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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在蜀地方言中發聲jiong,老龔,聽上去叫的是老囧。
當然,也有人叫老龔。
無論是叫老龔還是老囧,都讓陳安覺得有些怪怪的。
就像馮麗榮一樣,別人叫她名字的時候,通常是叫瘋里云。
總有種別樣的感覺。
青年名叫龔繼武,看上去年紀比宏山還稍微大一些,但其實比陳安還小。
龔志國家里,六女一子,大的女兒嫁出去,生的兒子都比龔繼伍還大兩歲。
看得出,龔志國很寵溺這個唯一的兒子。
此時,看到陳安他們四人就在自家屋里,龔繼武頻頻看向幾人,但最終也和陳安他們一樣,都沒有提在山里碰面的事情。
而陳安也終于有了近距離看看隨著龔繼武一起上樓后在一旁趴著的三條狗。
黑毛狗崽果然也是下司犬,只是一身黑色長毛潦草間雜著些許白毛,鼻頭烏黑,舌頭黑紅,一雙眼睛棕紅,綜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整體看下來,它那看似稀疏的支棱著的劍毛,長而凌亂,像極了一個半成品的洋娃娃。
下司犬的毛色普遍單一,正常情況下,下司犬多為白色,而黑色簡直就是萬里挑一的存在。
而這,也正是陳安想追上去好好看看的原因,太稀少了。
比短毛白色的下司犬還要稀少。
而且,以陳安的眼光來看,兩條下司犬狗崽都非常健壯,胸膛寬闊,肋骨擴張良好,腰部短而有力,背部平直,腹部緊實這些特征使下司犬在奔跑和跳躍時具有出色的穩定性和靈活性。
如此“暴力”的身軀怎能不配上更有力的四肢呢?
兩只狗崽四肢長而強壯,前肢直立且力量強大,為獵犬提供了穩定和強大的支撐。
而后肢的肌肉線條明顯,為爆發力和耐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因此這種身體結構使得下司犬在山地獵捕中具有出色的適應性和效率!
就陳安所知,這可是在國際上都能排進前三的獵犬,能力絲毫不比所謂的牧羊犬差,而且,兇猛、擅獵之外,它們還通人性,能看主人舉動就能進行配合,能被訓練用來當做警犬的本土獵狗。
位于的缺點就是長得不討喜,而且還有一個麻煩,就是護食,但這一點是可以通過訓練改變的,也就不是毛病了。
“好狗啊!”
陳安看得不住地點頭。
李豆花見陳安在打量兩條狗崽:“不是一窩嘞,我在這邊去了好幾個地方,就只找到這兩只狗崽,用獵物跟人換嘞。住在這里的時間長了,跟你龔大爺家的大狗混在了一起,倒是已經混熟了,整天跟著大狗瘋跑。”
“原來是這樣啊!”
難怪陳安覺得三條狗的組合有些怪異。
三條狗,大狗是白色中毛的下司犬,白色的狗崽是短毛下司犬,而黑色這只則是長毛潦草的下司犬,種類分別也太奇葩了一些。
“另外,村子里邊半個多月前還有人家養著的下司犬生了一窩短毛的下司犬,有四只狗崽,前兩天我去看了下,也長得不錯……我要了兩只!”李豆花又說到。
“師傅,我想要現在這兩只!”陳安指著這一黑一白兩只狗崽說道。
“你娃兒眼光也毒得很,你要就給你!”
李豆花笑了笑:“本來是給我孫子選的,既然你看中了,那就給你……誰叫伱找來了嘛,我家那些人,怕是我死在外邊了,也不會有人想著來給我收尸。”
很顯然,對于陳安找來,李豆花心里還是很有感觸的。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你既然來了,明天你去打只野豬回來,去換那兩只狗崽。”
“直接花錢買不行蠻?”陳安問道。
“人家發話了,只換不賣,花錢買才給得到幾塊錢嘛,要多了不合適,要少了又覺得虧,他們家人多,對他們來說,野豬肉更實際!”
宏山就在這時候插嘴問道:“大爺,不是有四只嘛,另外兩只能不能搞到手?我也想要。”
李豆花點點頭:“你想要,那就再加一頭野豬,七八十斤那種!”
陳安和宏山相視一眼,陳安笑道:“還想著明天就回去,看樣子,得在這里多耽擱兩天了,希望明天能弄到野豬。”
李豆花又補充了一句:“明天讓繼武領你們進山,他也是個打獵好手,好好跟他學學!”
不知道是不是幽會的時候被陳安他們驚擾了,龔繼武的話很少,都不怎么搭理陳安他們。
這多少讓陳安和宏山有些不自在。
覺得明天進山的話,估計不太好處。
晚上的飯菜,很豐盛,兩只本地的土雞燉了一大鍋,最新奇的是龔志國從咸菜缸里撈出來的泡菜所制作的菜肴。
這種泡菜很奇特,往缸子里裝入菜、蘿卜、肉、魚、海椒之類的東西進行封口,倒伏在水缽里,稱為酸菜。
蜀地的人也不全是吃麻辣,在彭水地界,就特別喜歡酸辣。
這是李豆花跟陳安和宏山說的。這樣的咸菜缸,家家都有。
壇子菜的種類各式各樣,從蔬菜瓜果到雞鴨魚肉,基本上都能做成壇子酸菜。
彭水的苗族人喜酸,酸辣子、酸魚是苗人的大愛,在烹制新鮮蔬菜時,也常常喜歡拌以酸湯及酸菜沫,以調味。
苗族人嗜酸,這是苗族飲食習慣中最大特色之一。
這種習俗的形成與自然地理環境相關,在以前,西南苗人身處大山之中,交通的不便利,以及四季分明的氣候,使得他們發明出儲存食物的方法便是腌制。
吃不完的時令蔬菜和肉類,苗人會用壇子腌制起來,通常可以存儲三五月甚至好幾年。
桌上放著另外四樣菜,都跟酸菜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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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李豆花張口就來:“酸菜豆湯,是彭水人常常喝的一道菜,每次去吃蕎面豆花都是必點,吃完之前所有菜再來一碗熱騰騰的酸菜豆湯,清爽解膩,絲絲縫縫都是滿足。
酸菜粉絲湯,粉絲細滑,湯底酸爽。
還有這道干海椒熗炒酸菜,這道菜別看著簡單,可以說是相當下飯了。
干海椒和大蒜煎得香香的,酸菜下去炒的干香。來一碗蒸子飯跟酸菜一攪拌簡直絕了,一碗飯瞬間干完,估計還要多添兩碗。再往里邊加點肉,安逸慘了。
還有這道酸菜魚……”
一說起來,李豆花滔滔不絕。
酸菜魚陳安知道,那可是江湖菜的開路先鋒。
但看著李豆花這樣,陳安還是忍不住說道:“師傅,我啷個覺得,你就是為了這些菜才在這里呆了那么長時間嘞?是不是有點樂不思蜀咯?”
