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開車,你在這里看哈是往那邊走嘞!”
陳安沖著宏山招呼一聲,快速趕往自己停放汽車的地方。
等他開著車子返回,宏山一路小跑過來,鉆進副駕位,為陳安指明方向。
陳安一路轟著油門緊趕,追了挺遠一段,總算看到了那輛跑得并不是很快的桑塔納,然后不緊不慢地跟著,看著車子在錦城大酒店停下來,池源海進了酒店,只剩下一襲紅裙的董秋玲在車子邊徘徊好一陣后,才開車返回。
“找家旅社睡覺,明天一早,咱們繼續跟池源海。狗日勒,兩次讓人去我盤龍灣瞎雞兒搞,都是這龜兒指使了,不能就這么放過他,不然的話,這次沒有得到銅牛,那肯定就還有下次,說不定是更齷齪的手段。”
陳安算是弄明白了,那個連續在盤龍灣溜達了三天,最后摸到自家樓上臥室的,就是池源海口中所說的丁武。
“那董秋玲嘞?”宏山小聲問道。
陳安冷哼一聲:“她也是幫兇,晚點再收拾她!”
宏山咧嘴笑了笑:“到時候你舍不舍得下手哦?”
“你覺得,這種動不動拿自己身子做籌碼的人,我還會稀罕?再說了,給我招來的麻煩,不是一次兩次了。”
陳安眼睛瞇了起來:“我要是舍不得,難道等她給我找第三次麻煩蠻?”
宏山又問:“你說那丁武,回來了沒有?”
陳安搖搖頭:“不曉得,我只是覺得,事情得從根源上解決,要不然,可能以后還會有更要命的張三、李四。”
他不清楚,那丁武究竟回來了沒有,若是沒回來,馮麗榮、陳子謙能不能將家守住。
只是感覺上,那丁武也不會是那種被發現后,就輕易退走的人,若是再有一些極端手段……后果不堪想象。
兩人開著車子,離開錦城大酒店,在三條街外尋了個便宜的旅社住下。
如陳安所想,那丁武確實不是輕易退走的人,在盤龍灣被發現有問題后,他一路跑出來,很快越過出村的大路,鉆進東邊林子的山坡,見沒有人追出來,他就在那山坡上爬上一棵高大的水青岡樹,借著紅葉遮擋,查看著過往的情形。
他在樹上呆了差不多半小時的樣子,很意外地發現,盤龍灣出奇的平靜,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他這才下了樹,借著路邊林木的遮掩,前往桃園鎮。
他大膽地在鎮上的館子吃了飯,找旅社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在街上吃了早點,正尋思著接下來該怎么做的時候,就看到陳安開著汽車到了鎮上,去找了公安特派員,然后就離開了。
這讓他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
來到桃園鎮,他沒少打聽陳安的底細,隨便聽聞點東西,都知道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攆山厲害,還會武功,已經是周邊人盡皆知的事情。
他不是沒想過夜里動手,只是陳安每晚歸家,他一直沒把握對付。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但他也不想將命折在這里。
三天下來,他將陳安家院子內外都看了一遍,實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可隱藏東西的,剩下的只有屋子,這才選擇白天人多混雜的時候偷摸,沒想到還是被撞破了。
他幾乎已經認定,東西就藏在那個沒來得及打開的柜子里邊。
現在好了,陳安已經離開,只要到了晚上都不見回來,就可以再次動手。
打定主意后,他買了些吃食,然后開始在盤龍灣周邊山嶺里轉了起來,規劃晚上得手后離開的線路,臨近傍晚的時候,再次到了盤龍灣后邊的山林里,爬上一棵大樹,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邊已經恢復平靜的小院。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還是不見陳安回來,這讓他心里大定。
誰知道,林子里傳來有人穿行的聲響,他細細地看了一眼,發現是陳安的大哥陳平,正順著那條用石塊簡單鋪出的小路下來。
他本以為陳平是過來串門的,沒想到,陳平只是下到半坡,距離他所在的那棵大樹四五十米的地方,就在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跟著抽出后腰插著開山兒。
沒過多長時間,又看到甄應全和宏元康都挎著獵槍,順著竹林的大路過來,帶著五條獵狗,兩人徑直進了陳安家屋子,沒多長時間,又見陳子謙挎著火槍出來,解開拴著兩只川東獵犬的繩索,一起出了院門,馮麗榮跟著出來關好院門就回屋去了,大門緊閉。
“又帶槍又帶狗嘞,這是要晚上出去打獵?”
