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節、正午辰時、余家祠堂。
今天正是余家祭祀祖先之日,下午末時,余家直系九房,外系十七支全部到此集合,共同拜祭祖先。
一早余母就早早起來,為孩子們梳洗打扮,穿戴整整齊齊,每人都是新衣,然后帶著他們還有余父的牌位,一起前往臨海城中的余家大宅。
余家大宅在臨海城中占據了九條街道,都聚集在一起生活,房屋樓宇排列整齊,長房居住的余府,位于正中心,占地十多畝,有堅固外墻守護,簡直就是一個小城池,可以算做城中城,這是湯國大家族的特點,臨海城里五大家都是如此。這樣危機時刻,可以給家族旁系弟子提供避難之所,據說地下還有直通城外的逃生密道。
余天明出來迎接他們,帶著他們前往宗族祠堂,雖然現在才是巳時,祭祀尚未開始,但是宗族祠堂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母親和妹妹做為女人,就都留在了外面,只有余則成帶著余則功進入到祠堂之中。
余天明態度既不熱情,也不冷淡,在他的引領下,余則成將父親的牌位放到了余家的供奉的靈牌群中,父親上邊的爺爺余德君還沒有死去,但是兄弟已經早有四人在此供奉了,他們都是為了余家的利益,戰死沙場。
靈牌放置結束,然后在宗族簿上重新登記,專門有族中長老負責,翻到了長房這一頁,重新的把父親的名字寫了上去。
余天高,甲子年生人,為人聰慧,役于丁辰年陳國天傾之禍。
就這么寥寥幾字,就是父親的一生,為人聰慧這四個字是母親交了四百兩銀子才加到里面的。余則成看到這個不知道說什么好,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
在余天高之下,加上了長子余則成、次子余則功的姓名,至于名字后面的字跡,需要等到他們死時,才會有人填加。父親重歸祖譜,算是完成了父親的遺愿。
記錄族譜就算事情結束,余則成本想離開,誰知道余天明說道:
“父親讓我帶你們過去,則成、則功你們還沒有見過爺爺吧。”
說完帶著余則成、余則功來到祠堂的外殿,這里已經有無數的余家弟子在此等候,這些人有的是長房執事,有的是分支掌權人,正中端坐的正是余則成的爺爺余德君。
余德君身為余家現任家族,其實余則成在其他地方看見過他幾次,不過人家身邊圍前圍后有著無數的子弟,那里會看見余則成這個孫子。要知道余德君擁有平妻三人,小妾十人,兒子就足足二十一個,孫子上百,那里會認識余則成這個不孝子孫。
進入側殿,按照規矩,余則成、余則功兄弟跪下行禮,余則成心中暗想:
“不管怎么說,你是我爺爺,我拜你三次,從此再也毫無瓜葛。”
余德君說道:
“來的是十七家的孩子嗎?爺爺從來也沒有見過你們,是爺爺的疏忽,來這個是給你們的見面禮。”
說完一人送了一個金鼠,足有二兩重。余則成把自己的金鼠隨手丟給弟弟,然后取出那個玉佩,說道:
“爺爺,頭一次見面,孫子也給你準備了禮物,請你笑納。”
說完就遞了過去,眾人看到這個晶瑩剔透的玉佩,頓時知道價格不菲,看向余則成的目光為之一變。余德君接過玉佩,驚訝的說道:
“中階靈石?”
然后又說道:
“則成你跟我過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
說完余德君向祠堂里面走去,余則成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來到祠堂里面,這里屬于禁地,四下無人,余德君說道:
“我知道你對我心中不滿,我也不在乎你的感覺,你的父親為了所謂的愛。沒用的廢物,拋棄我為他挑選的婚事,使我們余家聯合李家大計落空,所以被我逐出門去。”
這話一說,余則成頓時火起,回答道:
“是的爺爺,你是余家家主,什么人在你眼中不是廢物,現在你大權得握,妻賢子孝。其實他們心里都恨不得你早日駕鶴而去,等你那天一蹬腿,怕是沒用幾個真正掉眼淚的。
我父親雖然在你眼中是廢物,可是他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父親,我們過得雖然不富裕,但是很開心快樂,我很感謝你,幸虧你把我父親逐出這個家族,否則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子,看看那些表兄弟,真是可憐可悲啊。”
余德君一笑,說道:
“牙尖嘴利,可惜你等不到我蹬腿的那一天了,我已經達到先天境界巔峰層次,足還可以活上百年,你不過引氣境界中級層次,五行偽靈根,進入胎息這輩子我看都夠嗆,說不上咱們誰先死呢。”
這話一說頓時余則成一呆,原來余德君也是修仙者,余德君繼續說道:
“我讓你們兄弟回歸族譜,目的不是為了你們兄弟,而是為了你們的后代,說不上那個后人就會具有靈根,這樣才能延續我們余家現在的地位。
我們余家能有這一天,是多少先輩拋頭顱撒熱血得來的,我本來可以在山門之內繼續修煉,也許現在已經筑基有成。可是為了余家我拋棄了仙路,返回余家像種豬一樣大量的娶妻生子,你這個小子就是我造出來的后代,沒有我,那有你。
沒有我的關照,你以為你小小年紀能到黑虎堂出工,做人家的書童,人家法學大師朱理會收你做徒弟?那么的培養你?沒有我的保護,你以為你母親能安穩的把你們養大,沒有人窺視你母親的美貌?沒有我的掩蓋,你以為你殺了陳家的那對奸夫**,沒有人報復,會平安無事?