一句話,逗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就連龔繼武也跟著笑了笑。
“這話說嘞……確實好吃撒!”
嘴上不說,但李豆花心里是承認的。
他確實有些樂不思蜀了。
“師傅,既然你沒得事,等把狗換來,我們就準備回去了,你跟不跟我們一起走?”陳安趁機問道。
李豆花還沒說話,龔志國先說道:“好不容易來一趟,忙著回去干啥子,就在這兒多耍幾天撒!”
“不能耍了,家里邊事情多,田地分到手,補種的莊稼要打理,家里邊還有媳婦和娃兒,出來的時間長了,她們也會擔心!”
陳安笑著解釋道:“已經入秋了,是攆山、采藥的好時間,得把握好了,不然一轉眼就到過年,吃喝拉撒都成問題。”
桃源公社那邊,和彭水這里完全沒法比。
就比如,漢人的公社,開荒之類,都是生產隊組織進行,開出來以后,都算在土地面積里,一年辛苦下來,收獲寥寥。
但在這邊不一樣,組建公社的時候,多年下來,當初分給公社的是多少地,就一直是多少地,他們自己開荒種植的作物,就歸自己所有,雖說也沒什么錢,但糧食不缺,日子過得絕對比漢人強。
而在米倉山那邊,也就只有少數住得偏遠的散戶,能偷摸著在隱蔽的地方開點荒地種一下。
今年情況特殊,生活比往年更為嚴峻。
不像李豆花,一個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的是辦法糊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陳安和宏山,那是真耽擱不起。
“你家娃兒已經生了?”李豆花驚奇地問。
陳安點頭道:“生了,滿月酒都已經辦了,我去找過你好幾次,想請你來吃喜酒,一直不見人。”
李豆花嘆了口氣:“他們沒有說要來找我?”
陳安知道李豆花口中所說的“他們”,指的是他的兒女。
他微微搖了搖頭:“沒有!”
見狀,李豆花神色變得有些落寞。
“但是,宗貴還是非常擔心的,隔三差五就會去茅草屋里看看。”陳安又忙著補充了一句。
“好歹還有個人惦記……”
李豆花嘀咕了一句,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老龔,既然人都找來了,我也該回去了,在你這里耍的時間也夠長了。”
“你這一走,這輩子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龔志國顯然也知道李豆花的情況:“既然你想回去了,我也不留你……來,今晚放開了喝一頓!”
他說著,給李豆花夾了雞頭,給陳安夾了雞腿,招呼幾人吃喝。
晚上的時候,李豆花專門找到安排陳安和宏山住下的房間里來,在床邊坐下:“明天進山的時候,多跟繼武這娃兒學學,攆山這種事情,各有各的招,這娃兒攆山,就挺有意思。”
能讓李豆花專門強調,看來有其獨到之處。
陳安連忙問道:“有啥子講究蠻?”
“我們攆山,更習慣依仗各種陷阱,以狗為輔助,多人圍獵,但是繼武,更擅長近身跟野物搏斗,這是非常有技巧性的東西。
其實,在我看來,這種做法并不穩妥,還是沒有用槍、用陷阱來得方便,但也避免不了一些特殊的情況,非要跟野獸搏斗的時候就用得上了,他們有些祖傳下來的搏斗技巧,非常厲害。”
“祖傳嘞?”
“這么跟你說,就我所了解的,在彭水這邊,苗族先民最初有三支,一支來自蚩尤部落,聽說在大白張后,向南流徙,其中有一個部落到彭水后,開發鹽業,采丹,成為紅苗的發祥地;
一支來自湖南的盤瓠部落,被東漢王朝鎮壓后,部分遷到彭水;
一支來自巴國“屬“中的“共人“,即板楯蠻中的龔姓。
板楯蠻曉得不?劉邦為漢王的時候,以功勞封了幾個姓氏,龔姓就在其中,因為打仗的時候,以木板為盾,所以又叫做板楯蠻,他們非常注重格斗技巧,強悍得不得了,巴人射虎中的巴人就是指的他們。那個三國時候的大將王平曉得不?”
“王平……大爺,你說的是領著無當飛軍的那個王平?”宏山插嘴問道。
“對頭,就是他!”李豆花點頭道。
“這我曉得,在小人書上看過,在山里邊那是神出鬼沒,尤其擅長襲殺。”
看的小人書終于有用了,讓宏山顯得很是興奮。
這事兒,陳安也從電視上看到過一些,他是沒想到,這一家子還有這樣的淵源。
近身搏斗?
陳安也來了興趣,有些期待明天的山中之行,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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