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由內務部直接籌備,成立一個向內務部負責的紀律調查部門,暫時命名為政治監察部,所有該部門的調查員由云公你親自負責審核,可以從特勤局或者總統府衛隊挑選合適的人手。至于該如何開展工作,想必云公你比我清楚,到時候只需要向我遞交一份簡報即可。”吳紹霆交代的說道。
“好,老夫這幾天就著手此事。”岑春渲點了點頭說道。
“不管慶元會議會不會有動作,政治清明、肅正作風是國家政治的根本所在,哪怕是出于維護國家風紀也是有必要的。”吳紹霆補充的說道,他希望能把這個政治監察部變的更有正義感,這樣不僅能圓了岑春渲的愿望,也能更加有利于展開行動。
“沒錯,總之這是必要的。”岑春渲欣然說道。
午餐會議結束之后,岑春渲立刻就去起草政治監察部的章程和方案書,吳紹霆卻讓王長齡多留了一步。王長齡知道吳紹霆還有特別的交代要跟自己說,于是靜心等待。
“老王,除了內務部要成立監察部門,在軍事部門里面也要有特別的監督機構。”回到大總統辦公室,吳紹霆請王長齡落座,然后不疾不徐的說道。
“軍隊里不是有憲兵嗎?”王長齡多嘴問了一句。
“憲兵是公開的,而且憲兵同樣隸屬于國防部,我要你成立的監督機構是直接向我負責,你明白了嗎?”吳紹霆強調的說道。
“在下明白,霆帥的意思,是擔心軍中會有宵小之徒作祟?”王長齡問道。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國家現在雖然統一了,可是地方兵權還是在那些軍閥手里,這一點可不容小視。慶元會議的那些人根本不足為慮,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這些人跟那些軍閥扯上關系,那威脅可就大了。云公只是一個政客,更何況他本人也是有原則的,所以軍政還是要一分為二來應付。”吳紹霆有條不紊的解釋了道。
“原來如此,此事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還真是隱患重重。”王長齡點頭說道。
“你這幾天也花點時間,籌備一套方案給我。這個軍事監察機構就命名為軍事統計局,名義上歸屬在參謀部戰略情報局麾下,不過由你一個人負責,而軍事統計局內的所有事務你只需向我匯報即可。”吳紹霆吩咐的說道。
“軍事統計局?”王長齡有些疑惑的叨念了一遍。
“你可以理解為調查軍事人員的財政問題,也可以把這個當作成立時的文本主旨。人選你可以從各地情報站抽調或者培養,但是我希望軍事統計局在短時內能完成全國各地軍事單位的滲透,詳細搜集部門的情報。”吳紹霆認真的說道。
“在下一定竭盡全力,不負霆帥所托。”王長齡雖然感到任務繁重,不過還是要全力以赴,他在回答時挺起胸膛,拿出一股準備大展拳腳的姿態來。
“很好,你先去吧。”吳紹霆滿意的點了點頭。
下午,吳紹霆與鄧鏗、顧維鈞一起來到外交部辦公室,跟唐紹儀等人召開了一次青島戰爭結束后的中日外交會議。吳紹霆在會議上強調,如今中國是戰勝國,無論如何都要把腰板挺直了,絕對不能像前清時中法戰爭那樣不敗而敗。他告訴唐紹儀、顧維鈞等人,如今與日本的外交交涉還是有必要性,不過卻要占據主導權,對于日本拿出的任何威脅言論都應當回以強硬態度。
關于最近日本公使館頻頻派人前來交涉日本戰俘和第二艦隊軍艦的事,吳紹霆向唐紹儀重申拖延的策略,實在拖延不了可以先跟日方會商日本戰俘的問題。
“震之,你真打算用這些戰俘向日本政府索要賠償金?”唐紹儀表情一絲不茍的問道。
“賠償金只是冠冕堂皇的說法,實則也可以稱為是贖金。自鴉片戰爭以來,外國列強總是惡意剝削戰敗一方,我中國在這方面吃的苦頭還少了嗎?長此以往,戰勝者以戰養戰,而戰敗者則越戰越弱。今日我中華民國總算揚眉吐氣一回,難道不應該讓小日本嘗一嘗被宰割的滋味嗎?說到贖金,這就更容易解釋了,幾千年前東方和西方都有這樣處理俘虜的方式。總之這兩個說法哪一個都行,但底線就是要拿到錢。”吳紹霆語氣輕松的說道。
“經青島一戰,我中華民國確實揚眉吐氣了一番,也印證了我們國防軍的實力。如果說到態度強硬,單獨針對小日本的話,我是贊成的。只是……”唐紹儀就事論事的說道。
“唐大人,”這時,顧維鈞看出了唐紹儀的擔憂之意,馬上問道,“您是不是在擔心英法俄三國會在這件事上幫助日本?”
