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我的文藝時代

第277章 及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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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聯書店安排了兩場讀者見面會,上下午各在兩家書店舉辦一場。

作家團的作家們大部分在香江名聲不顯,但不妨礙有些文學青年對他們感興趣,帶著“內地”這兩個字,天然就會吸引一部分讀者。

見面會的規模不大,來的讀者大概百十來人。

在讀者見面會上,跟其他作家相比,林為民受到的歡迎是空前的。

有此前三部打下的基礎,林為民在香江的讀者心目當中已經占據了一席之地,還有幾位讀者拿著英文版《霸王別姬》讓他簽名,這樣的畫面讓一旁的其他作家們羨慕的眼紅。

這就是作品暢銷帶來的好處,哪怕是在香江這樣的地方,也有喜歡的讀者追隨。

晚上沒有行程,下午大巴車把林為民等人載到酒店。

一行人自由活動,林為民推著石鐵生,身后跟著謨言逛到了北角附近。

北角春秧街在香江聲名遠播,街正中有一道電車軌道,電車回程糖水道總站稍事歇息,在這里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這里的景象經常出現在香江作家筆下,劉以就曾寫過一篇《北角的滬上情景》,描述了北角這個香江“小滬上”的風景。

因為歷史原因,這里的居民來自祖國的五湖四海,最后都匯聚在香江這個大熔爐里。

林為民推著石鐵生來到街邊的茶餐廳,點餐的時候聽到老板是魯東口音,便跟他攀談起來。

得知林為民他們是內地來的,老板立馬關切的詢問起了內地現在的情況。

聽完林為民的描述,老板有些不敢相信的追問道:“真的開放了嗎?不會再變回去吧?”

“不會的。以后改革的力度只會越來越大,這條路上面既然堅持要走,就不可能走回頭路的。”

老板嘆道:“要是這樣的話,真應該回去看看!”

林為民調侃道:“老板,要回去可得趁早。現在你要是能帶上幾十萬港元回老家投資,一定會被當地政府奉為座上賓。”

老板搖手道:“哪里賺得了那么多呦!”

他并不知道,林為民給他指的是一條金光大道。

一頓飯花了四十多港元,出來后謨言和石鐵生想給林為民錢,被他拒絕。

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他們才回到酒店。

柳同志看到林為民,道:“林作家,有人找你!”

“找我?誰啊?”

“文協的同志!”

林為民立刻意識到應該是張奇找來了。

進了房間一看,果然是他。

“你怎么找過來了?”林為民問道。

張奇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有點事想讓伱幫我想想辦法。”

“什么事?”

自從半年多前,從林為民那里拿到了第一筆捐款之后,張奇聽從林為民的建議,直接跑來香江找有錢的富商募捐,可進展并不順利。

這次已經是他來香江的第二趟了,只游說到了幾筆十萬港元級別的捐款,加在一起總共才五十萬而已。

張奇為此著急上火,眼看著基金會的籌建已經半年多了,可資金到現在也沒籌到多少,他根本沒辦法交差。

這次聽說林為民也到了香江,他就趕緊找了過來,想看看他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畢竟找香江富商募捐這個主意還是林為民給他出的。

林為民聽完張奇的陳述,也感到有些撓頭。

香江這幫富商,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張奇來香江能見到富商其實不多,多是親內地的,可即便是這樣人家也不想捐款。

原因很簡單,商人捐錢,大多要的是社會效益。

要么讓政府念你的好,要么讓老百姓念你的好。

給文協捐款,能有什么用?難道讓這幫文人給你寫幾篇文章歌功頌德嗎?

那還不如直接捐款給政府,報紙連篇累牘的報道,不比捐給文協有效果?

“你現在的目標都有誰啊?”林為民問。

“邵一夫、金庸、霍官泰。”

霍官泰的為人林為民并不熟悉,可張奇說的前兩位,那可是都是勤儉持家的富豪啊!

邵一夫不用說了,邵氏影業的創始人,從五十年代創立到六七十年代稱霸香江影壇。

彼時邵氏不僅坐擁李翰祥、胡金銓、楚原、張徹四大王牌導演,還有姜大衛、狄龍、王羽等一眾賣座明星。

“邵氏出品,必屬精品”,成了香江無數影迷的信條。愛情片、槍戰片、歷史片等各種類型層出不窮,特別是武俠片和功夫片更是在西方各國廣受歡迎。

但在電影飛速發展的背后,管理和利益分配問題,卻并不公平。像李翰祥這個級別的導演,為邵氏拍著最賺錢的電影,每個月也只拿8000塊的死工資。

更讓老員工寒心的是,邵氏一邊苛待老員工,另一邊又花重金從別的公司招攬新人,對新人各種優待。

邵氏的雙標做法先是導致胡金銓和李翰祥兩大骨干離開,到后來在邵氏待了13年的大功臣鄒文懷也因為邵一夫妻子入主管理而被迫辭職,繼而創立了邵氏的死對頭——嘉禾。

進入八十年代后,因為嘉禾和新藝城兩大競爭對手的蠶食下,邵氏影業已經逐漸開始沒落。

因為邵氏影業的沒落,邵一夫將主要精力放到了手中的另一張王牌——無線電視臺上,作風不改,且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如今的金庸還算不上是大富豪,但早年憑借武俠賺取了不菲的稿費,《明報》的經營搞的也是風生水起,至少在香江的文化界算是第一富豪了。

