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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骨第四〇〇章無聲的宣告
年初一,喜氣洋洋的南京城到處是一派節日的喜慶江之隔的八卦洲東南角瀕臨長江的狹長荒上,不知何時冒出一隊多兩千余人的隊伍,這支隊伍所有人身穿從未見過的黑色制服、頭戴鑲嵌青天白日徽黑帽子,在寒風中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隨后用半天時間搭起數十個色彩斑斕的帳篷。
大年初二上午,這隊人馬在一群道士的引下,再次舉行祭祀儀式,燃放了個多小時的鞭炮,倒掉上百好酒,隨即開始了挖掘和修建工作。
市民們和過往船只開始非常奇怪,看到這隊人馬默然無聲,只埋頭干活,誰也不敢靠近,更不敢詢問他們在這野草叢生、白骨地的荒野干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里,簡易的木制碼頭修,一艘艘滿載水泥、鋼筋、石料和物資給養的船只絡繹開來,人們才知道這隊人馬在此大興土木。
大年初五,《東方聞報》頭版頭條刊登了《北伐豐》一文和相關社論,人們才知道這些人是著名的北伐英雄部隊安毅師幸存的兩千老兵,他們正在為戰死的八千戰友修建紀念碑,在四處搜尋死難將士的遺骸。
這一消息迅速引發轟動,全國各大報紙均轉載《東方聞報》的文章,并對安毅師的許多役和各級主官進行追溯,一個個資深評論家大膽預測,國民革軍陣營中被取消番號的戰功赫赫的安毅獨立師將會重新組建,不少文章甚至從政治層面解讀“兩千老兵為八千死難戰友修建紀念碑”背后的寓意,感慨和稱頌成為輿論的主流。
數日之間,南京各界代表和市民蜂擁而至,放假歸家喜度佳節的各學校年輕學子看到報道后激動不已,絡繹告別家人趕回南京趕到八卦洲,原本冷冷清清的八卦洲上到處是前來幫忙和慰問的民眾,南京周邊各駐軍代表也紛紛前來哀悼慰問,周邊幾個村的村民主動承擔起為兩千老兵做飯送水的工作,千瘡百孔的模范營戰旗和獨立師各團營戰旗,再次高高豎立在主帳篷前的一根根旗桿上,過往船只經過前方的航道,都會鳴響汽笛以示敬意。
數以百計的年輕學生趕到工,看到一個個手上臉上布滿傷痕的老兵揮汗雨、看到數十名袖子空空的斷臂老兵默默承擔力所能及的工作、看到最大的帳篷里整齊擺放的一堆堆白骨,感動之余,二話不說就脫下節日的盛裝加入到建者的行列。
各大報社新聞社記者相繼趕來,采訪帶隊施工的原獨立師副師長尹繼南和數名老兵班長,與安毅獨立師官兵關系良好的《東方聞報》、《申報》、《中日報》連續進行大篇幅報道,把這一事件迅速推向,所產生的社會效應和政治影響力遠遠超出時下的所有聞事件。
熙園,總司令辦公室。
通過一系列會議制定出一個個法案、重新確立自己不可動搖地位的蔣總司令開完會回來,撿起桌面上的當日報紙坐在椅子上匆匆掃了眼標題,示意一直等候的陳立夫、俞濟時、賀衷寒和康澤幾人坐下,放下報紙和藹地問道:“立夫,尹繼南的工程進行得怎么樣了”
“進度很快,特別是五十米小碼頭澆鑄完畢投入使用之后,各種原材料都能夠很快送進工,紀念碑的基礎已經建,請來的百余名石匠正在雕刻一萬七千六百五十九名犧牲將士的名字。”陳立夫回答得很詳細。
蔣介石驚訝地抬起頭:“哪兒來的這么多”
“繼南說,這個數字從北伐開始到現在他們麾下所有犧牲的將士數目,毅工兵連在廣州西大營組建開始,一個官兵他們都建立了檔案,所以,統計得很詳細,沒有任何遺漏。”陳立夫回答。
蔣介石長嘆一聲:“好、好……沒想到他們做得這么細,平時誰也不留意,可聽到這個數字才讓人感慨萬千,毅他們幾個打仗那么聰明,傷亡一直都是全軍最少的,可也都死了萬七千多人,差不多兩個正規師的人數,其他各部就可想而知了,這一路打下來死了多少將士啊!從這兒也可以看到毅他們的嚴謹作風和治軍方略,北伐到現在,我們的軍政各部連個略的總體傷亡統計都沒有,失職啊!”
“回校長,學生已經將此事以報告形式上呈軍政部,軍政部也準備下文讓各部上呈傷亡統計數字。”康澤低聲匯報。
蔣介石點點頭:“雖然晚了點兒,也來,目前各部分都相互謙讓達成了識,番號重復的幾個軍都調整完畢,我第一軍、第軍、第三十二軍的建步子要加快,各軍各師黨代表的派遣工作你們要抓緊……安毅的獨立師重建工作進行得如何了”
俞濟時呈上毅的來信:“安師弟說一切順利,他向校長致謝,信中說恢復了名譽,所有將士感激莫名,士氣高漲。”
蔣介石看完信皺起了眉頭:“他唯獨看上魯逸軒和趙瑞這兩個人,還力薦兩人擔任團長,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給了他三百人的名單,他居然只挑了八個人,而且其中六個還是搞政工的……”
“魯逸軒和趙瑞二人均畢業于我黃埔,又都是前
留學回來的尖子,只不過性格內向,表現平平,估會施展才華吧。兩人跟隨濟時和衷寒他們到南昌與安毅見過兩次面,其中一次起上山打獵,估計相互間一見投緣也未可知啊!
