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獵耕記

第201章 山里有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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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謙和耿玉蓮放工回來,有陳安和馮麗榮在家,她們不用再著急忙慌地準備中午飯,吃過后,也有了充足的時間休息。

大概是覺察到馮麗榮有些受不了旱煙味兒,陳子謙在家里抽旱煙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在他提著旱煙袋出門,到院里陳安特意留下的那些山石旁邊坐著卷煙的時候,陳安拿出買來的芙蓉糕,給馮麗榮、耿玉蓮一人一塊后,他自己也拿了兩塊,也到外面的山石上坐著。

遞了一塊給陳子謙后,陳安隨意地跟陳子謙聊了起來:“老漢兒,我們以前這山里,是不是棒老二挺多?”

算起時間,巴山剿匪的時候,陳子謙也是十多歲的人了,又外出當過袍哥,去的地方不少,接觸的事情也多,在早年間的事情,陳安雖然零零散散地聽過一些,但終歸了解的沒有陳子謙多,本來也有很多事情,做得很隱秘,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他其實是想打探下山里有人藏金銀藏寶的事兒。

正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反正在禁獵以前,除了在家種地搞點種養殖,陳安就只有攆山、采藥這一條路,若是在山里能發點橫財,那也能少不少辛苦。

“那當然多,聽沒聽過王三春?”

“就是那個靠幾根青杠棒起家,到擁兵數千,自成一國,為患川陜邊界的土匪頭子?”

陳子謙點點頭:“就是他!”

“那我多少聽說過一點,據說他還敢吃人心?”

這在山里面,可是個大名鼎鼎的土匪,能給娃兒止哭的存在,陳安從聽聞的只言片語中,知道這是個毫無人性,狂到沒邊的土匪。

“他還是個巴中人,父親早亡,母親是個跛子,靠著幫人說媒和打理家里的幾畝薄田持家。在王三春二十歲的時候,他老媽給他找了個貧苦人家的女娃兒,都快要到談婚論嫁的時候,有人看中了他家的一片山林,想要占為己有,王三春一怒之下,放火燒了那家的幾間草房,撂下一句話‘老子十年后再來殺人’。

從那以后,他就遁入大巴山里面,糾集了幾個流浪漢,就是以青杠樹上砍來的木棒為武器,落草為寇……”

陳安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聽著。

不愧是在外面混過的,陳子謙知道的還真不少,也詳細得多得多。

糾集幾個流浪漢以后,王三春干的第一票,就是吞掉土匪羅玉成。

羅玉成手底下有幾條槍,王三春很是眼紅,一日,趁其不備,他們埋伏在密林中,待羅玉成那些人經過的時候,手持青杠棒,一擁而上將人打死,如愿以償得到羅玉成的幾條槍。

不過,僅靠這幾條破槍難以成事,隨后他又盯上土興場的民團,設計搶奪五十多支槍,拉起了隊伍。

再往后,他扯起“劫富濟貧”的口號,其實只見劫富不見濟貧,橫行川陜邊界。

表面上有飯大家吃,有錢大家用,搶富不搶貧,搶遠不搶近,兔子不吃窩邊草,實際上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綁票勒索,襲擾鄉鄰。

只是短短幾年的時間,吞并其他幾股土匪的力量,一下子成了最大的土匪頭子,手底下的人馬五六千人,鎮巴就是他的老巢,還設置了軍械處、醫務處、服管處等所謂的八大處,還自設征稅局、自制銅元、發行貨幣,儼然成了“自治國”。

他自持實力強大,受招不受編,首鼠兩端,從哪里能得到好處,就幫那個,后被夾擊,打得只剩幾百人,再往后被徹底打垮滅殺。

“這個人狂到什么地步,跟人喝酒,認為劃拳喝酒不帶勁,隨即下令手下當面殺人,邊喝邊觀看。綁架寧強首富陳百萬的女兒,索要大量金條,當人帶著贖金去贖人的時候,人都被他殺了埋了。因為自己的旗幟無故倒伏,就隨意殺個老鄉祭旗。甚至都不能聽聞別人說打春這兩字,明明只是在說氣候,但凡被聽到的,也殺。”

陳子謙說到這些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解放初剿匪的那幾年,山里土匪多,有很多股土匪,到處流竄,我跟你伯伯當背二哥那時候,還遇到過,我們村也遭過土匪……你問這些干啥子?”

陳安對自家老漢也不隱瞞,說起了高大春爺仨在陰地溝住了大半個月找財寶的事情。

事情詳細地說過一遍后,他接著問道:“老漢兒,你說這種事情可能性大不大?”

“那太有可能了!”

陳子謙肯定地說道:“當時那些土匪被剿滅,很多人扛不住的時候,帶上些金銀,在深山里到處跑,到處被人追。身上帶著東西不方便,被藏起來很正常,以前就聽到有人在山里撿到些金銀的事情。高大春他們到陰地溝找了那么多天,他老漢又是干過土匪的,很有可能在陰地溝真的有。”

“本來還覺得他們找了那么多天都沒找到,不想去浪費時間,被你這么一說,連我都又想去看看了!”

