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德行果然高尚,能夠為這些無助孤魂虛耗真元,送他們一程,關正實在佩服。”就在徐長青周身的白蓮佛元消失的那一刻,一身臟亂的關正站在出口處,手上舉著火把,神色尊敬的看著徐長青。從看他的樣子來看,進來時也遭遇到了那些陷阱,而且來到洞穴后正好看見了徐長青送魂往生的這一幕。
“關兄,你怎么來了?”徐長青早已通過自己設在洞穴通道的禁制,知道關正正朝這邊過來,所以故意不惜耗費真元演了這場戲,現在則露出一臉關切的樣子,說道:“關兄的身體恢復了嗎?為何不再馬家鋪再多休息一會兒?”
“我醒來后,知道大師只身前往魔窟,心中有所擔心,所以便趕了過來,不過似乎來晚了一點!”關正尷尬的笑了笑,跟著一臉肅然的朝徐長青行禮,道:“這次還要謝謝大師的救命之恩,否則我只怕已經死在了韋昌輝的手里了!請受關某一拜。”
說著,關正便要向下跪拜,而徐長青又豈會讓他拜謝,一個健步上前,托住他的身子,笑著說道:“關兄,不必多禮,我們皆是為了這個清平世界,除魔衛道,理應相互扶持,這等虛禮就免了吧!”
“大師,高風亮節,關某深感佩服!”關正愈發的覺得眼前之人定然是一個德行高尚的世外高人,不由得充滿敬意的感嘆道。
徐長青則一臉愧受的樣子,雙手合十,說道:“關兄,過獎了!貧僧遠沒有關兄所說的那樣好。”
一番寒喧過后,徐長青將洞穴內的事情簡略的說了一下,隱去了跟莉莉絲的交易和魔窟內的那些財寶等事,只是告訴他魔窟內的妖邪已經全部伏誅,邊說邊往外走。關正心中早已認定了徐長青的高僧身份,對此深信不疑,也沒有要進入查看的意思,便隨著徐長青一同離開了洞穴。
在離開洞穴的路上,關正忽然拿出他的那把符劍,好奇的問道:“大師可知道是何人為關某恢復符劍道力的?關某定要當面感謝。”
“這個感謝就不必了,不過是舉手之勞!”徐長青淡然的笑了笑,說道:“貧僧雖然修行三清道法的日子并不長,金丹真元遠遠無法和那些道家高人相比,但是用來恢復符劍道力還是足夠的。”
“原來大師是修持仙佛同宗的……的高人,關正失敬了!”聽聞后,關正愣了一愣,表情略微有點古怪的說道。
徐長青早就猜到了關正會有這樣一副表情,仰頭哈哈一笑,說道:“呵呵!什么高人?只要關兄不嫌棄與貧僧這妖人同行,貧僧就心滿意足了。”
在修行界,曾經于明朝盛行了一段時間的三教合流思想,之后因為儒家關注的是治國平天下,逐漸退出了修行界。但是其中一些由儒家修行者整理搜集的三教合流法術,依舊流傳了下來,到如今也就只剩下了關家等千年世家收藏了一些三教合流法術,其中浩然正氣訣就是屬于三教大法。隨著儒家的退出,三教合流逐漸變成了仙佛同流,但是在明朝中葉隨著白蓮教的盛行于世,仙佛同流便被世俗界的百姓認為是邪教邪法,最終逐漸影響到了修行界。雖然在后來也出現了如道家龍門派伍沖虛等仙佛同流高人,創出了相當獨特的仙佛同流大法,但是卻依舊無法挽回仙佛同流消亡的頹勢。
之后隨著清兵入關,修行界也受到了影響,不少仙佛正宗關閉山門,拒戰火于宗派之外,而仙佛同流也因此逐漸消亡,最終只有算得上是仙佛同流正宗的白蓮教這一脈傳了下來。再后來同治年間,仙佛同流又死灰復燃盛行一段時間,但是最終還是沒能逃過滅亡的命運。如今一提起仙佛同流,除了九流閑人這些散修以外,所有修行界的人最先想道的就是邪教白蓮教,然后就是道家金丹北宗龍門派。
徐長青一身僧人打扮自然不會是龍門派的道士,所以關正才錯認他為白蓮教的人,臉上的表情才會那么別扭。
“妖人?大師如此德行怎么會是妖人呢?”關正想到之前徐長青的種種行為,表情立刻變得懊惱無比,為自己會誤會這樣一位高僧而感到羞愧,連忙行禮陪罪道:“關正剛才誤會了大師,還望大師恕罪。”
“那是人之常情,關兄不必介意。”徐長青沒有做過多的解釋,笑著拍拍關正的肩膀,表示自己沒有放在心上。
