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嫁

第一百零二章 南下在即

第一百零二章南下在即

問了出何大事,冬雪才支支吾吾地道:“十一爺跟大少爺把羅姨太太的一件雪花襖給燒著了。”

丁姀怔然,看看丁煦寅這一臉污穢原來是沾的火藥泥,把他拉過來前前后后地檢查了一番:“可傷到自己沒有?”

丁煦寅搖頭:“褂子燒了幾個洞。”

丁姀失笑:“瞧你以后還頑不頑皮,冉之怎么樣?”

冬雪道:“都沒事。不過被姨太太說了幾句,兩個人都有些不快,待奴婢勸勸就好了。”

丁姀方安心。羅姨娘她也見識過,出了這等事少不得罵他們幾句,也只是一時而已,幸而未釀成大禍。于是方命冬雪給丁煦寅洗一下,自己則又躺了回去。

“小姐可是放心了?”夏枝笑道。

丁姀頷首:“外頭桌上那些銀錢可都收起來了?”

夏枝道:“正收著,小姐您看怎么處置?”

“哪里要什么處置,誰出的還還給誰去。”丁姀道,她不要這些偏財,已經弄得姐妹們不快的了,難道連著各房里的丫鬟都道她是個小氣的人么?自然都是還回去了。

夏枝愣了一下,點點頭:“奴婢知道了,小姐先睡,奴婢明早就去問問個人出了多少,然后各自分發開來。”

這事如此安排方覺妥當。第二天一早,夏枝就去問了,拿回來一張清單,按著每個人的口述把銀錢分在一個個小荷包里。荷包都是素日里幾個人閑暇沒事的時候做的,雖顯得小家子氣,但給那些丫鬟們倒正好。另外的分別是丁婠丁泙寅丁妙的,裝到三個精致的流蘇荷包中,這幾個都是丁姀做的,特別把上幾天才繡完的鯉魚躍龍門那款給了六爺。

這般打點好,銀錢倒也未曾不夠。

丁姀出來檢視一下,趁日中主子們都歇息的時候,讓三人奔走開送過去。自己則親自帶了三個荷包先往榮菊堂。

丁婠正躺下,喜兒來報,說是丁姀來了,忙裝睡下。

喜兒會意,便出去道:“八小姐,五小姐已經睡下了,您看……”

“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倘若睡下了也不必叫醒她。我把東西交給你就是了!”說著把丁婠的那個荷包拿出來交到喜兒手中,“這是昨晚上五姐落在我那里的,若她醒了還點點數目,看看齊不齊。”

喜兒還并未拿到夏枝她們送過來的錢,故而有些吃驚:“八小姐……這是?”

“姑娘的銀錢稍等等就到了。”丁姀始終掛著一抹笑,“好了,我先走了,若五姐醒來,還交代一聲我來過了。”

“哦!”喜兒解下荷包不甚自在,送她出屋。

再轉回屋里去,丁婠早已坐起身,伸手接過喜兒手里的荷包,數了數銀子,竟然一個銅板都不曾少。

兩個人都有幾分訝然,沒能想到丁姀會把銀錢原封不動地送還回來。

出了榮菊堂,再轉角到忠善堂,迎面碰上夏枝幾人:“怎么樣?都還回去了嗎?”

春草搶著道:“小姐放心,這下子那些人可不敢私底下說什么了。”

丁姀敏銳地捕捉到些什么,眉頭微攏:“回去再說,你們還得去榮菊堂吧?”

夏枝道:“正是。”

兩方人便都各自往兩個方向去了。

跨入儀門,院里二太太的丫鬟杏讓正給兩盆金桔修剪葉子,一見她來,便笑著相迎:“八小姐來了?”

丁姀點點頭。

杏讓又道:“二太太昨晚上喝了酒,這會子又去睡了,八小姐可白來一趟。”說著咯咯咯地笑起來。

丁姀道:“那我就去六哥那里轉轉。”

杏讓起身相送。

沿路來到丁泙寅的屋前,小滿正坐在臺階上一個一個地數銅板,一瞧便是夏枝她們給送還回來的。見著丁姀面上騰地竄起一股紅,慌忙收好錢:“八小姐,六爺在里屋呢,姨太太們也在。”

“這好,我還原想去拜會幾位姨娘。”說著踏入門。

羅姨娘正跟丁泙寅說什么,只見丁泙寅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團。看到丁姀進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忙起身過來:“八妹!”

