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獵耕記

第407章 不講道理,應該的

是人都惜命。

“有頭有臉”的人更是如此。

他們總喜歡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別人的值錢。

陳安活了一輩子,聽過太多事情,越是駱祥文他們這樣的人,越是欺軟怕硬。

遇到比他們強的,阿諛奉承,最擅長拿冷臉去貼人冷屁股;遇到弱的,那他們就會覺得自己是天王老子,是王法,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山里人在他們看來,就是弱者,仗著些許權勢,就認為可以為所欲為。

他知道,在這些人面前,就不能軟,一旦軟了,那就是被欺負的料。

相反,來硬的,來狠的,他們才會怕。

他話里的意思很簡單:如果就這么照辦,事情就了了,如果還敢生別的幺蛾子或是過后找麻煩,那就是不死不休!

聽陳安這么說,宏山也跟著說道:“今天這個事情,我們沒招誰惹誰,非要有人來惹,放在哪里去說都是占在理上嘞,要是還敢來找麻煩,使陰招,一旦讓我曉得,那就輪到我進城了。”

甄應全也冷聲笑了笑:“讓他們盡管來,我等起!”

一個是陳安最鐵的兄弟伙,一個是跟著陳子謙他們當過背二哥混過的人,兩人完全是跟陳安站一邊的。

那四人不敢多說話,沉默半晌后,駱祥文抬頭看向張升:“張哥,要麻煩你幫忙借點錢,我們隨身帶著的不夠,把這事情處理了,到時候我回縣城,想辦法還你!”

一下子要準備三千塊錢,張升也犯難,他哪里去找這么多錢,但看陳安他們的態度,這貌似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而且,人又是他領著來的,不處理好了,也是一堆的麻煩。

他萬萬沒想到,陪著笑臉地領著這幾人進山里來,關系好處沒撈到,反倒惹了一身騷。

他是親眼見證整個過程的人,聽到駱祥文說的那些話,還有翻陳安他們背篼的舉動,他就知道是駱祥文打的什么鬼主意。

今天他們是故意而為。

現在,張升開始后悔,之前小心思作祟,沒有出聲阻止,現在一下子要拿出那么多錢的麻煩事情落到自己頭上。

他忽然覺得,這幾個混子,還是少些接觸的好。

剛才駱祥文他們要是聰明識相,趕忙說沒注意到陳安他們過來,道個歉,賠上點醫藥費,事情可能就過了,偏偏四人還完全不當回事兒,尤其是駱祥文,還敢耍橫,開槍傷狗,這就沒辦法調和了。

如今,駱祥文看向他,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先把人和狗送去醫治,錢的事情,我盡量幫忙想辦法!”

他說完,回頭招呼蘇同遠和那兩個民兵,弄個架子抬腿瘸的宏山,他自己也親自上手,把宏山的背篼背上,等陳安和甄應全給傷到的幾條狗止血包扎后,一起出山。

一行人以這幅造型出現在石河子村的時候,立刻引來眾人圍觀,紛紛詢問是怎么回事兒。

陳安和甄應全當然不介意將事情跟村里人好好說道說道。

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為石河子村做了不少事情了,得人心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不少人幫著說話,紛紛指責那四人。

隨后,張升從村里找了牛車拉著宏山送往桃源鎮。

甄應全把自己的分到的肉送回家,領著受傷的兩條獵狗跟著一幫子人往鎮上走。

到了麻柳坡,他又幫忙把分給宏山的肉送到宏山家里,一聽說宏山受傷了,不是打獵受傷,而是因為那種破事,宏元康跑到柴房,提著斧頭就罵罵咧咧地沖了出來。

這把駱祥文幾人嚇得畏畏縮縮,跑得遠遠的,要不是張升攔著,少不了又要挨一頓揍。

許少芬和鐘啟秀也跟了出來,要去鎮上看這事兒的處理。

結果,等甄應全跟著陳安將所有皮毛和陳安分到的肉送到盤龍灣,陳子謙更是暴躁。

已經擔心陳安幾天的一家子人,看到陳安平安回來,還帶回來那么多東西,很是欣喜,但陳安東西一放下,把事情一說,耿玉蓮立刻就罵了出來,陳子謙則是寒著臉鉆進廚房,提了殺豬刀就走。

甄應全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和宏元康一樣,陳子謙必然打的是威懾的主意,至少,這能說明是一家子的態度,告訴駱祥文,自己一家子不是好惹的。

陳安知道陳子謙的性子,知道他是有殺伐,但絕不是那種沖動的人,做事兒有著手段,他倒是一點不擔心。

可是,馮麗榮把孩子塞給耿玉蓮,也跳廚房里提了把剁骨刀就往外走,反倒將陳安給嚇了一跳,趕忙將她攔住:“寶兒,你干啥子?”

“我去砍死這幾個狗日勒,最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了!”

馮麗榮氣鼓鼓地說:“敢算計你們,還敢傷狗,不給他們顏色瞧瞧,他們就曉得花兒為什么這么紅,真當山里人好欺負!”

陳安笑道:“在山上已經被我們狠狠打過一頓了……就在家里等著,好好領著娃兒,不要去湊這種熱鬧了!”

馮麗榮瞟了陳安一眼:“我為啥子不能去湊這種熱鬧?我就該去,就是要讓他們曉得,不要說山里的男人,就連山里的女人也不是好惹嘞。放心,我不會亂來!”