從毅要人的名單上看,他非常注重政治教育,重視我黃埔精神的傳承,好地體會到了校長的建軍精神和殷切期待。”
陳立夫對安毅大量吸收政工人員的聰明之舉頗為贊賞。
“說起來魯逸軒與師弟還是師兄弟呢……”
賀衷寒隨即便把安毅和魯逸軒師從俄國擊教官柳申科夫的情況向蔣介作了詳細匯報。
蔣介石微微一笑:“原來竟有此淵源,怪不得安毅這么提攜魯逸軒,情有可原啊!”
賀衷寒小心建議道:“校長,學生以為師弟所言頗有道理,直以來他的內軍官培訓卓有成效,在原獨立師中,營級以上主官除了積功晉升的老兵之外,大部分為我黃埔同袍,小部分為投誠的江浙各省講武堂畢業生,像他的參謀長楊斌和炮營營長廖民林這幾個都是講武堂出身畢業于保定軍校的,師弟所部各級主官的軍事素質很高,否則也沒有一系列顯赫戰功。
這次重組獨立師,師弟麾下營長以上的老兵仍有十七人,其中黃漢乾等六人均出自黃埔,四人出自保定軍校,師弟能夠從三百名候職同袍中接納八人,而且都給予營級以上職務,與其他各師相比,已經算是很夠情義的了。
校長也許沒看師弟來信的第三頁,他建議校長派出十二名黃埔師兄弟接手南昌征募處,擔任主任及各科正副科長,派出十二人進入尹繼南師弟的警備師籌備處,從士兵招募開始參與部隊的整個建過程。
學生覺得這個提議非常,這樣的鍛煉機會非常難得,而且安師弟他們從征兵到訓練再到政治思想教育等方面,擁有一整套嚴密的經過時間考驗的優良制度,管理和訓練水平遠在各軍之上,學生相信,只要派遣過去的師兄弟在尹師弟的領導下完成警備師組建工作,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收獲。”
蔣介石看完信緩緩放下:“有道理,毅想得還是很周到的,不過他現在才招募到七千人,看來他仍然堅持他那套嚴苛的征兵標準,實在太慢了!你們要催催他加快進度,必須在二月底之前組建完畢開來南京報到,一天也不能再拖了。”
康澤笑道:“校長勿擔心,師弟要求再高不會缺兵源,自從他得到校長批準建立犧牲將士紀念碑之后,各大報紙廣泛報道,八卦洲如今形同集市,人滿為患,全國各地趕到八卦洲義務勞動的青年學子多達五千余人,其中半數青年天天纏著尹師弟要求加入模范營,加入獨立師。
原本在逃亡途中失散的百余名獨立師老兵聽到消息,相繼從江北各地趕來重歸隊伍,其中不少人身后跟著數十名至上百名青壯,兩千余名老兵相互見面之時,同隔相見一般抱頭痛哭,哀聲野,把周圍數千民眾感動雨下,記者們趁機拍攝照片大肆渲染,弄得輿情鼎沸全國皆,某些人恐怕再也不敢輕易開口了。”
眾人會心一笑,蔣介石滿意地望向天花板:“干錯!很不錯!安毅的無聲宣告已經達到了我們預想的效果,毅也因為這一義舉不缺兵員了,相得益彰啊!”
康澤繼續匯報:“校長,昨晚雨農兄對學生說,這半個月來,尹師弟不知用什么方法,讓一千二百余名各高校的男學生回去搬來行李,于昨日傍晚歡歡喜喜地乘坐包船趕赴老南昌,轉入即將開學的江南醫學院和理工學院繼續學習。
之前三天,尹師弟已經把一千三百余名青壯送上江南公司送來物資的貨,看樣子是前往老南昌接受兵訓練。
從今天算起,再有半月工程完工,期間很容易就能招到四五千新兵,照這個情況看,學生認為很可能安師弟他們早就預測到所產生的影響,否則不可能干么干凈漂亮。”
眾人連聲附和,紛紛說安毅越來越狡猾了,只要是機會就沒見他錯過的。
蔣介石難得地笑起來:“你們別忘了你們的師弟是干什么出身的,連靜老和庸之先生這些前輩名流都對他的商業天賦贊賞有加,他會做虧本生意嗎哈哈……就這樣吧,把魯逸軒這八個人立刻派到南昌去,讓他們向毅報到,另外,濟時你給安毅去個電報,就說我答應他的請求了,同意那個在‘一一二事件’中為黨國做出了杰出貢獻的黃應武擔任他的黨代表,軍嘛,就從上校晉升少將了。
這個黃應武十六歲就當兵,身經百戰,軍很長,在北伐中戰功卓著,又是政治學校的首期畢業生,果夫對他贊賞有加,視為親傳弟子,完全具備晉升少將的資歷和功績。”
“是!”
俞濟時低聲回答,跟隨弟兄們一起悄然離開,毅師重組的最后一個難關,就這樣輕松地闖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