似乎與西秦護國王府的屬官很有些曖昧不清。而永英公主呢,似乎根本就沒想過要嫁人這回事,甚至連誹聞也從不曾傳出。
當永英公主聽聞臨川王提出的夫婿人選居然是病殃子加討厭鬼甄忞,當即拒絕。哪怕臨川王將嫁給甄忞的好處一二三四列將出來,并且將日后要讓永英公主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女皇帝的打算擺在桌面,永英公主也沒有軟口。
再強悍的女人,她心里都有柔軟的地方,當中最為不能接受的,就是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且厭煩的男人。如永英公主孟姽婳這等特立獨行、對自己的人生有極強掌控力的女強人,更加不能接受這種婚姻。她認為,不靠這個男人,她也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才有了今日永英公主與孟休戚的見面。在永英公主心里,輩份什么的不重要,已經淡薄得快要成兩家的所謂同姓血緣也不是問題。孟休戚無論從哪方面來講,都是難得的良人人選,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再者說,無人知道,在永英公主情竇初開時,那個最早進駐她心里的身影就是孟休戚。只是那時臨川王還沒有起別的心思,她見到孟休戚還必須叫一聲“皇叔”,她無法繞過同族同姓這道關隘與孟休戚打造屬于二人的光明未來。所以那點少女的淡淡情思很快就被永英公主強壓下去,她行事從來腳踏實地,不做白日夢。
但此時,大不一樣。臨川王旗幟鮮明,就差沒直接帶兵闖入皇宮逼迫小皇帝禪位。孟休戚與永英公主已勢同水火,卻反而讓她看見了機會。尤其是如今大秦虎視眈眈,從她掌握的情報來看,大秦一統天下之心已昭然。要想救東魯和孟氏,永英公主思來想去,唯有從孟休戚這兒下手。
孟休戚聽了永英公主的建議,呆滯地瞪著她好半天,最后竟有些不敵她灼灼雙目注視,撇過頭說:“同姓不婚,更何況我還是你的皇叔”
永英公主笑道:“我說過,可以假死以改名。至于輩份血緣,你還會沒有我清楚?”她坐得端正,肅容道,“無憂,我這建言出發點全在東魯。如果是你當了皇帝,趙婠會手下容情。”特意補充道,“你與她曾經畢竟有過一段情,你還幫了她好大的忙。若是你開口,以她如今的地位,不會拒絕。東魯是祖宗好不容易才從秦燕二國手中搶下來的,咱們身為后輩子孫,不能將祖宗的基業給扔了”
孟休戚靜靜地看著永英公主,眼底黑得看不出情緒,他淡淡道:“你讓我挾恩以求報?”恩情?當媒人的恩情么?他在心里冷笑。
永英公主很干脆地點頭:“不錯受人點滴之恩,必涌泉相報。聞聽護國睿武王最是知恩圖報,更何況是你開口”
孟休戚慢慢啜酒,永英公主也不逼他,容他細思。她知道孟休戚是什么性格,他修行的浩然正氣訣講究的便是正大光明、坦蕩無垢,要讓他干出這種挾恩之事,確實是難為了他。
然則,趙婠的黑甲軍已經從西北邊轟隆隆開來,東邊的望林關,那老當益壯的關老將軍也提了人馬,就將開拔。東魯局勢就要大變而特變,即使有機關大宗器鎮守,誰能保證就能敵得過那位兵強將勇,還有許多江湖豪客助陣的女親王?更別提趙婠本身就是一位機關大匠。
永英公主欲嫁孟休戚,固然有自己的一點小私心,出發點確實是為了東魯孟氏。她雖是女子,但有一顆絕對不遜色于男子的愛國護國之心
孟休戚把玩著手中折射著陽光迷離光線的琉璃杯,神色黯淡。他沉聲開口說道:“既然我去向她求情就能保下東魯,我又為何要娶你為妻?若是西秦大軍壓境,有她的支持,所有與我敵對的勢力都將遭受覆滅之災,我又何必要與你聯姻?”
永英公主笑出聲來,戲謔道:“莫非我就眼睜睜地看著你行事不成?”她笑意不改,那雙銳利如刀芒的雙眼里卻猛地迸射出寒光,輕描淡寫道,“到那時,我會發動整座大都的民眾與你們抗衡。得不到我想要的,魚死網破又如何?即使你能在她的幫助下將我們滅殺殆盡,但我向你保證,當年大越朝滅亡時錦繡城十室九空的慘劇絕對會重演”
孟休戚眼瞳緊縮,死死地盯著永英公主,從牙齒里擠出話來:“人說最毒莫過婦人心,我卻以為永英絕非心性涼薄之人,哪知我竟看錯了你”
永英公主灑然一笑,大膽地伸玉臂握住孟休戚的手,懇切道:“無憂。我并不想威脅你。你可知道,”她向前傾過身子,將玉桌上的酒壺酒杯掃落在地,深深地望著孟休戚的眼睛,道,“數年前在東魯舉辦機關大比,一日我恰巧經過千秋殿,正好看見你傷心地坐在門口流眼淚。我聽見你說,‘獨弦琴難奏,這世上誰才是那個與我合奏雙弦琴的人?’那時我就想告訴你,我,孟姽婳,就是這個人”她眼里漸有淚光,喃喃道,“我忙得不可開交,卻還練琴不綴,為的什么?”
驀然,孟休戚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低頭對永英公主微笑道:“我孟休戚娶妻,自當坦然相告于天下。姽婳兒,我回宮便向皇帝請旨賜婚,你我夫妻同心,共保東魯”
永英公主展顏朗笑,稍嫌粗黑的眉舒展開來,竟有別樣的柔美。她試探著向孟休戚靠得更近,終于伏在他懷里,抱住他的腰,發自肺腑地說:“我等這天許久了”
孟休戚的手落在永英公主發上,輕輕地撫摸。他面無表情,聲音卻溫柔入骨,似感動于她的深情一般啞聲道:“你受苦了。”他的眼睛微微瞇起,望向窗外,在心里冷漠地想,如果不是你,娶誰不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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