他當年《明報》起家靠的就是他自己的武俠,所以在支付給別的作者稿費時,那可真是錙銖必較。

導致不少香江作家對《明報》和金庸是又愛又恨,愛的是《明報》的名氣大,文章發在上面有面子。恨的是,稿費是真的少啊。

當然了,這兩位作風節儉歸節儉,后世做慈善也沒少捐。

金庸曾經不止一次的給香江、內地大學捐贈過八位數的巨款,邵一夫就更不用說了,全國學子應該沒有不知道“一夫”樓的。

包括霍官泰,光是為國內的體育事業就捐助了幾十億元。

事實證明,只要能號準這幾位富豪的脈,給他們捐款是不成問題的。

可問題是,怎么才能號準這幾位的脈呢?

林為民想來想去,只有先從金庸這邊想點辦法。

昨天他剛見過楊夢女士,他要是厚著臉皮把人薅到金庸那里,夢中情人當面,查老爺子總不至于太過摳門吧?

林為民把楊夢女士的事跟張奇說了一下,他問道:“楊夢女士能答應嗎?”

“答不答應總要試一下嘛!”

“也只能這樣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張奇也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

兩人商議好后,林為民通過柳同志聯系到了楊夢女士,向她說明了情況。

楊夢遲疑道:“我與査先生久不聯系,關系生疏,恐怕幫不上什么忙。”

“楊女士,請您無論如何也幫一下這個忙,成立基金會畢竟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這……好吧!”

剛從林為民這拿到《情人》的改編權,礙于面子楊夢也沒沒有辦法完全拒絕他,只能答應下來。

林為民打電話的時候,張奇就在林為民身邊,聽到楊夢答應下來,他的表情欣喜若狂。

等到電話掛斷后,張奇摟住林為民的肩膀,激動道:“太好了!”

“別激動,楊夢女士出面幫忙,估計能募到些錢,但也不會太多的。”金庸心向內地不假,對楊夢情有獨鐘也不假,但他畢竟身家有限,注定不可能捐的太多。

“這倒是。”張奇聞言又有些灰心,“那霍官泰和邵一夫那里怎么辦呢?”

“邵一夫那里……”林為民思忖著,“還得從金庸這里想辦法,邵氏和無線電視臺沒少改編過他的作品。請動楊夢,再說動金庸,邵一夫那里應該有八成把握。”

“八成?”張奇有些遲疑。

“八成你還嫌少啊?”

張奇笑道:“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最好!”

林為民道:“實在不行,就跟邵一夫說,我們可以促成無線電視臺和央視的合作。無線電視臺的古裝類電視劇是一大項,取景一向是他們的弱點,和央視合作不僅可以彌補他們這個缺點。而且利用內地人工和物價低廉這個特點,投資肯定要比在香江拍小。”

林為民說的頭頭是道,張奇不住的點頭,可就是不說話。

“無線電視臺和央視合作?我可沒這本事!”說完眼神盯著林為民,其意不言自明。

林為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來給你聯系。”

張奇這才喜笑顏開,摟住他的肩膀,“好弟弟,你可真是我的及時雨!”

林為民拍開他的手,玩笑道:“就沖我這么賣力,你不給我個副會長當當都說不過去!”

張奇信誓旦旦道:“別說副會長,只要錢能籌來,會長都給你當!”

林為民眼神嫌棄的看著張奇,他么的比自己都能忽悠!

第二天一早,張奇跟著楊夢拜會金庸,回來之后歡天喜地的找到林為民。

“金庸答應了給基金會捐贈一百萬港元!”

林為民露出笑容,“不錯不錯,出師順利。那見邵一夫的事呢?他答應了嗎?”

張奇笑著說道:“答應了,今天當著楊夢女士的面打的電話,約在了高爾夫球場,明天我跟著金庸去見邵一夫。”

林為民滿意的頷首,“按照我說的那些話,明天見了邵一夫,爭取拿下他。然后你再去找霍官泰,他一向親近內地,熱心投資,如今金庸和邵一夫都捐了,他總不好意思不捐吧?”

張奇聽到這里,忍不住給林為民比了個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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