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巴山獵耕記

第89章 狗鼻子里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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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天冷的緣故,陳安傷口流的血在簡單包扎后也就漸漸停止。

見陳安身上血呼啦的,但確實問題不是很嚴重,陳子謙和陳平都松了口氣。

兩人的目光都落到地上的豹子身上。

但陳安最關心的,還是那妹子。

“老漢,啷個不見那妹兒?”他忍不住問道。

“哦……那女娃兒找到我們家,簡單說了事情經過,跟著我們一起出來的時候,說是要回去,就走咯!”

陳子謙轉頭看向陳安:“我們聽說出事,忙著進山來找你,也就沒有多問。”

陳安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這豹子啷個辦?”陳平看著陳安,問道。

“肯定是帶回家撒。但是豹子皮毛貴重,一身豹骨也是好東西,這是大財,就不要讓別人知道了……你們把豹子先帶回家,我去鎮上處理下傷口,等我回來,再教你們啷個弄!

大哥,尤其是你,一定要注意,再不能像上次把家里有熊膽的事情一樣說出去了。是會給家里招災哩。你也不想這些東西被人惦記撒,單是這只豹子,就足夠蓋一座房子咯。”

陳安叮囑道。

他知道這種事情想完全隱瞞也不容易,比如兩侄女,說不定什么時候說漏嘴了都不知道,但卻不得不把事情說嚴重些,不希望陳平出去張揚,頭疼他喝酒過后的胡說,也不想別人找各種借口上門要這要哪。

陳平這次很認真地點點頭:“我記住了!”

陳安帶著有背篼,這豹子也就七十公斤左右,直接用背篼背,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兩人相互幫忙,將豹子裝背篼口上,怕剮蹭損傷豹子皮毛,還在背篼口平鋪幾根木棒,然后將豹子平放在上面用繩索勒的時候,用松毛裹住繩索,防止挫傷,弄得挺仔細。

主要是山道難行,不然兩個人抬著走會更輕松些。

陳平打頭,先背上豹子順著山道往回走,陳子謙則是幫忙提著陳安的火槍,父子三人一路返回。

也許是一路走動活絡開了,陳安軟塌塌的身體,也漸漸變得有力氣,但與此同時,身上的傷痛也越來越強烈。

在岔往桃源鎮上的山道路口,陳安跟陳子謙、陳平打過招呼,徑直前往鎮上。

手臂上血肉翻卷的傷口估計需要縫合一下,肩膀上被豹子咬出的血洞也需要清洗處理。

冬季的時候,傷口恢復緩慢,得相當注意,避免引起更大的問題。

最重要的,還是得打上一針狂犬疫苗預防一下,他可不想自己某一天也因此變得狂躁或是來個大小便失禁。

越是靠近鎮上,人越多。

渾身血呼啦的陳安,一路走過,引得眾人側目,還有好事的人上前詢問,但陳安只是搖搖頭啥也沒說。

到了公社衛生院,別的都還好,就是在用酒精清洗傷口的時候,真是要了老命了。

酒精一沾染到傷口上,那直入骨髓痛徹心扉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一陣陣哆嗦,陳安覺得比豹子傷到的時候還要疼的多,太特么刺激了。

大概最好的消息就是手臂上的傷不用縫合,肩膀上的血洞,也不是那么深。

不然,緊缺麻醉藥的年頭,估計縫合又是一番永生難忘的體驗。

醫生給他上藥,然后用紗布包扎,給他打了狂犬疫苗后,又掛上消炎針水。

接下來就是靜靜地等待,他只能無聊地看著針水瓶子里冒著的一個個氣泡

針水掛了大半的時候,陳平和陳子謙就找到衛生院里來,兩人擔心陳安走不動,還專門趕了鋪著棉被的牛車來。

“我有那么嬌氣蠻?”

這陣仗,讓陳安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動。

“老子怕你走上十里地,剛包扎好的傷口,又給崩開咯。”

陳子謙瞪了他一眼,笑道:“龜兒……”

陳安微微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么。

針水掛完,開了些藥和紗布,總的付了三塊多錢,還真是昂貴,但想想剛到手的豹子,陳安也就釋然了。

這一折騰,已經臨近傍晚。

出了醫院,爺仨沒有急著走,被陳安領著到公社食堂吃了碗豆花飯。

他也不矯情,到牛車上裹著被子躺下,一路搖搖晃晃地回家。

到了岔往自家半坡上的土路,陳安就不得不下來了。

陳平倒是想趕著牛車直接上去,奈何路面積雪濕滑,拉著牛車的老水牛一步一滑,弄得雙膝都跪地上了也爬不上去,只能作罷。

陳平趕著牛車去還給生產隊,陳子謙和陳安則是先一步回家。

一進家門,耿玉蓮和瞿冬萍又圍上來,一陣唏噓。

陳安干脆在火塘邊坐下,講了事情的經過,聽得一家人心驚膽顫。

兩個小侄女也圍到陳安身邊,云梅懂事些,看著陳安身上包扎著的紗布和沁出的血,小小年紀的她,臉上有緊張害怕,也有擔憂。

但云蘭就不那么安分了,陳安一個不注意,就被她伸著指頭在手臂的傷口上戳了一下,疼得陳安齜牙咧嘴,偏偏還天真的問:“疼不疼?”

陳安沒好氣地笑著反問:“伱說嘞?”

