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打不打?”雪顏隨意的攏攏一頭散碎的短發,慢條斯理的問道。
關于林止禮她不想和郭紅衫討論,她又不是正主,以后要是有機會碰到,自己解決去。
袖子下的拳頭緊了緊,突然笑了起來,“既然你那么著急送死,我就成全你”郭紅衫眸中寒光一閃,冷冷的說道。
“等一下。”雪顏想到什么,喊了暫停。
“怎么?”郭紅衫挑眉,“怕了?”
“話當然要說在前面,你我既然是代表宗門出戰,總要有個說法。”雪顏淡淡的說道:“葉啟宗前輩隕落是他學藝不精,怨不得他人,又是他自己出言挑釁,我們天機門是占了理字的。”
“這點水一派無異議,所以才有我們兩人的約斗。”郭紅衫正色道。
“若不然,你以為水一派會坐視天機門逍遙?笑話這里是水藍大陸,不是始源星”她面露譏諷說道。
“贏了我,前事一筆勾銷,輸了,哼就將命留下。”郭紅衫傲然道。
“那不是很不公平?”雪顏搖搖頭,眸中波光瀲滟,“被欺上門來,哪有不還手的道理?實話說,我一直很不理解貴派如何能這般理直氣壯……總之一句話,要打可以,如果我贏了,水一派劃出一塊地方給我天機門如何?”
“原來是看上了我們水一派的地盤。”郭紅衫冷笑道:“讓你有個念想也沒什么大不了,我倒想知道,你看上哪了?”
“光水城。”雪顏展顏一笑,燦爛如花。
郭紅衫瞳孔微縮,死死的盯著她,“胃口倒是不小,就算你有命贏,天機門也不夠肚子吞下,何況……你贏得了嗎?”
“賭注嘛,越大就越是要拿命去拼。”雪顏微笑著說道:“我也知道你做不得主,這樣好不好,你若輸了,寫個契書給我,等你接任水一派宗主再兌現,如何?”
“不需要”呼嘯的颶風中傳來悠遠深沉的聲音,“本宗現在就可以答應你,但若是紅衫贏了,水藍大陸上將再無天機門分院,屬于我們水藍的東西,你們一樣都不許帶走”聲音頓了頓,語氣漸漸陰森,“還有,紅衫難得碰到能與她一戰的對手,常常切磋才好,到時候,雪顏一定在要水一派多住些時日,千年萬年……如逝水流云……轉眼即過……”聲音越來越小,卻像是有回音似的,重復了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那個“千年萬年”聽起來十分刺耳。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若是輸了,天機門就滾出水藍大陸,也別想夾包走,吃了的吐出來,拿走的還回來……
還得搭上她這個“人質”,年限都給她確定好了,上千上萬
名為切磋,實際上還不定怎么整她呢。
到底還是顧忌著她身后的冰宮,這話也是點給郭紅衫的,不能不管不顧的取了她的性命。
誰取了誰的性命還不知道呢
“雪顏?”玉蘿師伯傳音給她,語帶問詢之意。
雪顏緩緩點頭,一臉鄭重。
“沒問題,若是我輸,一切都依貴宗所言。”
這個“沒問題”是對玉蘿說的。
偉人說:我們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
雪顏深以為然。
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能翻盤的底牌出現。
她所依仗的,是嗜天飛虎的實力和特性。
但站在另一方面考慮,若郭紅衫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口出狂言。
那么,郭紅衫的底牌是什么呢?