“沒錯,”唐紹儀看了一眼顧維鈞,暗中贊嘆這年輕人果然有點外交眼里,他接著說道,“戰前我們還曾擔心英國、俄國會站在日本人的立場上向我們施壓,好在他們并沒有這么做。可能大家都以為英俄兩國戰前沒有動作,戰后也不會有動作,因此才會如此理直氣壯吧。”
“難道……不是如此嗎?”鄧鏗疑惑的問道。
“當然不是這樣,我想諸位太小看列強對時局的把握能力了,”唐紹儀搖著頭說道,“正因為戰前他們沒有出手,面對歐洲越來越急切的戰局,協約國陣營更應該加緊團結來應對同盟國的壓力。遠東地區雖然遠離歐洲戰場,可日本國身為協約國一員,無論在士氣還是在實際的支援上或多或少都有意義。更重要的是,在歐洲列強無法分心顧慮遠東利益時,他們更希望遠東的局勢是一種平衡狀態。”
聽到唐紹儀這番話,眾人大致上已經明白過來,腦海中頓時對眼下的外交時局有了一些清晰的認識。
“青島戰爭之前,各國列強甚至就連我們中國內部都認為日本是強大的,可是經此戰爭之后,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我們中國的軍事實力已經突飛猛漲,在軍事設備上更是大步躍進。三天之內全殲第十八師團和第二艦隊,這是多么大的口氣啊!”唐紹儀接著說道。
“聽這么一說,英國、俄國又會怎么向我們施壓呢?”鄧鏗問道。
“雖然歐洲戰事嚴重,英法俄三國無暇直接干涉遠東的局勢,可是他們同樣可以以支持日本、打壓我們中國的手段,來讓我們中國各方面都陷入困境。這些打擊手段不勝枚舉,比如經濟封鎖,這對正需要發展的我們中國來說是極其沉重打擊。更何況支持日本、打壓中國本來就是此消彼長的策略,中日之間的差距會越拉越大。”唐紹儀嚴肅的說道。
“這是沒錯的,英法俄三國在中日之間肯定會偏向于日本。”顧維鈞點著頭說道。
“震之,我看,在這件事上我們有必要保守一些才是。”唐紹儀轉向吳紹霆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吳紹霆身上。吳紹霆卻微微一笑,語氣十分沉著冷靜的說道:“國家的發展強大,終歸還是需要我們自己的努力才是,我們不能因為列強不想讓我們強大所以我們就不強大了。列強態度強硬,就是欺負我們國力貧弱!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我絕不會把這個青島戰爭弄成第二次中法戰爭那樣。”
唐紹儀說道:“震之,我的意思不是像日本人討好,只是盡量避免強硬的沖突。關于戰俘的問題,我認為完全可以用來換取修改條約。我相信這一點應該不難,之前日本也曾拿修約來做外交條件,舊事重提對我們來說不虧。”
吳紹霆看得出來唐紹儀確實煞費苦心的研究了目前中日外交環境,用俘虜交換修約不僅體面,還能避免中日沖突升級。如果在兩年前,他肯定會這么選,可惜時至今日這絕不非自己的態度,也與自己制訂的下一步計劃不符合。
“少川兄,”他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們不應該太過擔憂列強對我們的干擾。要知道歐洲現在的戰事愈演愈烈,本土國家的經濟實力早已不能應付這場戰爭,如果他們對我們中國采取經濟封鎖,我們中國原本可以提供許多戰略物資,倒頭來就變成為一場空,這對歐洲又有什么好處?”
唐紹儀已經明白了吳紹霆的意思,看來這個年輕的執政官是下定決心要跟日本硬碰硬了。他心里有幾分懊惱,自己身為外交部長,把局勢都整理的清清楚楚,可吳紹霆居然還是固執不肯妥協,簡直就是獨裁專橫的一面。他沒好氣的說道:“這可是國家大事,我希望震之你能三思而后行!”
吳紹霆說道:“這正是我三思之后的決定。如果我們中國不趁著眼前這個機會好好給日本一個教訓,只怕日本很快就會卷土重來。總之,我的意思就是這樣,日本如果要談就跟他們談贖金,如果日本不肯交錢,那這些俘虜我會另外用途。”
唐紹儀皺著眉頭問道:“另外的用途?”
吳紹霆笑了笑,說道:“當然,既然俘虜不能用來換錢,那我養著他們什么事都不做豈不是腦子有毛病?連日本國都不要這些國民了,那索性就讓我派到山西去挖煤礦,或者賣給沙俄去修前線的防御工事。”
鄧鏗哈哈大笑起來,拍手說道:“這樣好,這樣好。咱們就好好羞辱小日本一番!”
唐紹儀一點都笑不出來,他臉色充滿了憂慮,吳紹霆這樣毫無顧及的羞辱日本,難道就不怕日本舉國震怒,到時候真要掀起大規模中日戰爭,中國能吃的消嗎?他甚至認為這是吳紹霆是年輕氣盛的想法,只圖一時的快意,根本沒有做長遠后果的預想。他不得不聯想到在慶元公館里面的談話,吳紹霆真的適合成為一個國家的領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