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

第二六六章 險中求勝

第二六六章險中求勝

第二六六章險中求勝

繆鳳舞的肩頭有兩把飛葉刀。其中一把已經被馬清貴一掌拍進皮肉里去了,另一把卻露了一小截刀尾在肩頭上。

繆鳳舞突然跟龔宓說那樣的話,令龔宓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緊緊地攬住繆鳳舞的腰,厲聲警告道:“你不要胡來,你敢拿命賭?你賭不起的!”

繆鳳舞也不答她的話,抬手往自己受傷的那一側肩頭一搭,摸到了那只飛葉刀的刀尾,絲毫也沒有猶豫,咬牙用力一拔。

一串血珠伴隨著那把飛刀,一齊從繆鳳舞的肩頭飛了出來,劃出一條弧線,朝著馬清貴的方向飛了過去。

繆鳳舞沒有習過武,也沒有練過暗器。但是馬清貴和他要騎的那一匹馬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匹馬的目標那么大,這樣的距離并不難命中的。

馬清貴比較機警,聽到身后有異動,急忙轉頭,正看見繆鳳舞甩手將飛葉刀撇了過來。他本能地閃身一避,結果倒是多余了,繆鳳舞并沒能瞄準他,那把飛刀攜著一串血珠。從馬清貴的身側飛了過去,噗地射中了他身邊那匹馬的肚子。

馬兒吃痛,打了一個響亮的咴鳴,撒腿就朝前跑去。馬清貴本來正拉著韁繩,不得不及時地放了手,才避免了被發了狂的馬拖走的命運。

這一連串的動作,繆鳳舞連想都沒有想,在別人驚愣的那一剎那,她已經完成了。

現在,面臨著三個人只剩下一匹馬的窘境,馬清貴登時火冒三丈。他回轉身,直奔繆鳳舞這邊來,口中斥罵著龔宓,甩手就給了繆鳳舞一巴掌。

就在他第二次抬手,準備一掌把繆鳳舞劈昏的時候,繆鳳舞借著腰身被龔宓緊緊箍住的力道,突然飛起雙腿,朝著馬清貴的面部輪番踢了過去。

飛踢出去的第一腳正接住了馬清貴劈出來的那一掌,緊接著第二腳就踢在馬清貴的臉上。

與此同時,因為這一下子飛踢的動作,繆鳳舞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龔宓的身上。雖然龔宓并不驚訝繆鳳舞身手敏捷,但是這種情形之下,繆鳳舞突然剛烈起來的性子,倒是讓她大吃一驚。

她抵在繆鳳舞背部的左手突然受到壓力,食指不由地向內彎去。一瞬間,她只覺得腦子里轟然巨響,壓抑了一個晚上的驚恐與罪愧感猛然爆發。在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動作會有什么嚴重后果之前,她的左手已經迅速抽離,并且高高地舉了起來。

只是她一閃念之間的舉動,對于一直緊盯這邊動靜的茂春來說,時間卻已經足夠了。

就在龔宓的左手離開繆鳳舞后背的剎那間,有兩道細微卻銳利的銀光從茂春的指尖飛了出去,一道光直奔著龔宓而來,另一道光則奔著馬清貴而去。

等龔宓意識到自己失手的時候,第一道銀光已經沒入了她手腕子里,她只來得及發出“哦”的一聲,左手頓時就失去了知覺,無力地垂了下去。

繆鳳舞飛腳去踢馬清貴,身體就已經失去重心了。龔宓慌亂之下,也沒能支撐住她的身體,兩個人就一齊向后倒去。

馬清貴沒有防備,被繆鳳舞一腳踢在臉面上,人便站立不穩,捂著臉往后趔趄了幾步。茂春發出去的銀針本來是瞄準他的眉心處,卻在他搖晃之間失了準頭,從他的指縫中穿過去,射進了他的左眼之中。

馬清貴發出“啊”的一聲慘叫。伴隨著鉆入骨髓的疼痛感,他的視野頓時就少了一半。

本來以為挾迫了繆鳳舞,他便能順利地出城去,沒想到關鍵的時候,龔宓如此地猶疑不定,導致眼前這一混亂的局面。

他又痛又怒,像一頭發了瘋的熊,不管不顧地朝著繆鳳舞撲了過去。繆鳳舞正與龔宓滾在一處,她看見馬清貴撲了過來,可是龔宓依舊緊緊地箍著她的腰,她想躲卻掙不開。

情急之下,她再次飛起一腿,踹向撲過來的馬清貴,卻不料馬清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腳,拖著她就往剩下的那一匹馬走過去。

繆鳳舞被他從龔宓的身上拽了下來,整個后背都貼在硬石板的地面上,被馬清貴一拖,那種硌劃的疼痛火辣辣地襲卷了她,像是有一片火在她的后背上燒灼。

求生心切,馬清貴也顧不上左眼鉆心的痛,將繆鳳舞拖到馬前,一手抓著她的一只腳,另一手抓著她的一只手腕,用力往馬背上一丟。

繆鳳舞被渾身的疼痛折磨著,已經沒有一點力氣去掙扎了。她感覺自己像一只破布袋子,被甩了起來,“啪”地落在了馬背上。

隨即馬清貴踩蹬上馬,一手抓住韁繩,一手掐在繆鳳舞的脖子上。沖著行曄的方向大吼道:“快閃開,否則我掐斷她的脖子!”