丁姀笑著過去,給在場的各位姨娘行禮,道:“我適才還在想,昨日十一弟多有莽撞,自己必先去給羅姨娘道歉,卻不想在這里碰上了。姨娘,我代十一弟向姨娘賠罪了……”說罷又特地給羅姨娘行了個禮。

羅姨娘本就在這邊跟丁泙寅倒苦水的,倒到一半她就來了。嘴角抽了兩下,不置可否。

“好了姨娘,您瞧瞧八妹都親自來向您道歉了。”丁泙寅大步過去,摟著羅姨娘的肩膀替丁姀說好話,“您那雪花襖也不見您穿幾回,若喜歡的話,我著人做一件送您。”

“喲喲喲……口氣倒不小!”羅姨娘撇唇,心里卻美滋滋的,一甩帕子嗔他,“也瞅瞅有幾個錢。”

眾人都笑了。

丁姀便道:“姨娘若不介意,小姀那里倒有件雪花襖,嶄新的,還并未穿。”

羅姨娘臉色稍霽,哼哼了一聲當做答應了。

丁泙寅趕緊過來把丁姀拉入座,讓小滿沏上茶,背著姨太太們朝她努了一眼,輕聲道:“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丁姀揣摩良久,知道應該是六合子石的事情,于是不急于把銀錢拿出來。

待再過了一會兒,畢竟丁姀在場,幾位姨娘拉不開話茬,稍微坐坐便走了。她這才有機會把那個鯉魚躍龍門的荷包拿出來擺到丁泙寅手邊:“這份是給六哥的。”

正捧茶嘬飲的丁泙寅撇過腦袋:“這是什么?”

“昨晚上的銀錢。”

“我輸了就是輸了,哪里能再要回去?”丁泙寅不屑這幾個錢。

丁姀笑道:“六哥先別瞧不起這些錢,用到的時候可就是筆大的了。還且收了罷,免得人人說我厚此薄彼的,連同丫鬟們的都還了,就不還六哥的。”

丁泙寅無奈,只得收下,一瞧這荷包寓意深重,點著頭道:“我看這里頭的錢,還不如這個荷包值錢了呢!往后我便一直帶在身上,也好應了這畫里的意思。”

丁姀掩唇被逗笑:“六哥方才要說什么?”

丁泙寅這才想起正事,說道:“二哥那邊有信了,六合子石是有,不知道八妹究竟要打磨到什么程度的?各個工序的價格不一樣,還看妹妹的需要了。”

丁姀思忖了一下,面上薄薄的笑:“我倒忘了這個,回去我便畫上幾張圖過來,讓人遵照著打磨就是。”

丁泙寅一拍大腿:“六哥有個不情之請,還需妹妹答應。”

“什么?”丁姀心里已然有底。

“呵呵……只是這回來送圖的,還請妹妹派個別人過來。”

眼下之意已經分外清楚,這是讓夏枝來送圖。難道他還不死心?丁姀暗嘆:“我知道了,會如六哥所愿的。”

不免心事重重地從丁泙寅屋里出來,她也不知道走這一步究竟對或不對。對夏枝來說,又或是喜是憂。

到了丁妙的屋門前,她便被如璧攔住:“八小姐,七小姐正午睡呢。”

丁妙昨晚對她的意見可不小,眼下正還在氣頭上,自己進去也沒好臉色給她瞧。她一想也算了,就把銀子交給如璧。

如璧拔開荷包瞅了瞅:“原想八小姐只還了小頭的,沒想到連大頭的都還呢?”

這話里的諷刺意味丁姀不會聽不出來。她淡然一笑不予計較:“都是一樣的,缺了誰都不成。”

如璧哼笑了幾聲,轉身進屋,愣是連門檻都沒讓她進。

看來這一對主仆對自己的意見不小。丁姀苦笑。

除夕夜,晚飯都設到一處,三房并了兩桌吃了頓不冷不熱的團圓飯,之后便又各自回屋。年初一請祖宗設案拜影,其后小輩們磕頭拜年,領吉祥果如意糕吃,大的則各喝屠蘇酒合歡湯。

年味比現代濃了許多,又有煙花爆竹沒有禁燃時間地點,圍墻內外都熱鬧非常。

初二、三爺大約如此地過,直至其后幾天那味道便都漸漸淡了下來。

轉眼初七八在即,二太太早已命人打點妥當。初六那天便差劉媽媽來問三太太備置地如何了。

三太太只道差不多了,送劉媽媽走了之后,尋思丁姀還并不知道這事情,該不該當下說了,也好有個準備。

一面命張媽媽去瞧瞧做的衣裳、頭面如何,一面讓重錦去喊丁姀過來。

張媽媽出去沒多久就轉了回來,說趕巧撞到一處,東西都送過來了。反倒是出去溜門的丁姀還遲遲不來。

三太太性急,便先開箱檢視。這一看不得了,登時氣得臉色發白:“這這這……這是誰命人做的?”

兩個師傅相對一眼:“三太太,有什么不妥當嗎?”

張媽媽過去一瞧,拎起一件鵝黃春衫,也是眉頭一皺:“這不對呀,這這……這不是咱們小姐的衣裳吧?”但是一摸料子卻是上乘貨色,不禁困惑不解。

裁縫師傅道:“這可是按照八小姐的意思做的,咱們可萬萬不敢違背了小姐啊!”

三太太不禁眼角抽疼,無可奈何地嘆息:“看看上頭可能再改改的?務必要使得再好看一些,或繡個牡丹什么的,別這么素的。”

剛被叫喚回來的丁姀笑意凝在嘴角:“娘,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