這時兩人已經走出了洞穴通道,只見外面此刻已經是清晨時分了,一縷并不刺眼的陽光從山的背后射了過來,令清冷的山里變得有了一絲暖意。此刻正是練功的好時辰,徐長青和關正都不約而同的盤膝坐下,各自運轉大法,吸收清晨這一絲純陽之氣。當那一縷陽光慢慢的推移,照射到兩人身上的時候,關正的頭頂涌出一股紫氣,形狀猶如靈芝,氣體不斷翻騰,一點點的吸收光中的純陽之氣,然后化作兩縷細小的氣柱,又從關正的鼻子吸入體內,按照浩然正氣訣的法門運轉周天。
反觀徐長青周身卻變得漆黑一片,四周的純陽之氣被其大肆吞噬,天地間那一股稀薄的靈氣也被其吸收到了體內,而后天地靈氣和純陽之氣分別隨著金丹真元和金液真元運轉大小周天。若是有修行者打開天眼看的話,便會看到徐長青此刻全身的經脈浮現在體表,大周天經脈呈現淡淡的白色,而小周天經脈則呈現火紅色。此外上中下三個丹田全都被一股白色的火焰所包圍,在任督二脈運轉的純陽之氣不斷的被送入了這三股火焰之中,而下丹田的火焰也慢慢的變成了龍虎狀,圍繞著金液真元不停的轉動。
吸收純陽之氣的時間并不長,只有十幾分鐘兩人在純陽之氣變成燥亂的烈陽之氣之前,分別從修行法門中退出。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對于關正來說卻令他損耗的功力恢復了一半,而徐長青則利用純陽之氣增強文武丹火,天地靈氣恢復損耗的真元,也恢復了六成的修為。
“關兄,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徐長青看著關正收功站了起來,問道。
關正想了想,說道:“我想去保定坐火車,前往天津。我關家在天津還有一支外堂在那里,我準備先在那里落腳,然后看看能夠聯系其他同道,一同去北平誅邪。”
“實在湊巧,貧僧也是要去保定乘車到天津,我們正好順路!”徐長青微微一笑,提議道:“我們不如一同前往天津,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關正欣喜的說道:“實在太好了,正和我意!”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回馬家鋪,跟老村長打個招呼,然后一同上路。”關正的反應完全在徐長青的預料之內,他點了點頭,然后說道。
關正連忙拉住了徐長青的袈裟,臉頰微微泛紅,吞吞吐吐的說道:“不用去了,我來之前已經跟老村長打過招呼了,我們還是直接上路吧!”
見到關正異樣的表情,又看了看關正身后已經收集整齊的百寶箱,徐長青微微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道:“關兄是否在貧僧離開后又發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沒事的話,貧僧不回去打聲招呼,讓他們擔憂,實在于理不和。”
“唉!實不相瞞,大師走了之后,于情小姐就一直都在照顧我,”關正臉色通紅的說著,見到徐長青一臉不解的樣子,便解釋道:“于情小姐就是老村長的孫女。后來我醒來以后,老村長就突然要把于情小姐許配給我,說什么為了報答當年我伯祖父的救命之恩。”
“哈哈!這是好事呀!”徐長青笑了笑,說道:“既然是老村長的一番好意,而且為了了解老村長的多年心愿,你答應便是。”
“大師,知道我因此事尷尬,何必取笑于我?”關正臉色羞紅,埋怨的看了徐長青一眼,繼續說道:“姑且不論我伯祖父是否對老村長有救命之恩,就算有那也是伯祖父的那一脈來受這恩澤呀,怎么也輪不到我身上!再說這次前往北平,說得難聽一點那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個難題,又怎么能隨便答應人家,毀了人家一生呢?所以我趁著老村長離開的一小會兒,把家族的通行銅牌和家族地址告訴給了于情小姐,讓她交給老村長,直接去家里找伯祖父那一脈的人。”
“你到也是想得周全,”徐長青微微點了點頭,忽然又玩味的說道:“那位于情小姐只怕也沒有讓你順順當當的離開吧!貧僧猜想,關兄應該用了什么手段?”