丁武有些犯嘀咕。
但若是這樣更好,小院里邊,只有兩個女人和兩個孩童,只要他們走了,隨時可以闖進去。
可是,很快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只見陳子謙他們三人提著獵槍,領著獵狗,順著院墻邊的石頭小路往后山走來,匯合在山坡上等著的陳平后,四人居然轉頭就朝著他所在的那棵大樹過來了。
他很清楚,有獵狗在,他肯定藏不住。
而且,這架勢……
意識到不對,他大驚失色,不敢在樹上有任何停留,抱著樹干就往下滑,與此同時,他聽到了幾人的“吜吜”聲,七條獵狗一路狂沖過來,陳子謙他們四人也端起了獵槍,沒有急著靠近,瞄的可不就是他自己。
轉眼間,七條獵狗沖到樹下,沖著扒在樹干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丁武狂吠。
可要是陳子謙他們四人靠近了,用槍指著,那就徹底沒反抗機會了,至少現在這個距離,他們不一定能打到人,但也要命啊。
所以,他發狠地從后腰拔出一把手槍,沖著陳子謙他們所在的地方胡亂地開了幾槍。
在幾人紛紛趴下或是藏在樹后躲避的時候,直接從三米多高的地方跳下來,幾條獵狗跳開躲避,跟著就一擁而上,嗚哩哇拉地上前亂咬。
除去甄應全領著的那條不算多好的青川狗,剩下的六條狗,宏山家的兩只東川獵犬和兩只下司犬,還有陳安一直留在家里守家的旺旺和嬌嬌。
雖然領著去攆山的次數不多戰斗經驗或有欠缺,可四條東川獵犬可是跟比特犬一個性子的存在,獵性最是強烈,一旦咬到,輕易不會撒口。
眨眼間,丁武還未站穩,已經被幾條獵狗撲咬撕扯倒地,他只覺得自己腿腳雙手上被紛紛咬住,就連肩膀上也挨了一下,疼痛仿佛突然從身體各處一下子鉆出來,讓他恐慌到了極點。
想開槍打都做不到,因為就在他舉槍要打的時候,手腕已經被旺旺給發狠地咬住,跟著就是幾下撕扯,槍早已經掉了。
現如今,他只能發狠地踢蹬幾條獵狗,試圖從狗嘴下掙脫出來。
可是,他越是掙扎,幾條獵狗撕咬得越是兇猛。
他似乎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心里只有深深的絕望。
而陳子謙他們幾人端著槍小心地圍到旁邊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喝止的意思,只是將那把掉在一旁的手槍撿拾起來,就在一邊看著,任憑丁武在那里被咬得鬼哭狼嚎。
那一瞬間,丁武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十五六歲時所居住的那個小山村。
曾有個偷雞賊半夜來偷鄰居家雞圈里的雞,雞群驚叫,被主人家發現,當即大喊抓賊。
轉眼間,家家戶戶燈亮了起來。
那賊落荒而逃。
可那賊很快發現,隨著此起彼伏的抓賊聲響起,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或是打著手電,或是舉著火把圍來。
逃無可逃的偷雞賊只能冒險順著陡坡竄下去,然后一頭扎進個刺蓬里,一動不動。,以為能就此逃脫,但他很快發現,幾十個人還是圍到了那刺蓬周圍。
于是,一個個石頭瘋狂地砸進刺蓬,緊跟著,一根根木棍往刺蓬里捅進來。
那偷雞賊就這么生生在刺蓬里被打個半死,等送到派出所的時候,已經一命嗚呼。
最終的結果,只是被拖去隨便在林子里給埋了,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丁武毫不懷疑,今天的自己,也會是這么一個下場。
見丁武沒了動靜,陳子謙這才說道:“人不能死在這里,不然我家這盤龍灣,怕是沒得啥子人敢來了。”
幾人紛紛上前,將獵狗拉開。
甄應全嗤笑一聲:“狗日勒,今天跟了你不少時間了,給老子鬼鬼祟祟嘞,曉不曉得老子一直在看著你踩點……陳哥,啷個辦?”
他早上處理好養雞場的事兒,到盤龍灣周邊轉悠的時候,在山里就早早發現丁武的行蹤了。
陳子謙思考了一下,蹲下身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丁武:“昨天被發現,伱才跑脫了,今天又來,你龜兒膽子不小,老子家也是倒了血霉,年前才被偷過一次,過了大半年又有人來偷,就那么見不得我家稍微過得好點蠻?帶著槍來……你到底想干啥子,還想殺人滅口強搶蠻?”
陳子謙心里也挺有顧忌,他知道陳安藏了金銀,也知道他手頭的銅鼓、銅牛,都是不能輕易讓人知曉的存在。陳安在這件事情上,特意叮囑過。
丁武緊咬著嘴巴不說話。
“帶著手槍跑到我家來行兇,就沖著你朝我們開的那幾槍,弄死你,天經地義的事情!”
陳子謙嘆了口氣,將他身上帶著的刀子拿掉,站起身來:“但弄死你,又會臟了我家這地方,給老子滾……”
丁武挺意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陳子謙。
隨后,他像是生怕陳子謙會反悔一樣,掙扎著起身,踉蹌著往林子里鉆。
一直跑出百多米,仍然不見陳子謙等人追來,他稍稍松了口氣,但一路不敢再多作停留,心里滿是后怕。
只是,等他跑出幾里地以后,卻再次聽到了狗叫聲。
很快,他又被一群狗給圍住,看到已經等在前邊山道上的陳子謙他們四人。
他苦笑一聲:“原來只是換個地方死而已!甚至都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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