陳安微微愣了下,覺得也挺有道理,想想自己以后不在家,馮麗榮也得會保護自己,讓駱祥文他們長點記性,也讓村里人見識見識自己媳婦的火辣,不是啥壞事兒。

他當即側身讓到一旁,看著馮麗榮提著剁骨刀急吼吼地出了院子。

女人打架,男人摻和,那不地道。

但男人有矛盾,女人幫忙出頭,那理所當然。

誰叫她們頭發長,不講道理,應該的!

看著陳安氣定神閑的樣子,耿玉蓮反倒是急了:“你啷個能讓麗榮摻和嘛,萬一真出啥子事情啷個辦?你還在這里慢悠悠嘞,還不趕緊去看看?”

陳安笑笑:“老媽,放心撒,寶兒說了,她不會亂來,都嫁過來這么長時間了,她的性子伱還不曉得,她有分寸,你見過她干過啥子出格的事情蠻?

不是得啥子壞事,至少能讓這些人曉得,寶兒也不好惹,人不活得強勢點,別說是外人,就連在村子里面也會遭欺。”

耿玉蓮瞪了陳安一眼,沒有再說這個事情,只是問道:“你們啥子時候回來?我按著時間好做飯。”

“估計要不少時間,要送蛋子哥去診所,還要去獸醫站給招財治傷,肯定要掛針水,我們還要拿到賠償才行,你看著做嘛!”

陳安說完后,將其余沒受傷的獵狗留在家里,只是領著招財往出村的大路走。

到了路上,正看著馮麗榮罵罵咧咧地提著剁骨刀追著駱祥文他們四人攆,看得一眾人目瞪口呆。

看到陳安過來,張升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趕忙迎了上來:“弟娃兒,趕快叫住你媳婦,差點砍到人了,連你老漢都叫不住!”

陳安一掃眾人,知道想要的效果差不多了,快步上前,將馮麗榮給拉住。

再看看鼻青臉腫的駱祥文等人,一個個面色慘白,驚恐得不得了,估計心里邊都在想,這到底是些什么人,兇悍如斯!

張升扮演著和事老,讓大家伙不要亂來,事情就按陳安在山上所說的那樣解決,一幫子人才又繼續上路。

駱祥文等人都不敢靠得太近,一瘸一拐地老實地走在張升前面,希望有他擋著,別再出事。

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一幫子人到了鎮上,一路所過,那更是引起轟動,上前詢問的人不少,沒多長時間,跟來看戲的人少說也有三四十。

這下子,駱祥文他們四人,算是在桃園鎮徹底出名了。

在山上都已經說好的事情,陳安可不會傻到再去公社說這件事情,這種時候,自然是以到診所看宏山的傷情和送傷得比較重的三條獵狗去獸醫站治傷更合適。

找到公社去,身為社長的杜春明和身為公社書記的韓學恒,包括兩個公安特派員,都免不了要過問這個事情。

他們和上面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找上去,那倒是將他們置于一個難堪的位置上,搞不好之前說好的賠償,還會推翻重來。

將四人留在診所,就張升一人出去張羅賠錢的事情。

事實上,一直到宏山和三條獵狗的傷勢處理好,張升滿頭大汗地將駱祥文所需的那筆錢送來,杜春明和韓學恒他們都沒有露面。

這一點讓陳安很滿意,知道他們其實已經是站在自己這邊了。

他們要是真的出來,為四人說情,各種撮合,那肯定要不了那么多錢了,借故來個有事兒或是不知道,才是最合適的。

事情辦完,已經臨近天黑,扔下駱祥文他們四人,陳安等人趕著牛車,拉著宏山往回走。

診所那里,只剩下張升和駱祥文他們四人。

看著一行人走遠,和駱祥文同來的一人咬牙切齒地問:“駱哥,這口氣你咽得下?等老子回城了,非要找機會把場子找回來,這一頓不能白打,這筆錢也不能就這么送出去。”

駱祥文看了他一眼,神色也是陰晴不定,但更多的是陰狠。

張升看著駱祥文那神情,知道他咽不下這口氣,搖頭說道:“我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有這種想法。我跟你們說三件事,第一件,就陳安和宏山他們兩個,曾經被人綁到樺樹梁那個地方,等公安特派員領著民兵找過去,綁他們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一幫子人追他們兩個,還帶著個女人,你們不曉得,一路上那些陷阱、手段有多厲害,這些人估計啷個死的都不曉得。

第二件事,你們沒看出來蠻,陳安那是有武功在身嘞,你們四個人,在他手底下,一點好處都沒討到,我當過兵,也學過些東西,雖然不精通,但多少還能看出些來,那是真功夫。

第三件事,是他兩次提前到公社提醒洪水來臨,這才讓桃源鎮下轄的生產隊和下游的幾個地方,及時防范,讓損失降到了最小,他是公社的名人,可以說,對周邊很多人都是有恩德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今天這個事情,已經有那么多人知道了,你們自己打的啥子主意,你們也清楚……我只是一個公社的小人物,聽著名頭威風,但也就那么回事,幫你籌那些錢,我求了不少人,我已經盡力了。

另外提醒你們一句,惹啥子人不好,你們惹山里的攆山人,那是天天跟野獸打交道的人,還是我們這邊,年輕一輩中,攆山最厲害的那個,逼急了,那真的是啥子事都做得出來。”

一番話說完,張升看向駱祥文他們四人,不再多說什么。

駱祥文聽著這番話,他當然知道張升是在告訴他,別再想著來找陳安他們的麻煩。

他低頭看看自己手腕上破皮后,變得烏紫的幾個指印,又摸了摸自己到現在還火辣辣疼的脖子,面色也是變了又變,微微點點頭:“張哥,今天這筆錢,我回去后會盡快給你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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