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風掣紅旗大地翻(十七)
雖說姚梵成立了黨組織,但因為這個組織完全誕生于姚梵的軍事體系之內,以至于從一開始就帶有了濃厚的軍事色彩,服從性強,紀律性好,但是缺少思想的碰撞。
姚梵在黨內的絕對領導地位既來自于其經濟上的統治地位,也來自于其軍事上的連續勝利,當然也來自于其相對于這個時代而言淵博的知識。
雖然姚梵捐出了其在1875的所有財產,但由于他控制著時空交易,也就是1875的組織內部認為的海外關系,這注定了他依舊在經濟上統治著這個組織。
十二月的氣溫驟降,姚梵在即墨縣衙后院一大早爬起來,就看見所有枝條上掛著白色的寒霜,院中的大柏樹上,不時傳來幾聲烏鴉的寒啼,更加映襯出這個毫無工業的國家的冬季是這樣的深長寂靜。
姚梵沒有穿李紅梅給他捎的衣物,而是穿上了軍隊的制式絨衣,外套65式軍服,他看了看表,已經六點了,這是早飯時間。
姚梵搓著手,迅速帶著警衛員虎子趕到小食堂,小食堂是衙門的東側護院改的,供目前住在衙門的公社政工干部們和警衛連吃飯。
姚梵一出現就引起了食堂里一片側目,他微笑著和大家打著招呼,自覺地和牛虎拿著統一的鋁制飯盒排隊。
“哎呀!主席!咋能教您排隊呢!”新來的炊事班班長手足無措地跑上來給姚梵鞠躬。
“新來的吧?”姚梵問道。
“回主席話,之前的炊事班班長郭炳全調去二團當步兵班副班長了,俺是剛從姚家莊提拔的,俺叫翁遠田。”炊事班班長立刻匯報。
“人人都要排隊,因為革命軍隊中每個人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我憑什么不能排隊呢?你回去忙吧,好好干。”姚梵打發道。
警衛員牛虎也是新來的,但顯然已經對姚梵的脾氣摸得很透:“翁班長你去忙吧,主席天天都排隊的。”
“哎!哎。”翁遠田連連鞠躬,搓著手走了。
姚梵皺眉道:“這個翁遠田哪里像個軍人,簡直就像個小販,你看他點頭哈腰的樣!”
牛虎道:“主席,現在各團擴編的厲害,全都在忙著訓練呢。我估計炊事班的新人怕是連隊列都沒練過。”
姚梵道:“這不行,回頭得跟王貴說,機關和后勤一樣要訓練!雖然不要求嫻熟的軍事技能,但共同條令不能有絲毫放松!”
隊伍打飯打的很快,很快輪到了姚梵,他拿著滿滿一飯盒米粥和一個大饅頭走到院中,找到正一個人和警衛員坐在一張空桌上細嚼慢咽的蘇三姐,徑直在她身邊坐下。
院子里每張餐桌中間都放著一個大瓦盆子,里面是重油炒咸菜,姚梵舀了一勺咸菜放進粥里攪了攪,然后問三姐:“三姐你沒睡好?眼圈都腫的。”
三姐早已不再貼身服侍姚梵了,作為公社革命委員會的常務委員,她現在既負責一部分掃盲班的工作,又負責一部分婦女工作。
三姐道:“大哥……主席,我沒事。”
姚梵對三姐的警衛員道:“柱子,你們領導臉色這么差,你怎么照顧的?”
這個叫柱子的警衛員原來是李海牛一團的戰士,應為年紀小,這次調整到了警衛連工作。
柱子急道:“蘇大姐連夜的不睡覺,凈看書,俺也沒法子啊。”
姚梵憐惜的正視著三姐日顯瘦削的面頰,說道:“學習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體。”
三姐不好意思地笑道:“別聽柱子瞎說,我還是睡了的,最近要安排家屬組成洗衣班和衛生連,所以白天沒工夫看書,晚上補一點,再說還有一個我負責的掃盲班作業要批改呢。”
姚梵咽下一口粥道:“掃盲班現在聘的那幾個教書先生咋樣?對簡化字適應嗎?”
三姐道:“當面不敢說,背后都說有辱斯文呢,就差說擅自造字意圖謀反了。要不是實在缺人,我一定攆他們走。”
姚梵笑道:“造反倒是真的,其他的話別理他們,你要經常詢問每個掃盲班的班長,要注意教員是否在課堂上有反動言論。另外教員也要讓他們學習革命思想,寫學習報告。”
三姐點頭道:“知道了。”
姚梵補充道:“等我的青年干部培訓班第一期結業,你就輕松了,我估計到時候能給部隊的掃盲班輸送幾個很好的青年教員。”
六點半的家屬打飯時間將至,干部家屬們也紛紛來到小食堂打飯,新媳婦們嘰嘰喳喳的說著家產里短的閑話,一時間東護院里熱鬧了起來。
看見三姐在吃飯,賀世成新娶的媳婦王珍妹立刻拿著飯盒跑過來坐下。
“主席您也在啊。”王珍妹大大咧咧地招呼著。
姚梵“嗯”了一聲,一口喝完米粥,站起身就走,警衛員虎子連忙跟上。
姚梵一邊走一邊問虎子:“怎么各部隊的干部家屬都來小食堂打飯?他們各團的伙食不都一樣嗎?”
