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獵耕記

第374章 蚩尤拳

第374章蚩尤拳第374章蚩尤拳

鐵矛厚重,被龔繼武猛力擲出,勢大力沉。

他的突然暴起,沉浸在搶食中的野豬群都沒有立刻做出逃跑的反應,反而一只只像是定住一樣,抬頭看著他。

鐵矛精準地命中被他鎖定的那頭半大野豬,從胸肋處透了進去,一時間血液肆流。

那一刻,它仿佛不知道疼一樣,還是呆立著的。

直到龔繼武竄跳出來,野豬群才像被投入了一顆炸彈,突然爆開一樣,四散奔逃,包括那頭被鐵矛穿透的野豬,凄厲地叫喚著,一溜煙竄進林子里。

也不是所有的野豬都選擇逃跑,有兩頭驚悸之下,選擇朝著龔繼武狂奔而來。

野豬從來不是因為本性兇殘而主動攻擊獵人,相反,它們是因為害怕而選擇拼命。

除非是那種受到獵人傷害或是負責護衛的野豬,才會第一時間選擇進攻。

看到兩頭野豬朝著龔繼武沖撞過去,陳安和宏山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紛紛凝神,用火槍瞄準。

可這一人一狗和兩豬的雙向奔赴,眨眼間接觸到一起,兩人手中的火槍也不敢亂開,生怕誤傷到龔繼武和那條下司犬。

再者,龔繼武也說了,不用他們出手,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兩人所能做的,就是觀戰,然后在危機時刻出手救助。

但接下來,龔繼武的表現,卻讓兩人目瞪口呆。

面對迎面沖撞而來的第一頭野豬,龔繼武突然站定,腳踩品字樁,進退中,腳走之字形,宛若游蛇行走,進退有據,表現得相當靈活,身體扭動間,輕松錯開兩頭野豬的數次沖撞。

似乎尋找到了攻擊的機會,在其中一頭被下司犬牽制住,另一頭朝著他沖撞過來的時候,他跟著轉身,反手一把揪著野豬的鬃毛,身體也一下子朝著野豬撲了過去。

不過就是頭百來斤的野豬,被他撲中,跟著雙手抓著野豬的右前腿,腳在地上猛力一蹬,渾身用勁猛力一翻,直接將這頭野豬摔翻在地,跟著手中的短刀迅捷出手,從野豬脖子上胸骨位置捅入。

整個過程,不過十多秒的樣子,刀子捅入,一攪之后立刻拔出,鮮血洶涌而出。

野豬吃痛,發出凄厲的叫聲,猛力掙扎,試圖將龔繼武從身上掀下來,卻被他雙腳蹬地,撲壓在野豬身上,死死按著。

野豬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甩動腦袋,踢蹬四腳,越動,血流得越快。

這在陳安和宏山看來,就是跟殺年豬一樣的操作。

只是,殺年豬的時候,往往是幾個人合力將豬按住,而在龔繼武這里,一個人就辦到了。

看著似乎還更輕松一些,主打一個快、準、狠。

野豬終究比家豬要兇猛得多,看似輕松寫意,但其中的兇險,陳安深知,就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做到的。

而另外一頭朝著龔繼武沖撞的野豬,則是被狂吠中的下司犬在面前的一個虛晃給吸引過去,追著下司犬接連幾下沖撞都被避開,反倒被撈了兩口后,它忙著逃了。

別看只是一只下司犬,卻是絲毫不虛,緊追在后,朝著野豬后腿腿彎撈了一口,然后就死咬著不放。

野豬試圖轉回來撅咬,它卻一直跟著轉圈。

嘗試幾次無果后,只想著逃了,它力氣比下司犬大得多,但被下司犬奮力地拖著,跑動艱難,尤其是它還往坡上跑,就更加費勁了。

在短暫的對那頭被捅了一刀的野豬進行壓制后,確定自己那一刀致命后,龔繼武放開了它,轉而朝著拖著下司犬往林子里鉆的那頭野豬沖了過去。

靠近的時候,避開那頭野豬的兩次撅挑,他再一次將那頭野豬放翻,捅了一刀。

兩刀,兩頭野豬,肯定都戳中野豬心臟了,血液噴涌出來,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相繼倒地,漸漸沒了動靜。

“好猛……你太厲害了!”

兩人追趕上去,宏山一點都不吝嗇自己的贊賞,沖著龔繼武豎起了大拇指。

陳安也贊道:“確實很厲害!”

他算是明白了,龔繼武玩的就是投擲獵和刀獵,而且,這一連串動作,相當的熟練。

這不僅僅是技巧,更是膽魄,比用槍獵殺也更有挑戰性。

最讓陳安驚奇的是,龔繼武展現出的身法和反應,非常的利落靈巧,心性也沉穩得不得了。

他懷疑,龔繼武是個練家子。

“李伯伯教的法子果然有用,這些野豬靠得那么近了,居然都沒有注意到我!”

龔繼武顯得很高興,領頭順著被鐵矛穿透的野豬留下的血跡鉆進林子:“走,去看看那頭野豬死了沒有!”

陳安和宏山連忙跟了上去。

順著血跡不過走了兩百來米,就看到那頭栽倒在地上也已經沒了動靜的野豬,暗紅的血液浸染了一大片泥土。

野豬皮糙肉厚不假,但畢竟只是血肉之軀,鐵矛鋒利沉重,猛力投擲出去,破壞力同樣驚人,被一下子扎透,陳安一點都不奇怪。

而野豬在奔逃中,那鐵矛支棱著的長木柄,被一路拖拽,不斷地被樹木掛礙搖晃,那就相當于撥動鐵矛,在野豬腹中攪動。

那樣的傷害,它生命力再強大,也堅持不了多久。

三頭野豬,不費一槍一彈,就憑一把鐵矛和一把刀子,就這么被龔繼武輕松拿下。

宏山想著整個過程,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向龔繼武的眼神,也變得崇拜起來。

“狗娃子,看出啥子沒有?”宏山小聲問道。

陳安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龔繼武,笑著問道:“哥子,你是不是練過?這不是一般人有的身手。”

龔繼武憨厚地笑笑:“從十一二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我老漢兒練了,練了好幾年了,一有時間就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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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

這下,宏山也明白了,跟著期盼地問道:“能不能教我們幾手?”

