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山直搖頭:“能長那么大,都不曉得在山里長了多少年了,就這種隨隨便便把兩三百斤的野豬都撅得飛起來的野性,那就不是輕易能拿住的,就即使抓回去了,怕是關它的圈都能分分鐘撅倒,要是放了跑出來,更是闖禍。”
陳安卻是笑了起來:“一般人養不了,但是畜牧場嘞?”
宏山一下子明白陳安的想法了,點頭道:“我回去問哈我姐夫!”
陳安微微笑了笑,回頭對一幫人說道:“回去了,盡可能多找些鋼絲、鐵夾,再找些人手……”
一幫子人都清楚,現在倒也不是不能打,可那么多野豬,危險是其一,主要是,就憑這幾個人手,也打不了幾只,絕大部分肯定得跑掉,那樣太可惜了。
看到這群野豬的時候,陳安隱約記起上輩子的一件事情,好像大概就是這時段,普同村那邊有個老人,到山里采藥,進了山就沒能再回去,找到的時候,就只剩些被撕扯得破爛的滿是血跡的衣服,看樣子是被野豬給分吃了。
現在想來,十有八九是遭遇這許多野豬了。
事情做出決定,一個個紛紛拿上家伙,抄山里的近路回村。
此時正值中午,天氣最熱的時候,皂角樹場子上,有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擺龍門陣。
一行人到了場子上,甄應全直接敲響皂角樹上那許久不用已經生銹的鐵鐘,不多時,還在家里的人紛紛聚攏到場子上。
他說了事情的大概經過,一聽到在山里發現上百的野豬,一時間議論紛紛,都覺得難怪今年來糟蹋莊稼的野豬會那么多,原來是山里出現“豬王”了。
打野豬,能護莊稼,還能分肉,當說到需要人手的時候,一個個青壯都站了出來。
陳安將挑選出來的二十多個青壯安排給甄應全領著,讓他領著人上山砍些木棒回來做坑木,數量越多越好,順便將村里人家里的鐵夾都聚攏,不夠的,到別的村子找人借一下。
跟著他又強調道:“這兩天,盡量不要進山,那么大群野豬,不曉得會游蕩到啥子地方,只是幾只野豬,見到人就跑,數量多了可就不怕人了。
尤其是老人、婦女和娃兒,一旦遭遇,跑都跑不脫,請大家相互轉告一哈,另外,就是你們到別的村子去借鐵夾之類的東西,也順便說一聲,讓他們不要輕易進山,尤其是黑潭子村和普同村……
當然,他們如果有人愿意過來幫忙,可以叫幾個好手過來,但是不希望有人提前去驚擾那些野豬。這些野豬這次要是能除去半數,以后莊稼遭到的破壞應該就不會太嚴重了。”
野豬群所在的位置,距離黑潭子村、普同村也沒多遠,這是出于仁義上的提點。
至于野豬,有這“豬王”在,怕是將周邊山里的野豬群都聚攏了,這次要是能重創,它們想要恢復元氣,再成氣候,就沒那么容易了。
人和野豬的沖突上,陳安向來不手軟。
他上輩子是見識過野豬泛濫的情形的,有不少人家,正是因為野豬,一年下來,收獲寥寥,向上級請示,也是簡單搪塞,至于補償,那跟叫花子討錢沒什么兩樣,干脆將地給閑置,外出務工就再不回來,好好的一個山村,又變得遍地荒草,越發荒涼。
這不是陳安愿意看到的,明明有很好的發展前景的山村,卻最終以衰敗告終,那種凄凄涼涼的感覺,是真不舒服。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事情交代完畢,陳安和宏山一起往回走。
他準備去找一下李豆花,說說具體情況,聽聽老人的意見,把事情安排得周密些。
那么大的事,還有那么多人參與,沒有出事兒,打到野豬了,皆大歡喜,可若是出了問題,他這主事人,可不容易撇清責任,事情得辦好了才行。
經過麻柳坡的時候,陳安被宏山拉著去了他家吃飯。
匆匆填飽肚子,宏山忙著去鎮上找他姐夫。
若是再過上些年,養黑豬的事情開展起來,有這么大的野豬,陳安是絕對不會錯過弄來當種豬的。
山里人就時常有人會將發情的母豬送到山里野豬出沒的地方,搭個棚子將母豬養在山上,吸引野豬來配種的做法。
可是現在不現實。
主要是居于兩點考慮,一是現在還是缺肉油的年頭,大家最希望獲得的還是肥肉,不然肥肉的價格也不會比瘦肉還高了。
這種雜交出來豬崽,也和野豬幼崽一樣,長有花紋,過上幾個月才會慢慢褪去,成為鬃毛或是黑毛,生長緩慢,而且是瘦肉型的,不適合眼下的市場,賺不了什么錢,還劃不來養。
再有就是,雜交出來的豬崽,還保留著很強的野性,人多高的院墻,那是輕輕松松就能縱躍出去,很難管理,而且,稍微不注意,容易傷人。
但不得不說,雜交后得到的豬崽,長大后所產出的肉,那是真香。而且,食性更雜,抗逆性也更強,很好養活。
這樣的想法,只能再過上幾年,人們的日子好轉,開始過得精細并且追尋品質的時候來搞。
他現在只希望畜牧場的人匯報后,能有用來做種豬的想法,也讓這頭巨型野豬的價值能變得更大。
之所以有這想法,是因為陳安在當初托宏山從他姐夫那兒弄來的養殖手冊上,有這方面的嘗試、研究,他覺得達成的可能性不小。
而陳安則是將獵狗送回家,跟陳子謙說了事情經過,讓他放羊不要去野豬群所在的方向,然后,他提著獵槍去茅草屋找李豆花。
山里那么多野豬聚集的情況,陳安是初見,李豆花卻是見過數次的,對付這樣的野豬群,他更有經驗。
只是這個時候,陳安擔心李豆花已經外出……
他也只能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人了,若是找不到,只能是晚點再跑一趟。
讓陳安沒想到的是,當陳安到了半山坡的山道上時,遠遠就聽到了巴豆的叫聲,不由心里一喜。
等到了茅草屋的時候,他見李豆花就在山溝溪流旁的草地上坐著,正拿著一小塊金香玉在石頭上打磨,又用曬干的節節草拋光。
“師傅,你這是在干啥子?”