其實你父親是我最喜歡的小孩,他和我很像,我給他起名叫做天高,就是想天高任鳥飛,打算將來讓他繼承我們余家家業。
他也算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結果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了家業,拋棄了成為家主的誘惑。從某種意義上說,他自由的飛翔了,不受家族約束,而我只能固守此處,所以我把他逐出家族,對于他來說其實這是一種幸福,可惜這孩子福緣太淺,死在了陳國啊。”
說到后面余德君留露出一種無一言表的哀傷,余則成突然對這個老者有了一種理解,感受到老者身上對他的關愛。原來師父朱理那么的盡心教授我,都是爺爺的原因,原來爺爺一直在暗中保護自己家,自己才得以成長。
但是自己殺死李大官人,嫁禍他人的事情好像他并不知道,那么自己殺死奸夫**,他是怎么知道的?明白了,一定是他跟蹤那個仙人才發現自己的。
不過不管怎么說有這么一個親人暗中的保護自己,愛護自己,這還是讓人感動的。余則成站起跪下,誠心的一拜,說道:
“謝謝爺爺,這些年對我們的關愛,受我一拜。”
然后又一拜,說道:
“這是我替我父親拜的,他一直都在記掛著你。”
拜完之后站起,余德君也點頭算是回答,他說道:
“可惜了天高啊,他也是有靈根的,可是就是不想修仙,就是不聽我的話啊,最后客死了異鄉,我的兒啊。
則成啊,明年清明時分,袞州西嶺聯盟修仙六大派會舉行弟子招收大典,我們余家屬于水云宗外門,有一個弟子名額,我打算把它給你,這樣你就可以參加六派弟子招收大會,加入修仙門派。”
余則成遲疑的問道:
“袞州西嶺修仙六大派?這都是什么啊?”
余德君回答道:
“西嶺修仙六大派包括,水云宗、錦煙門、元珠派、云岫派、乾魔靈尊教、紫玉門。這些門派有的是一百零八上門的分支,有的當年也曾經進入過八百旁門的排名。
這六派聯盟控制著袞州西部,當初結盟在祁連山脈西嶺峰,所以稱之為西嶺聯盟。我們湯國,還有沐國、還有池國,遠處的江國,浚國,都是水云宗的地盤,湯國國主陳家,我們余家,還有鐵家,石家,都可以算是水云宗的分支。這你知道水云宗的勢力了吧。”
余則成聽到這個傻傻了半天,余德君繼續說道:
“每隔五年,西嶺聯盟就會舉行一次升仙大會,分配六派尋找到的天資優秀的種子弟子,同時也招收散修和各大修仙家族子弟進行測試,幸運的就會被六派選為內門弟子,到六派中修行,一般的弟子就會在六派的外門修行,我們水云宗的外門就是赤水門,你和白何惜交好,到了那里一定可以得到他的關照。
你靈根為五行靈根,筑基的可能極其渺茫,等你修到胎息境界中等層次,就可以返回余家,我把家主位置給你,讓你享受一生的富貴。
明天你就把黑虎堂的工作辭了,我送你到小寒山芷云夫人那里做一個書童,雖然會受點氣,可是芷云夫人是云岫派掌門的愛妾,搭上這個關系,將來會幫你說話的,受點委屈就受點委屈吧,男人漢大丈夫,忍一忍就過去了。
安排誰家的丫頭做你的妻子呢?石家石天飛有可能接任家主之位,就他姑娘吧,這樣可以和石家拉好關系。陳家老七有機會做湯國國主,他只有一個女兒,雖然大了你二十歲,但是也可以考慮一下。女人嗎,就是那么回事。
你明天回來,先教你學習禮法家規,再學習……”
余德君開始算計起來,他把余則成的未來全部安排妥當,可是這種安排完全的沒有考慮余則成的意愿,在他那里余則成就是一個傀儡,什么事情都由他來決定。余則成突然明白了父親的選擇。
余則成突然大聲說道:
“爺爺,謝謝你的好意,但是這個名額我不會要的,什么余家家主的位置我也不會干的。我會自我修煉的,不必參加什么升仙大會。”
余德君停止了臆想,說道:
“自我修煉?哈哈哈,那你就是散修,可憐的孫子,靈石你都不認識,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當成玉佩送給我,你還修煉個什么啊。
看你胸口那個保護玉符,可惜了這半塊靈石,雕刻的法陣粗糙無比,靈石被白白的糟蹋了,簡直就是買櫝還珠,只能發揮十分之一的作用,真是暴殄天珍。
只要你加入六大派,就可以學習到……”
余則成打斷他的說話,說道:
“爺爺,你需要的只是個聽話的傀儡,不是我這個活生生的人,我自由自在,不會進入牢籠,受你擺布的,沒有你我活的很好,現在有了你,我活的會更好,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主宰。”
余德君頓時無語,好半天才說道:
“當年你爸好像也說過這話,難道我又錯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好吧,我不強求你,記住你的身體留著我們余家的血。我們余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