“這個……”龔繼武有些猶豫。

陳安拍了拍宏山肩膀:“蛋子哥,這些東西是有傳承了,輕易不會外傳,不能勉強。”

“確實要問過我老漢才行,他說了算!”

龔繼武點頭說道:“而且,這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要學好,更是要花大毅力。”

陳安和宏山相視一眼,心里有了打算,回去看看能不能得到應允。

兩人幫忙將野豬提到山溝里,開場破肚,喂了獵狗,三人一人扛著一只往回走。

在下午兩點左右回到青龍咀。

李豆花和龔志國在屋子前坐著抽旱煙,見到三人回來,李豆花迎了上去,打量著三人扛來的野豬,問龔繼武:“都是你一個人打殺嘞?”

龔繼武點點頭,沖著李豆花笑道:“伯伯,你教的法子好,野豬當真沒有那么警惕了,隔著兩三米都沒有發現我!”

他說著,將野豬扔在地上。

“用得上就好……”

李豆花轉而看向陳安和宏山,見兩人也準備將扛來的野豬放下,連忙說道:“你們兩個,扛著野豬跟我走,我領你們去換狗!”

他說完,叼著煙斗就走。

扛著野豬回來,弄得滿頭大汗的陳安和宏山連忙跟上。

順著龔志國家屋子后面的土路,一直往東子東邊走,路過一棵大核桃樹的時候,李豆花讓兩人將野豬放在陰涼處坐下休息。

“怎么樣?看出些啥子沒有?”李豆花問道。

“練家子,太厲害了!”

陳安贊道:“難怪伱們會這么放心,他確實很有能力。這回長見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豆花笑了起來:“想不想學?”

宏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肯定想,就怕他們不愿意教。”

“想學就好!”

李豆花說著,從懷里掏出本小學生的作業本遞給陳安:“你們以為我在這里呆了那么長時間,就是在這里混吃混喝?看看這本子!”

陳安將本子接過去,翻看了一下,見里面歪歪扭扭的,全是用鉛筆畫的比劃圖樣,一時間愣住。

“苗家人尚武,苗族的武術源遠流長,這本子里畫的是蚩尤拳,據說誕生在他們的祖先蚩尤時代,非常厲害的武術。

年輕的時候當兵,我跟龔志國同在一支隊伍里,有一次我兩個被人抓了,四五個人,分分鐘被他放倒,我才見識到了他的厲害。”

李豆花嘆了口氣:“自從你獨自攆山以來,遇到過不少事情,尤其是被人帶到樺樹梁那一次,兇險萬分,我就一直在想,你娃兒徒手的時候,也該有自保的手段,所以這次借找狗的機會,專門來了這里一趟,除了找狗、敘舊,目的就是為這套武術。

別看我吃在這里,住在這里,但這些日子,沒少打獵,賺得的錢,可是全都給了龔志國,更是厚著老臉求了好幾次,他才將東西畫了下來,只有四式,但都是殺伐絕招,要是學會了,對你自保肯定有大用。

攆山,整天在山里邊轉,別人看著喝酒吃肉,羨慕得不得了,又哪里知道里邊的兇險。為了個獵物就可能大打出手,一句口角之爭,也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聽著李豆花這些話,陳安莫名地感動了。

“師傅,你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

“多蠻?我不覺得多,就比如這次,你們那么遠找過來,至少還擔心我的死活撒,一切都值得了!”

李豆花深深吸了口氣:“走,把狗換回來,既然你們來了,正好讓他爺倆好好指點下你們,省得我教,等你們學會了,我們就回去。”

“好!”

陳安和宏山紛紛點頭,然后扛起野豬,跟著李豆花繼續往東頭有狗崽的那家走。

都已經是說好的事情,野豬送到,四條長相潦草的下司犬狗崽被裝在蛇皮袋里,提了回來。

再次回到龔志國家里,李豆花將事情跟龔志國說了一遍。

龔志國看向陳安和宏山,微微點了點頭:“可以教!”

他答應得太快,反倒讓李豆花有些驚訝:“耶,啷個恁個痛快喲?”

“我們苗家習武的人不少,但滋事的人卻幾乎沒有,那是因為非常注重武德,不是脾氣好、知禮節、重義氣、肯忍讓、誠實本分的人不教。”

龔志國說道:“這兩個娃兒,能那么遠為了你找過來,在路上碰到寧家兩兄弟劫道,知道情況后,不但把人放過了,還舍得給人家買些奶粉;

另外就是,在山里碰到我家幺兒沖他們開了槍,都是沖動的年紀,但卻沒有爭執,選擇忍讓,事后見到人了,還會主動道歉……我家幺兒跟我說過。

其它的事情我不曉得,但就這三件事,就足以說明他們兩個心性很好,是有情有義的人,這就足夠了!

你在我這里軟磨硬泡的,想學那幾招,就是為了他們吧?”

李豆花笑著點頭。

龔志國也笑了笑:“也難怪老哥你那么舍得在我這里下血本,這兩個娃兒確實不錯,我教了。這些東西,交到他們手里,我也放心,不會胡亂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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