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條小心地將信箋收好,然后拿起桌上的衣服,到房間里換上。
長衫的大小胖瘦竟都是那般的恰到好處。
柳一條伸開雙臂,在原地轉了兩圈,不緊不松,轉動間沒有一絲羈絆的地方。那個張楚楚倒是有心了,僅見過兩次面,她就能做出這么一身合適的衣服來。
柳一條穿著新衣走到正堂,柳老實柳賀氏都在。
“我說得怎么樣?”柳賀氏笑著走到柳一條的身邊,前后扯了下柳一條的衣衫,詳細地打量了一番,對老柳說道:“楚楚那丫頭心靈手巧,做出的衣裳定是不會讓人失望。你看,一條穿上這身衣服,整個人變得都貴氣了不少。更像是一個富家的公子了。”
“嗯嗯,”老柳附聲點頭,也笑著說道:“確實有那么點意思,這個媳婦兒的手藝倒是真的不錯,你看,衣服穿到身上,連大小都那么合適。不胖不瘦,不松不緊,一點也不比你老婆子差。這個媳婦兒,娶得。”
看老柳的樣子,像是已完全忘記了先前張楚楚考柳一條時,他心里的不快。這么能干的兒媳婦兒,誰不想要?
“好了,爹,娘,你們再夸就要把她給夸到天上去了。”柳一條低頭看了下身上的衣衫,道:“這身衣服好則好矣,但是卻不適宜于平常的耕作。下地的話還是得我娘給做的衣裳才行。娘做的衣服穿起來才叫舒適!”
柳一條輕笑著小拍了柳賀氏一記馬屁。
“呵呵,你這孩子,就會逗娘開心。”雖然明知道這是在奉承,柳賀氏還是很開心。能被兒子這么夸贊也算得上是一種幸福。她輕笑著向柳一條吩咐道:“好了,快去把衣服換下來,去洗個手,馬上就要吃午飯了。”
“哎,知道了,娘。”柳一條應了一聲,又回到房里,將新衣服換下。
這件衣服,正如柳一條所言,只有在走親訪友,或是朋友聚會時才適合穿出。平常居家勞作,只穿一些簡單利落的衣物便可。
不過,這賴好也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按理,他們老柳家要有些回應才是。不然寒了人家姑娘的心就不好了。
所以,在午飯之后,柳賀氏便從里屋拿一只碧綠色的翡翠手鐲來。遞于柳一條道:“一條,下午你把這個給楚楚送去。算是一種定情的信物,咱們柳家的媳婦兒都要有一個。另外,你也跟楚楚回一封信去,別冷落了人家。這個媳婦兒,娘喜歡,你要是惹得人家不高興了,娘可饒不了你。”
“知道了,娘。”柳一條接過手鐲,爽快地應下。
他原本也就有這個心思。只是一直沒想好要送什么禮物。現在柳賀氏給拿了出來,那是再好不過。
“我去二條的書房。”跟柳賀氏打了聲招呼,柳一條便鉆到了柳二條的書房里。那里有他需要的筆、墨、紙、硯。
不過,要寫些什么呢?
柳一條摸著下巴,咬著筆桿兒,想了半天,終于讓他給想到一首后世的經典情詩來,便提筆在雪白的紙張上寫道:
鵲橋仙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正宗的柳氏書法,柳一條拿起紙張,在上面輕吹了兩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待紙上的墨跡全部干涸后,才小心地將紙卷起來,塞到專用的信筒里。
“大老爺,二老爺!”陳坤走進大廳,沖公孫武達,公孫文達哥倆拱手施了一禮,道:“屬下依大老爺的意思,已將刺客背后的主人找到。特來稟與兩位老爺知曉。”
“哦?這么快?”公孫武達坐直了身子,眉頭挑了挑,怒聲向陳坤問道:“到底是哪一個小羔子做的?!你快快講來!”
“回大老爺話,”陳坤小心地抬頭看了兩位老爺一眼,然后小聲地回答道:“兇手是,魏王,李泰。”
“什么?!魏王殿下?!”公孫武達與公孫文達同時站起,老哥倆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驚訝。魏王?一向以仁德,禮儀著稱的皇上第四子,怎會做出此等齷齪陰毒之事?這比說兇手是劉鵬時還難以讓他們相信。
過了良久,公孫文達又坐下身,率先開口向陳坤問道:“陳坤,這種件事情事關重大,這種話你可不能亂講,你確定這次的消息確實屬實?不是又被什么人給誤導了吧?”
“二老爺!”陳坤紅著臉,毅然向公孫文達說道:“將軍府的秘探,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這次的消息,若是再有差錯,坤愿以人頭獻之!”
“那倒不至于,”公孫文達知道剛才的話說得重了,傷了人心,便沖陳坤擺了擺手,道:“老夫并非是不信于你,只是這個消息太過驚人,一時之間難以相信罷了。你且將探到的詳細情況說上一遍。”
陳坤是公孫府根底的家將,從小在公孫府長大,公孫武達公孫文達自是信得過他。所以并不存在信不信任的問題,只是這次他帶來的消息著實是大了一些。大到完全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魏王,那是什么身分?皇帝老子的兒子,未來皇帝的候選人之一,是他們公孫家能惹得起的么?
公孫文達看了公孫武達一眼,他這個大哥行事雖然有些莽撞,也得罪過不少朝中的權貴之士。但是有些地方公孫武達是絕對不會去碰觸的。其中皇子就是其中的一項。不結黨,不營私,也從不依附于某位皇子。大走中庸之道。
所以他們公孫府斷是沒有得罪過魏王,魏王更是沒有理由派人來行刺公孫賀蘭。
難道他是沖柳一條來的?這就更不可能啦,柳一條雖有些本事,但終歸還只是個農夫,這一輩子更是連三原縣都沒有出過,怎么會有機會去得罪一個堂堂的魏王呢?
“二老爺,”陳坤彎身回答道:“經屬下百般查證,前幾日出手行刺少主的那個閹人,姓何名清。是前朝遺留下來的一個內侍,今年已有七十二歲,武藝高強,習有少林金鐘絕藝,一般刀槍都難以傷其分毫。他于三年前,被魏王的密府收錄,因武藝高強,一直被任命為密府首領,專門從事對一些重要人物的刺殺任務。”
“密府?那是什么?”公孫武達覺得有些不對,聽起來這個魏王李泰,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簡單啊。
“這個屬下也是剛剛得知。”陳坤說道:“密府是魏王殿下于貞觀七年,私底下秘密組建起來的一個小型死士組織。收錄的全是一些武藝高強的亡命之徒。是魏王用來剪除異已主要臂膀。”
看了公孫武達和公孫文達一眼,陳坤接著說道:“這個密府,是屬下在密查兇手的過程中偶然發現的。它的主要密會地點,便在長安城東郊外的‘歸一山莊’,密府的人數大概有一百二十余人。現在統一由一個叫做姚洪的人管理。”
死士?刺客?這個魏王到底想要做什么?難道他還敢刺殺朝中的大臣不成?
公孫武達看了公孫文達一眼,站起身來回走了兩步,想起公孫賀蘭身上的傷勢,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猙獰的狠色。
魏王又怎么樣?皇子又怎么樣?敢傷我公孫府的人,你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陳坤!”公孫武達厲聲對陳坤說道:“你去派些人,悄悄地去把這個密府給我端了,記得一個活口都不要留!我要讓他知道,敢傷我小蘭兒的下場!”
李泰不能殺,他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手下也不能殺么?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