瞿冬萍趕忙將云蘭給拉走,警告她不準亂動。

晚上的時候,家里沒人過來串門。

稍微夜深點,見不會有人再來了,陳安才讓陳子謙和陳平將放在隔壁的豹子搬了出來,屋里火塘里攏了很旺的柴火,耿玉蓮和瞿冬萍打著手電照亮,在陳安的指點下,給豹子仔細剝皮。

兩人下手都非常小心,生怕一個不注意,就在皮毛上多出一個豁口。

越是完整的皮毛越是值錢,破洞太多,會讓皮毛的價格大打折扣。

一整張剝皮剝下來,除了豹頭頂上的擦傷和被鐵砂打穿的耳根,整張剝皮非常的完整,一定能賣個好價格。

清洗豹皮上的血跡,趁著瀝水的時候,一家子稍作休息,又再次提起刀子,對著豹子開膛。

也就在這時候,陳安找來一個大碗,收集了一些豹子血液。

這豹子是被生生打得內出血斷氣的,沒有動過刀子,大部分的血液幾乎都在肉里,但割破一些脈絡的時候,還能擠出不少來。

血水收集好以后,陳安打開大門,將還在一直餓著的招財、進寶叫進屋子。

即使豹子已經死了,但聞到豹子的氣味,兩只青川犬還是顯得有些怯懦,不敢靠近。

“哥,把手頭的事情放一哈,幫我摟住它們,我要往它們鼻子里灌血!”陳安沖著陳平說道。

陳平放下手中的殺豬刀,幫忙先摟住招財,這才問道:“灌血干啥子?”

“是啊,往狗鼻子里灌血干啥子?”陳子謙也奇怪地問。

耿玉蓮和瞿冬萍也紛紛看來,覺得很好奇。

陳安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師傅那里馴狗的法子,他在外出闖蕩的時候,聽人說的,蒙古人在馴狗打狐貍打狼的時候,就會專門用狐貍血、狼血往獵狗鼻子里灌,這樣,獵狗就能跟狐貍、狼成為死敵。

外出打獵的時候,用這樣有針對性的獵狗找狐貍、狼非常厲害,撲咬的時候也會變得更兇猛。

我師傅用過這法子,很管用。

招財和進寶兩只狗崽,天生怕老虎、豹子,用豹子血往它們鼻子里灌,能讓它們記住并適應這種氣味,變得不再害怕,再喂上些豹子肉,以后等長大點,再碰到豹子,就敢上前糾纏了。

上次我沒想起來,不然還該給它們灌上些黑娃子的血。”

狗的鼻子多靈敏,直接往它們鼻子上里灌豹子血,沒有比這更濃重的氣味了。

它們想不記住都難。

“原來是恁個嗦!”陳子謙釋然地點點頭。

陳平將招財摟到自己胯襠下夾著。

禁錮著招財身體的是陳平而不是陳安,它很不適應地掙扎著,想要犟脫,可力氣上又怎么比得過陳平,只能嗚嗚地哼叫著。

在陳平雙手卡著招財腦袋往上揚的時候,陳安叮囑道:“要抓緊咯!”

“來嘛!”陳平點點頭,手上加大些力氣。

陳安端著碗,直接往招財鼻子、鼻孔里倒了一些豹血。

那一刻,招財像是被豹子咬了一樣,一下子凄厲地叫了起來,拼命地掙扎著,呼呼地吹著鼻孔,俯身禁錮著招財的陳平,措不及防下,也被噴了一臉豹血。

最懼怕的東西,在往自己的身體里滲透,那感覺絕對是極度恐慌。

但這極度恐慌,只要被突破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本質上的一種提升。

陳安接著又往招財口里也灌了一些,直接讓它吞下去,這才讓陳平將招財放開。

招財趕忙跳到一邊,甩腦袋之余,沖著陳平狂吠起來,然后又很委屈地貼到陳安旁邊,嗚嗚地哼叫著。

陳安伸手揉了揉招財的腦袋,算是安撫。

接著陳安又喚來進寶,也是一樣的的法子對待。

處理好后,將兩只狗崽放出屋外適應著。

陳平回去繼續幫著剔骨。

一整只豹子的骨頭都必須取出來,然后用水浸泡,除去殘余筋肉,洗干凈后陰干,才能拿去出售。

事情聽著簡單,其實操作起來挺復雜。

一根骨頭都不放過,直到半夜計較了,才剔得差不多,找了個大瓦缸放在隔壁,用水泡著,慢慢進行后續處理。

接下來還有剝皮的油皮要鏟……

眼看天都快蒙蒙亮了,一家子才將這些事情忙完,樓上的那塊熊皮旁邊的板壁上,釘上釘子,繃上塊完好的豹皮。

忙碌了一夜,一家子都疲憊不堪,但看著這些東西,心里卻都樂滋滋的。

“剩下那些肉,啷個辦?”陳子謙問道。

陳安笑笑:“拿盆裝起,放隔壁藏好,留著喂狗,等把瞌睡睡飽了再說。先幫我把那些肝臟處理一下,我拿去喂狗,豹膽剝出來燙一下晾起,這也是好藥材,收購站沒有收購,我們可以留著自己用撒。”

陳平使勁地睜了睜困頓的眼皮子,提刀小心地將肝頁中的豹膽剝出來,心肝切成幾塊,分成兩份,被陳安送去給外面的兩只狗崽。

果然,如同預料的一些,被豹血灌鼻后,適應了半夜,兩條狗崽在陳安送來肝臟喂食的時候,招財先湊過來嗅了嗅,然后開始一塊塊地吞咽。

它吃完自己的份量,輪到進寶,面對這些有著讓它之前懼怕的氣味的血肉,也沒有過多猶豫就開始吃了起來。

下次再碰到豹子,陳安相信,它們絕對不會是再像今天這樣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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