虎子跑在姚梵身邊,探頭四顧無人,小聲匯報道:“不還是想混個臉熟嗎,眼下都知道蘇大姐是咱們公社最大的女官,各家的女眷都巴結著呢,一個個的報名要上婦女掃盲班。”
姚梵微笑著搖搖頭,回到自己院子打水洗臉,虎子連忙幫姚梵的保溫包泡上新茶,姚梵洗完臉便提著保溫杯和筆記本去早帆青年干部培訓班上課去了。
姚梵這幾天抽時間安排好了一個多媒體教室,設備安裝工作不算復雜,有小型變頻柴油發電機的支持,電力上足夠。
課堂上早已經擠滿了學生,人頭攢動,一百二十二個學生全都聚在這間大堂中。
由于姚梵的課程精彩,又見識了電燈和能放歌曲的音箱,現在學生們已經把姚梵崇拜的不行,每次上課都無人遲到,而且預習充分。盡管姚梵現在每天只來上半天課,但是愈發顯得他的課程珍貴,姚梵一走,所有學生都在積極的自學和預習。
這些學生都有著極好的私塾底子,很多人的四書五經背的滾瓜爛熟,尤其是黃家從上下書院派出的幾個子弟,由于書院里得天獨厚的豐富藏書,更是見識廣博。
當初這些學生在拿到姚梵發的課本之后,第一印像是這個反賊很有錢,書本居然不用土紙來印,而是用這樣好的極品雪花白紙,市面上見都沒見過!
當他們開始翻閱課本就立刻就被吸引住了,里面圖文并茂知識詳盡,幾乎所有都是來自幾乎聞所未聞的另一個世界,讓他們真正的大開眼界,頭腦受到沖擊。
這個年代的讀書人,一拿到本好書或者奇書,總是有種饑渴的沖動,要一口氣讀完,盡管姚梵的書籍用了簡體字,但這顯然對于學生們來說沒有任何辨認的難度,這些人都是嫻熟掌握了茴香豆的四種寫法的極品文科生,中文字體上的難度對他們來說趨近于零。
還沒等姚梵上幾天課,已經有學生把所有教材全部自學啃完,并且開始著重的分析其中思想了,這其中尤其是社會科學方面的書籍思想比較深,令他們不得不一遍一遍的研讀。
現在,原本并不情愿被派來反賊教授的課上學習的學生們,都在慶幸能夠有這樣開眼界的機會,但他們還是心情忐忑矛盾,生怕將來姚梵事敗,以至牽連到自己。盡管他們崇拜姚梵,但畢竟自己小命要緊。
“同學們都到齊了吧?”姚梵站在教室前頭問。
每個人看看自己周圍,回答道:“都到齊了。”
“那行,現在我們去多媒體教室上課,大家拿著發的鋼筆和筆記本跟我來,書就不要帶了。”姚梵的多媒體教室并沒有課桌,與其說是教室,不如說是一個放映廳。
學生們跟著姚梵來到學校這間剛剛布置好的大屋中,這間側屋被從中間打掉了隔斷,南北長十五米寬八米,前面頂上安裝著投影儀,兩邊接著小功率音箱。姚梵把筆記本接上投影儀接口,調試完畢后道:
“今天我們看電影,看紀錄片,希望大家保持安靜,中間會有休息時間供大家上廁所。”
姚梵說完就有學生問道:“姚先生,電影為何物?”
姚梵一看是黃云天,道:“這是科技發展的產物,用來記錄影像。”
黃云天是黃家旁支子弟,大概是家里有錢,以至于讀了太多雜書,從17歲開始參加科舉,到了現在25歲還沒能獲取功名,連個生員都不是。
姚梵打開投影儀,白色的光幕瞬間照亮了整個前方的幕布,學生們一片驚呼。姚梵命令學生拉下周圍窗簾,拉熄電燈,開始播放電影。
姚梵選擇放映的影片是《鴉片戰爭》,隨著電影開始放映,滿堂驚呼!
隨即學生們一個個如癡如醉的望著前方銀幕,發出激動而興奮的粗重的喘息聲。
所有人都在想,這電影是個什么東西!這樣神奇!居然能把活人放在幕布上映出來,把一切的世間景物反映的栩栩如生!這難道不是仙法嗎?不可能!一定是仙法!
有的學生在想,這大概是姚先生的法寶吧?這個姚主席果然是精通西洋法門,不但能把樂聲人聲從匣子里放出來,還能放出世間萬物!這等手段,已經通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