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農們的耕作方式雖然在性質上與真正的‘大鍋飯’有著天與地的差別,但是它們卻有著共同的特點。分工不明,責任不明,各人出力的多少不明,而得到的錢、糧卻大同小異,平均主義嚴重。
用這種耕作方式種地,糧食的產量能高得了才怪。
柳一條對這種耕作方式嗤之以鼻。
不過‘大鍋飯’的概念卻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提示——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一種可以極大化地刺激農戶努力,用心,自愿的勞作方式。雖然它并不適用于柳一條現在的狀況,但是‘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里面的一些東西卻還是有很大的借鑒價值。
比如,分田到戶,按戶給酬,按產量給酬,等等等等,很多東西都與柳一條先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李老丈!”柳一條心里有了計較,便堅聲對李德臣說道:“以后你們跟著我,以前的那些古舊方式就全部扔掉好了。”
“我會把田地按人數分給每一個跟我簽過合約的佃戶。一百五十八人,嗯,分下來每人也就二十畝左右,不是很多。而且家里人也可以出來幫忙,應該是能管理得過來。”
柳一條又思量了一下,道:“租金方面,除了嚴格按照合約上所寫的之外,到秋收后我會視每人的勞作成果,將總產值最高的三人挑出,給予額外的獎勵。嗯,就先按第一名八百文,第二名五百文,第三名三百文。以后再視情況酌情增加。”
“八百文?!”聽到這個,李德臣的眼都綠了起來,八百文可以買多少石糧食,可以買多少匹布帛,又可以買多少斤豬肉?如果光靠給東家種地,他就是種上一年,兩年,甚至是十年,也不定能攢得上這么多錢啊。
李德臣的欲望在這一刻,被柳一條給成功的勾了起來。
“東家,您這不是在開玩笑吧?八百文?是不是給得太高了?”
李德臣站起身來,湊到柳一條的跟前,小聲地問道。不過他這話聽起來很有水分,很假。任誰都看得出,他李德臣對那些獎勵是多么的渴望。
“不,不,這只是最基本的,”柳一條用他那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輕輕地對李德臣說道。“以后我還會視耕作和畝產的情況,再在這個獎金往上逐一增加,一貫,兩貫,甚至是更多...”
看老李德臣在聽了他的話后,竟有暗吞口水的動作,柳一條笑了。
剛才李德臣的表現柳一條已全部看在了眼里,不過他并沒有一點不快的表現。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都很正常。而且,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對于這些苦慣了,且都快成了老油子的佃農,只有用高額豐厚而又實實在在的金錢獎勵,才能夠促使他們熱心,用心地為他耕作。
如果連李德臣這個可以說是村里面最有定力的老頭兒,都經受不住這幾百文錢的誘惑,那,別的佃農就更不用說了。柳一條輕笑了笑,利益,永遠都是促進人類改變的前提。
“還有耕牛的問題。”柳一條接著說著道:“我有二十頭耕牛,佃農們可以輪流使用。嗯,可以這樣分配,把一百五十八人分成二十個小組,每組給配一頭耕牛。具體怎么輪派讓他們自己去商議。”柳一條看著李德臣道:“至于怎么分組的事情,就要煩勞李老丈去著手辦理了,李老丈在村子里德高望眾,地頭又熟悉,所以交給你老是再合適不過。”
“不過在分配的時候,李老丈最好還是按先親后鄰,先密后疏的關系分配,這樣的話,在以后的耕作中,每一組之間才不會有太多的磨擦和矛盾。”
“東家所言極是,這些盡管交給小老兒去辦就是。小老兒保證會給東家辦理得漂漂亮亮的。”李德臣點著頭,嘴上不停應承著。不過在他的心里面,卻還在惦記著柳一條剛說的那八百文錢。
對于耕作上的事務,李德臣一向都很自信。他是村里面年紀最長的佃農,同時也是耕作時間最長的佃農,耕作技術自是嫻熟無比。所以,他對柳一條提出的那個獎勵,尤其關注。
“東家,”李德臣又往柳一條的身邊湊了湊,兩只手不自然地搓動著:“您剛才說的那個額外獎勵,不知具體的評判方式是怎樣?評判結束后,獎勵又會在何時兌現?還望東家能夠明示。這樣小老兒日后才好為鄉民們解釋。”
“哦,這個倒是我的疏忽了。”早知道李德臣會忍不住將這個問題問出來。柳一條裝作一副恍然的樣子,拍著腦袋對李德臣說道:“獎勵的具體情況是這樣,每年秋收之后,我都會組織人手對各戶總田的產量進行評估。量大者為優,量同者質高者為優,依次評判出前一,二,三名。”
“獎金嘛,自然是在評判出結果的當天在眾位村民的面前當即兌現。”柳一條戲謔看著李德臣,道:“這么說,李老丈應該是明白了吧?”
李德臣被柳一條看得老臉一紅,知是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便彎身向柳一條施了一禮,道:“小老兒有些貪財了,真是慚愧,望東家不要見怪!”
“誒!”柳一條沖他擺了下手道:“李老丈不必如此,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又不是偷蒙拐騙搶來之財,自是有能者居之。李老丈若是有此能力,用心耕作,待今年七月秋收產量奪魁后,自是可將那八百文錢取去!”
“而且,”柳一條覺得是時候要給李德臣一些好處了。示意李德臣坐下,用一種很是真誠的語氣對他說道:“小子有意請李老丈,作為這一百五十七位佃農的頭領,替小子代為管理他們。小子愿每月多補助李老丈銀錢五文,以作勞資。望李老丈萬勿推脫。”
每月補助五文錢?竟還有這等好事兒?李德臣眼前一亮,對柳一條的好感開始直線往上飆升。
以前他也沒少為別的東家幫忙管理過,雖然那時隔三差五地也能得到一些好處,但是還從來沒有一個東家,能像柳一條這般,明確提出要給他補助銀錢的。
“東家,這,這合適嗎?”李德臣將目光在柳一條的臉上掃了一圈,想確定一下柳一條是真心,還是在玩笑。“幫東家做事,是小老兒的分內之事,東家有什么吩咐,小老兒定會皆盡所能。只是這銀錢,就不必了吧?”
“誒!”柳一條開口道:“李老丈,有所勞,就當有所得。小子怎能讓李老丈白干?這五文錢,雖不多,但卻也是我柳某人的一片心意,望李老丈能夠應允。”
李德臣聽柳一條說得真切,不像是在試探他,再加上每月五文錢的誘惑力也是不小,便小聲地說道:“既然東家如此厚待小老兒,那小老兒就厚顏應下了。”之后又向柳一條保障道:“以后東家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小老兒,小老兒定會幫著東家把它們辦理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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