剛才一團混亂之間,行曄和茂春已經沖了過來。可惜只差一步,沒能將繆鳳舞救下來。

眼看著馬清貴掐住了繆鳳舞的脖子,行曄當即頓住腳步,將所有沖上來的人都叫停住。雖然近在咫尺,可是他卻不敢拿繆鳳舞的性命當兒戲,他不得不揮手道:“都閃開!”

馬清貴卻是一刻也等不得了,還沒等閃出一條道來,他已經一抖韁繩,催著馬兒往天牢外奔去。

他這邊馬兒剛剛撒開蹄子,龔宓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追了幾步,卻只夠得著摸了一下馬尾巴。眼看馬清貴就要劫持著繆鳳舞逃跑了,她只猶豫了一剎那的功夫,毅然咬牙,用右手抬起左手來,瞄著那匹馬的馬屁股,抓住那只已經失去知覺的食指用力一握,一條銀線從那枚鉆心戒中飛射而出,“嗖”地就釘進了馬臀之中。

雖然那銀線是細細的一條,但是因為淬了劇毒,那毒性迅速地傳散開來,那匹馬沒跑出去多遠。兩條后腿就因為麻痹而失去了知覺,在疾奔之中突然向前猛地一栽,將馬背上的馬清貴和繆鳳舞同時甩了出去。

行曄哪里能放過這樣的機會?他看見龔宓出手了,立即就追了過去。在馬清貴被重重地摔出去那一剎那,他已經趕到了,一掌擊中馬清貴的后背。只見馬清貴噗地噴出一口血來,人就暈了過去。

說起來話長,其實只是短短的一會兒功夫。

龔宓站在那里,將自己左手上的鉆心戒脫了下來,丟在地上。她看著馬清貴軟趴趴地倒在地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只是一閃念的猶豫,就導致她精心策劃的這一次劫獄失敗了。

親衛營的人沖過來,反擰了她的雙臂,將她制住,然后請示行曄:“皇上,如何處治龔修媛?”

行曄正將繆鳳舞從地上抱起來,聽到這一句,頭也沒回:“收入天牢!”

繆鳳舞雖然被渾身的皮肉傷折磨得眼冒金星,但她還是聽到了這一句,她艱難地開口,聲音卻很弱:“皇上,把她關進冷宮好嗎?”

“收入天牢!”行曄突然提高了音量,帶著幾分惱火的情緒,重復了一遍他的決斷。

那些人沒有聽到繆鳳舞的企求,只聽到行曄在重復他的命令,但不敢再遲疑,趕緊押著龔宓往天牢里去了。

茂春帶人上前來,給馬清貴上了刑枷,重新送回天牢里。

這一場突發的劫獄事件,就像一場鬧劇一般,滑稽地收場了。只是繆鳳舞卻結結實實地受了滿身的皮肉之傷。

行曄抱著她,將她送回了疏竹宮中,著人傳來了太醫,將她肩上的刺傷、后背的劃傷、腿上的摔傷統統上了藥。包扎完畢之后,繆鳳舞就像一個粽子,只剩下一張臉是完好的。

行曄就坐在她的床頭,陰沉著臉一直不說話。直到太醫處理好了她的傷處,退下了,他才指著繆鳳舞斥責道:“自從你哥的事被那些人揭了出來,你就像沒了腦子一般,笨得要命!她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迷迷登登地把人帶進天牢里去了?”

繆鳳舞理虧,可是裹了一身的繃帶,也沒有辦法起身謝罪,趕緊簡略地將事情向行曄交待了一番。

行曄聽得哭笑不得:“你……虧你怎么想的!就算龔宓她有什么怪異的癖好!她會看上小云嗎?”

現在回頭想一想,自然一切都明朗了。可是之前繆鳳舞基于對龔宓的絕對信任,她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來解釋龔宓的怪異行為。

繆鳳舞也覺得自從她早產之后,腦子就十分地不靈光。也不知道是因為一直擔心著皇子的生死安危,還是因為被繆鳳剛的事攪昏了頭腦,這一段時間,她好像一直沒有辦法清醒地思考。

今天出了這么大的事,要是真讓馬清貴給跑了,她可真沒有臉面再見行曄了。

“臣妾知罪了……”她也找不到借口了,只好吶吶地認錯。

行曄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才好,瞪了她好一會兒,哼道:“好在這一鬧,一條大魚蹦出水面來了。我一直以為鴻天會的總舵主是前朝尹氏后人,因此在搜查的時候犯了方向性的錯誤,卻不料鴻天會早就易了手,被馬清貴控制了。今晚雖然兇險,卻也沒有白鬧騰一回,念及此,我就饒了你這一次罪過,不予追究了。”

“謝皇上。”繆鳳舞支了支身,謝了恩。

“你就在疏竹宮靜心養傷吧,沒有我的口諭,不許你再出宮,免得你又惹出禍事來!”行曄說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皇上……”繆鳳舞雖然膽怯,但是估計著一時半會兒難再見到行曄,不得不抓緊機會開口,“龔宓她……到底是放過了我,你能不能饒過她的死罪?”

“這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行曄不冷不熱地丟下這一句,人已經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