“去碰碰運氣,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明天后天去陰地溝里轉兩天看看,只是希望不是很大。”

陳安還是準備去碰碰運氣,但多的時間也不想浪費,找到了是筆橫財,找不到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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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陳子謙接著說道:“說到這些財寶,你以后上山,還真得可以多留意一下那些容易藏東西的地方,我們這山里,除了土匪的財寶,可能還有更大的財寶,這要是找到了,那才是真的發了大財,甚至我們還受不住。”

“可能還有更大的財寶……啥子意思?”陳安有些不解地問。

陳子謙笑道:“你娃兒聽沒聽說過一句話:石牛對石鼓,金銀萬萬五,誰能識得破,買盡成都府!”

陳安在腦海里細細想了一下,是真沒聽說過這方面的信息。

他上輩子一直窩在這山里,最遠也就只是到過縣城而已,山里閉塞,他聽過見過的事情還真不多。

但陳子謙不一樣,在外面闖蕩過,也接觸過很多山里人難接觸到的東西。

“說的是啥子意思?”陳安連忙問道。

“沒聽說過這句話,總該聽說過明末清初時候的八大王撒?”陳子謙又問。

陳安一下子反應過來:“伱說的是被稱做黃虎的張獻忠,就是曾經在錦城建了都城的那個?”

“對了,就是他,傳說他當年建都在錦城,四處征戰,收斂了大量財寶,聽說這些財寶最終被藏了起來,數量非常多,說的意思就是,要是有人能找到這些財寶,用這些金銀,能將整個蜀地錦城,一整個買下來。”

陳子謙解釋道:“這是我在外面闖蕩的時候,在錦江那邊聽人說起過的事情,自從清朝以來,一直有人在找,確實零零散散從錦江中找出一些金銀來,但是真正的寶藏一直都沒有找出來,江岸上是真有石牛,只是不曉得石鼓在哪里……張獻忠后來準備抗清,這些搜刮來的大量財寶,一下子帶不走,肯定也只能藏起來。我覺得這是真的。”

“錦江在哪兒?”陳安追問道。

“在錦城那邊撒,流經彭山江口那邊……對了,在江口那邊,也有差不多的一句話:石龍對石虎,金銀萬萬五,誰能識得破,買盡成都府!就在江口那地方的林子里,也有在山石上的石虎,還有刻在石壁上的石龍。”

陳子謙侃侃而談,這就是見識多的好處,啥子都能扯上幾句。

陳安卻是搖頭笑了起來:“錦城那邊隔我們這里好遠嘛,你也說了,從清朝那會就一直有人在找,他們都找不到,更何況是我們了。再說了,啷個會有人藏寶,還專門留下那種明顯的標志嘛?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蠻?”

“我也是這么覺得!”

陳子謙點頭說道:“所以我才說,我們這邊山里,可能有更多的財寶。”

“這又是為啥子?”陳安問道。

“那些財寶一直都有人在找,卻始終是個迷,你都曉得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張獻忠會不曉得蠻?所以我覺得,那江里面,或許有些金銀,但肯定也是障眼法,哄人的,真正的寶藏,藏在了別的地方,就比如我們這邊的山里,深山老林,到處懸崖絕壁,洞窟隨處可見,也是個藏寶的好地方撒。

那張獻忠本來就是陜西那邊的人,他在錦城建都,創立起了大西國,但根終究還是陜西那邊撒。

你想想,從蜀地到陜西,必然要經過這些山中古道,比如米倉道、金牛道、荔枝道等等,但是陜西那邊就沒有這方面的傳聞,有沒有可能,東西就被藏在山里嘛,找個石洞往里面一放,洞口一堵,不是更簡單!”

陳子謙笑呵呵地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嘛!”

一番話聽得陳安一愣一愣的,別說,他還真覺得有些道理。

見陳安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陳子謙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拍了拍陳安肩膀:“莫亂想了,這個只是我瞎說的。那都兩三百年前的事情了,這山里山外,多少人走過,要是真有,怕也早就已經被發現了。這個人啊,還是踏實些,不要老想著找到這些東西,一夜暴富,有些東西,不是我們這些人該想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是一門心思攆山了,進山的話,那些山里大大小小容易藏東西的地方,也確實可以看一下,萬一就有嘞。

這些事情不能亂說,我們父子之間說說沒得關系,要是給別人曉得了,怕是會惹來麻煩,你要是真在山里找到了這些東西,都不用告訴我,曉得不?禍從口出!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去上工了。”

陳子謙說完,在一旁的山石上敲了敲煙鍋,起身叫了耿玉蓮一聲,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院門,不緊不慢地上工去了。

陳安則是一個人坐在山石旁,細細想著陳子謙說的這些話。

所說的話沒幾句,但信息量很大。

尤其是提到石鼓石牛,他不由想起被自己藏在箱子底上的小銅鼓和小銅牛。

銅鼓是從被豹子咬死那人那里得到的,而小銅牛則是董秋玲留下來。

莫名地,他覺得似乎真有那么一條線,將這秦巴山和錦城聯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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