雪顏微微瞇起眼睛,面沉如水,十足謹慎的對待這場約斗。
自七天前,雪顏與郭紅衫在此斗法,颶風海域中的狂風比以往更加暴虐。
兩個人游走在海域中,飄忽不定,直到昨天夜里,終于停留在海域的最中心,颶風的風眼所在。
風眼處不是整日刮著能撕破空間的颶風,就是正好與之相反,一絲風都見不到。
她們的運氣不錯,或者說是雪顏的運氣不錯,不知道是不是短暫的安寧,但總歸,這種環境不會被郭紅衫借力,她應承的更輕松些。
雪顏并沒有將她的靈獸大軍擺出來,在外面與她一起應戰的,只有嗜天飛虎而已。
郭紅衫的暴風舞十分犀利,與法相的配合更是堪稱完、美。
尤其是經由法相引動周圍的颶風之力,用以制敵,那種從四面八方壓過來的狂暴風靈氣,像是要生生將人撕扯了一般。
“群風亂舞”郭紅衫咬牙切齒的喊道。
她頭頂的法相一襲青衣水袖,婷婷裊裊,眉眼間淡薄無波,身似垂柳,隨風而動,飄飄欲仙。
一把巨大的青色扇子輕巧的握在手中,隨著她的舞動,一張一合,周圍的颶風奔命似的鉆進那扇中,重新被整合,皓白的手腕抖動,一道道飄忽不定的風朝著雪顏卷去。
雪顏雙手不斷結印,細碎的短發張揚飛舞,根根白潔如冰。
頭頂的法相穩如磐石,目光冰冷沒有溫度,手中的白色月牙冰輪呼嘯而去,正面迎敵,所到之處,拉起一道長長的晶瑩冰鏈。
手起,冰鏈瞬間活了過來,無規則的擺動起來,將一道道無形的風撞飛開來,冰輪挾著能冰凍住空氣的寒冰,直奔那青衣法相的門面而去。
高手過招,電光火石間便可分出勝負,又或是如她們這般,拖了七天七夜,仍舊沒有結果。
不管兩個人的性格,成長經歷等等有多么的不同,在對待敵人這點上,她們驚人的相似。
始終留有余地,小心到極致,不到最后一刻,總是留下救命的底牌。
這招群風亂舞,雪顏這些天不知見識了多少次,非是這招有多厲害,也不是郭紅衫黔驢技窮,她看出來了,這一招別的優點沒有,倒是借力打力方便的很。
這里雖是颶風海域的風眼,風平浪靜,但周圍依舊布滿了暴虐的風靈氣。
就在距離她們不足百丈的方圓,便是能將她們撕碎的狂暴颶風,兜兜轉轉,繞著她們轉圈子。
補充靈力的丹藥不知吞了多少,這方面她實在吃虧的很,消耗遠比郭紅衫更甚。
“風獸潮汐”
巨扇上印畫的風系靈獸猛撲了出來,一時間,高低不同的嘶鳴聲響徹耳邊,聲勢駭人。
出新招了
雪顏打起全副精神,眉心的烈陽激射而出,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所謂風助火勢,在之前風勢不定的所在,她的九天艷陽根本毫無施展之地,所以,就算冒險,她也直奔風眼而來,就是為了給烈陽找到一個合適的發威機會
郭紅衫神色一凜,早就聽說雪顏冰火同修,齊頭并進。
所以她才特意選了颶風海域為戰場,一是為了自己便利,再就是制約雪顏的發揮。
冰與火,兩者難以相容,但到了她們這種層次的修真者,已然對所謂的相克有著更深層次的感悟,相生相克,換言之,亦是相依相存。
當極致的兩種東西碰撞在一起,不是吞噬湮滅一方,就是相互抵消,再不然,就是迸發出難以想象的火花,產生不可思議的巨大威力。
雪顏的冰火同修,恐怕是后者。
外面凌亂的颶風足以讓雪顏自斷一臂,單以冰系功法御敵,雪顏能強得過冰宮的修士嗎?
她手上,還有一件破冰錘沒有拿出來,那可是修煉冰屬性功法修士的克星。
郭紅衫心中冷笑,再讓你猖狂一陣,等下看我如何破掉你這塊“冰”,宗主只說留你一命,重傷可不在此列。
破冰錘,是水一派壓箱底的法寶了,因為冰宮的強勢,一直未曾現世。
她倒要看看,敲碎了一身“冰脈”,雪顏還有什么好狂的,有什么好傲的,冰仙子?哈哈,不能再修煉冰系功法的雪顏……郭紅衫目光中閃過一絲陰毒,牽起一抹譏笑,她真的好期待
無數分裂開的烈陽與風系靈獸碰撞在一起,收縮,爆裂
“砰砰砰砰砰”
隨著烈陽一同炸開的風系靈獸,消散于無形。
雪顏的面色蒼白了幾分,眉心的紅葉印記有些暗淡。
九天艷陽功法能從外界自主吸收火靈氣,但在這被颶風包圍的一片凈土,除了風靈氣外,其他屬性的靈氣都幾近全無,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對她很不利。
胡亂塞了幾顆靈丹到嘴里,靈液順著喉嚨滑下,迅速的補充消耗的靈力,體內的元嬰貪婪的吸收剛剛入體的藥力,頭頂的法相收回盤旋飛舞的冰輪。
冰火雙輪猛地在胸前劇烈碰撞,迸出耀眼的雙色靈光。
兩只快速的轉動著,分開執于法相的雙手。
從眉心處起始的繁復花紋,順著雙頰,脖頸,一路延伸閃亮到手臂,最后匯于指尖,紅白兩色,單純到極致的顏色,竟有著說不出的妖異美感,讓人不忍移開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