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在臨安城里開一家成衣行,便是一向醉心于花草的完顏萍,也是興致勃勃。
同樣的生活過得久了,即使是如她們一般逍遙如仙,也感覺少了幾分滋味,能夠變化一番,自是歡喜雀躍。
便是身在清微劍派的謝曉蘭諸女,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心癢難耐,隨著蕭月生返回臨安城的臨湖居,張清云也被她們拉著過來。
清晨瑞王府
薄薄的晨曦尚籠罩著周圍,瑞王府內已開始蘇醒,下人們悄然無聲的做著各自的工作,打掃,劈柴,做飯,條理分明,井然有序。
性子活潑好動的蓮靜郡主早早的起床,跑到了姐姐蓮柔郡主的閨房,將她拉起,一塊兒去后面的園林里練功。
兩人的老師柳姑姑文武全才,不僅授她們經史詩詞,也傳授她們武功,雖然不想令她們成為武功高手,但用來強身健體卻是再好不過,蓮柔郡主自幼體弱,蓮靜郡主的身體卻是結實健康,便是練功之故。
兩人練功的場所,是湖邊一座小松樹林旁,輕風自澄澈如鏡的湖面掠過,到了松林旁,便沒有了銳氣,輕柔無比。
這里是柳姑姑精心挑選的練功之處,面對湖面,令人觀之心胸開闊,內息自寧,而且,風吹到這里,變得輕柔無比,免得出汗時,讓邪風趁虛而入,容易生病。
“姐姐,今天咱們去街上逛逛吧,我昨天聽馨兒說,城里新開了一家成衣行,新奇的很,很有意思吶!”
穿著一身粉紅勁裝的蓮靜郡主英姿勃勃,坐在一張松木圓桌旁的木墩上,一邊以羅帕輕拭著光潔的額頭,一邊對站在身旁的蓮柔郡主嬌聲說道,臉龐白里透紅,明艷嬌美。
蓮柔郡主則身著一身月白色勁裝,即使穿著勁裝,仍舊透著嬌柔纖弱的氣質,惹人憐惜。
她的身體恢復得極快,看似纖弱,論及健康,更勝妹妹蓮靜一籌,自蕭月生召喚天雷,將她救回之后,她的體質已遠勝常人,練起武功,更是突飛猛進,一日千里,令柳姑姑嘖嘖稀奇。
“能入得了馨兒的眼,定差不到哪兒去,看看也好。”蓮柔郡主語氣輕柔的回答,伸手將圓木桌上的墨綠鞘長劍拿起,準備練劍。
她們練功一向是先練拳,待身體舒展開來,再練劍法。
那張圓木桌似由一顆松木直接切割而成,年輪宛然,古樸無比,與周圍的景致融合在一起,毫無突兀之感。
“姐姐,歇一會兒再練吧?!”蓮靜郡主拍了拍松木圓桌,帶著撒嬌的語氣請求。
蓮柔郡主點頭笑了笑,坐下之前,玉手在身后輕輕一捋,才發覺自己正穿著勁裝,并沒有襦裙。
“靜兒,柳姑姑這兩天好像有心事啊。”蓮柔郡主輕撫著手上的墨綠劍鞘,語氣透出幾分擔心。
“嗯,好像是。”蓮靜點頭,論及與柳姑姑相處之長,蓮柔遠不及她,況且她雖好動,卻并非遲鈍之人,對姑姑的不對勁早已覺察,她無奈的長長嘆息:“唉——!……我問過,可姑姑總不說,好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蓮柔郡主彎彎細長的眉毛蹙了蹙,沉吟了一下,復又問道:“那母親知不知道?”
“母親猜,應該是姑姑的師門有什么事情,姑姑她一向獨來獨往,府里除了與娘親,什么人也不接觸,只能是她的師門有事。”蓮靜郡主將羅帕放回高聳的胸前,修長的睫毛如扇,忽閃忽閃,極是迷人。
沉吟了良久,撫摸著墨綠劍鞘的蓮柔忽然說道:“妹妹,你說,姑姑她是不是在想著誰啊?”
正觀賞著波光粼粼湖面的蓮靜郡主不由一愣,飛快轉身,紅撲撲的臉上滿是興奮,兩眼發光:“不會吧?姐姐,姑姑她對男人可是不屑一顧的喲!”
隨即又歪了歪頭,長長睫毛下面的明亮大眼眨了眨,轉了轉,嘻嘻笑道:“不過,姑姑畢竟是女人,自是難免會看上哪個男人,……會是誰呢?”