陳安湊近后,看了他手中那塊比拇指頭大不了多少的金香玉說道:“這東西質地太軟了,弄不出光澤來。”
“我曉得……我就隨手弄個小東西戴一哈,不是可以防中風嘛,我又不懂雕刻,就是想弄得光滑點,隨便穿個眼,系根線而已。”
李豆花攤開手掌,將手中的小東西展現出來,就是一個棕紅色的小石頭疙瘩,倒也挺特別。
他接著問道:“野豬打了?”
“不是,今天一早去找野豬,結果找到山里邊,發現山里邊來了頭五六百斤的大家伙,豬嗥聲,將周邊的野豬群都吸引過去了,在山里匯集了百多頭,如果周邊還有野豬,過上一晚,可能還會更多,我準備組織人手將它們打了,盡可能多打一些,一個個的莊稼也少遭損壞一些。”
陳安簡單說明情況:“師傅,我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專門過來請教你的。”
“那你準備怎么打?”
李豆花沒有急著說自己的想法,反而想先聽聽陳安準備怎么做。
“我讓人多準備些鋼絲繩套和鐵夾,準備布陣,尋個狹窄點的地方,將它們趕進去,中了陷阱以后再去打,不敢讓人直接去追攆,也不敢放狗去咬,怕被傷到,這些野豬太多了,無論是人還是狗,被這些野豬沖撞到,怕是躲都躲不了,太容易出事了。”
“換作是我,也就只能是這么做,首先保證人安全就行了,還能啷個辦嘛。”
“不是,我主要是想活捉那個最大的公豬!”
“捉了干啥子?幾槍打掉就完事了,留著就是個禍害,那種大體格的野豬,見到人都不帶怕,毫不夸張地說,那算是成精了。
能長那么大,都不曉得經歷過多少生死場面,又狡猾又兇,這山里邊,估計也沒得啥子野物能傷到它,是個必須解決的麻煩,直接打死多省事?”
“用來做種豬……我都讓蛋子哥去聯系畜牧場了,活的比死的有價值。”
“做種……所以,你是想來問活捉的方法?那么大的野豬,一般的鋼絲繩套和鐵夾都沒得用,力氣太大了,輕易就能將鋼絲崩斷,坑木也能輕松被崩斷或者是咬斷。
想要抓住它,挖陷阱……不行,挖陷阱的坑要挖得很大很深,花上兩天也不見得能挖出多大一個來,而且不容易趕進去。
對付這種大家伙,只能以柔克剛,用網,找些牢實的繩子編織些大網,比較省事靠譜。而且,人不能多,那是見到哪里有人就往哪里沖,先把別的野豬群打了,再來想辦法收拾它,不然不好辦。”
“我心里邊多少還是有些不踏實,連網都不曉得該啷個弄,師傅,要不麻煩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幫我把握一哈,我怕我自己考慮得不夠周密,有你坐鎮,我更放心些!”
李豆花想了想,點了點頭:“那我跟你過去看看!”
他說完,將那小塊金香玉隨手裝衣兜里,到院里將房門關了,提著火槍跟著陳安往回走。
陳安先回家一趟,將自家那幾根繩索都找了出來,甚至把牛皮鞣制后絞成的皮條也給帶上,到大路上匯合李豆花以后,兩人先是摸到山里,用望遠鏡細細看了下在山坡上翻拱的那百多只野豬,又去周圍轉著看了下地形。
只是大概摸一下附近的情況,不知道晚上這些野豬會游蕩到什么地方,還沒法做出安排。
兩人也沒有過多停留,返回石河子村。
那么大的事情,凡是去幫忙圍獵的人,都丟下了手頭的活計,砍木頭做坑木,捆綁鋼絲繩套,鋼絲不夠就用鐵絲,這些東西,大的野豬或許困不住,但對付那些數量更多的黃毛,卻也綽綽有余。
至少短時間困住不是問題。
陳安回到村子的時候,看到一幫子人已經在場子上準備了兩百多個。
還有那些鐵夾,一個石河子村,鐵夾就找來三十多,連上從附近村子借來的,也有七八十個,黑潭子村和普同村還特過來了十來個好手。
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臨近傍晚的時候,宏山趕回大村子,興奮地告訴陳安,他姐夫請示過后,畜牧場的領導和上邊反應,表示對這事兒很感興趣,說若是能活著抓到那大野豬,愿意出一千塊錢購買。
這個數字,在一般人看來,已經相當多了,但在陳安看來,也只是勉強。
要知道,弄這么大一頭野豬,需要多少人手,又面臨怎樣的危險,給再多也應該。
估計畜牧局的人也作了考慮,把人這心理拿捏得死死的,這才弄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價格。
但無論如何,總比打殺了分肉來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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