“就知道蠻不過大師,離開的時候,怕于情小姐叫人,就用了定身法,定住她半個時辰,現在算起來也應該解開了。”關正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現在大師知道我為什么不愿回馬家鋪了吧?我現在回去不等于自投羅網嗎?”
徐長青笑著搖了搖頭,施展鬼魅神行身法,縱身而起,腳踏樹枝,在山林之上飛騰而過,并說道:“世俗姻緣,沾不得,惹不得,但是陷入進去了又脫身不得,你好自為之吧。”說著提氣站在樹頂之上,朝關正招了招手,說道:“走吧!保定可不是天天有火車去天津!此去路途不算近,正好也讓貧僧看看關家的輕身道法是如何神妙?”
“等等我,大師!”見到徐長青猶如陸地神仙一般踏著薄霧中的樹頂,飛騰而去,關正連忙從百寶箱中,取出兩副綁腿,綁在腳上,隨后運轉浩然正氣訣,手結法印,道:“云從龍,風從虎,四方法靈助吾身形,急急如律令!”
隨著關家的神行道法施展出來,綁腿的道力立刻將關正籠罩起來,令其身體產生虛化,隨后猶如風一般沖入樹林里面,在地上以不弱于徐長青的飛騰速度,急起直追,周圍的樹枝雜草則非常奇妙的直接從他的身體穿過,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一絲阻礙。
“關家的千年道法果然神妙!我倒是有點小瞧了他們。”徐長青看到關正施展出來的神行道法,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后全力施展鬼魅神行,身體猶如疾風一般,從樹頂掠過,同樹下的關正朝保定方向飛馳了過去。
此時一心想著前往北平斬妖除魔的關正卻不知道自己留下來的通行銅牌和家族地址,將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在馬家鋪的宗祠廟里,已經卸下了一身新娘裝的老村長孫女于情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微微的低著頭,沒有說話,眼淚珠子不斷的往下掉。雖然臉上的胭脂已經擦去,但是依然不損其嬌美容貌,而且還多了一分素顏的清麗。
在于情的身旁,她奶奶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后背,安慰了幾聲,然后沖著老村長怨聲道:“當年正氣學了你從關恩公手中要來的道法,你沒有說話。他后來丟下剛剛生產的媳婦和才出生的女兒,跑去請山鬼對付山賊,你也沒說話。昨日情兒被村里的那些人綁著要獻給山鬼,你還是沒說話。他們那群忘恩負義的犢子,剛才造謠說情兒已經是個不祥之人,克父克母克村人,那個關家天師知道這一點才走的,你依然不說話。現在人都走了,你倒是開口罵起自己的孫女來了,你這個村正當得可真是威風,我連翠屏當年怎么就看中了你這個窩囊廢,跟了你一輩子!”
“我……”老村長被老伴罵得啞口無言,只能蹲在祠堂門口,用力抽著手中的旱煙。
于情這時候反而勸解老兩口,幽幽的說道:“爺爺,奶奶,你們別說這都是情兒命苦,怨不得別人。”
“嘿!”老村長見到孫女一臉凄容,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似的,用力將手中的旱煙桿子折斷,猛地站了起來,說道:“也罷!既然我老于家沒有辦法再在這馬家鋪生活下去,咱們就走,我就不信離開了馬家鋪,我們就會死。”說著從懷里掏出關正留下的銅牌和關家地址,看了看說道:“關家那個小子既然留下了關家的通行銅牌和地址,就是承認了這么親事,我們就南下去關家。老漢我就不信,偌大個關家容不下我們祖孫三人。”
就在老村長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在十幾里之外的關正忽然打了個冷顫,頓了頓身子,檢查沒有發現什么問題后,便又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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