其興奮的勁頭,令蓮柔看著實在忍俊不禁。
“柳姑姑既美貌無雙,又才情不俗,世上的男人,還真沒有幾個能夠配得上她……”蓮柔郡主搖頭輕聲笑了笑。
蓮靜郡主忙點頭附和:“就是就是!……而且柳姑姑的性子也高傲得很,怕是尋常男子見了,先怯了幾分,根本直不起腰來!……究竟會是誰呢……?”
兩人胡亂猜了一氣,并無結果,便又開始練劍。
她們的劍實乃不可多得的寶劍,劍光森冷,頗有吹毛斷發之利,劍穗也極漂亮,在她們的揮動下,蓮柔郡主也變得剛健婀娜,劍氣激發出幾分英氣。
“便是這里?”蓮柔郡主轉身問妹妹。
她們此時的衣著變得平常了許多,月白夾襖,湖綠襦裙,毫無出奇之處,只是身上雍容的氣度用尋常的衣裳遮掩不去,一看即知出身高貴,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
她們身后,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身著青衫,面容端莊秀麗,乍看上去,似是婦人,仔細一看,方覺應是少女,但其目光沉靜無波,無喜無怒,宛如不沾塵世煙火的仙子,越看越覺吸引人。
“逸——情——軒?”蓮靜郡主螓首微仰,打量著上方那塊古拙的額匾,喃喃念道。
周圍人來人往,穿梭如織,喧鬧得很,但站在這逸情軒的門前,她們三人卻感覺到了迥然不同的寧靜氣息,仿佛與周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女子請入,男客止步!呵呵……”蓮柔郡主亦好奇的打量著這座門面,一道深藍的毯簾遮住了視線,看不清里面,軒門旁豎著一塊兒木牌極是醒目,寫于其上的字,更是令人驚奇。
周圍的店行皆是敞著門,唯恐經過的行人看不到里面的東西,這里獨獨是掛著氈簾,好像生怕別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似的,更是令人奇怪。
柳先生負量著額匾,點頭贊嘆:“好字,柔兒靜兒,這三個字,可是高人的手筆!”
蓮柔蓮靜兩人用力看了看,玉臉之上,略帶迷惘,她們雖然書法秀麗,但對書法之道,浸淫尚淺,能夠識別高明的書法,但這三個字,卻是絢爛歸于平淡之境,她們尚難以領悟其妙。
“聽馨兒說,就是這里啊,怎會無人問津呢?”蓮靜郡主打量了周圍,見這一會兒,竟沒有一個人進出,有些奇怪。
“進去看看罷!”蓮柔郡主蓮步輕移,裊裊向里行去。
挑開厚厚的氈簾,不由又是一個世界,溫暖的氣息頓時撲面而至,帶著淡淡的幽香,清雅泌人。
入目所見,便是一張迷人的俏臉,一位身形嬌小婀娜的少女雙手搭放于腰前,微微一躬,伸手肅請,卻并不言語,只是微笑。
這名少女身上所穿衣裳,頗是奇異,其實便是后世白領麗人的職業套裝,但在這個時代,自是奇異無比。
身后所擺的衣裳,也多是與其風格相似,簡明干練,與周圍的衣裳相比,失卻美麗,勝在奇異。
后世的衣裳,與唐宋的相比,相差不可道以里計,拍馬難及,但自有其方便與突出女子身形之特點。
若想讓人們接受這些奇裝異服,無異癡人說夢,蕭月生亦并未有此想,只是搞點兒奇特的,衣裳賣不賣得出去,并不在考慮之列。
“這些衣服是賣的嗎?”三人打量了良久,蓮靜郡主終于忍不住向跟在身后的少女問道。
“是的,這里是一般衣飾,更為貴重的,放在里面一進,只對社員開放。”那少女面帶微笑,甜甜的回答。
她們身為郡主,天不怕地不怕,聽到里面只對社員開放,登時興趣大生,蓮靜笑道:“那我們能進去看一看么?”
先是一條青石路,一塵不染,十幾步過后,便是鋪著厚厚的深藍色氈毯,踩上去軟中帶硬,兩旁假山與竹林相間,流水潺潺,一派寧靜幽和的氣息。
走過這五十幾步,靴子上的泥塵已清除,方才踏到了后面的院子。
這座院子看上去并不大,三間正房,迥廊之中,兩旁各有兩間廂房,院子當中假山與清泉夾雜而立,頗有曲徑通幽之感。
這幾間屋子,門外各有豎著的木牌,以梅花小楷寫著:“衣部”“飾部”“牌部”“棋部”“術部”。
正中客廳的匾額上則有“逸情社”三個字,字體與外面的相同。
看到這里的新奇,蓮柔蓮靜兩位郡主心下隱隱升起興奮,仿佛一條新奇的大門正在自己面前,等待著自己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