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

2662-2663意外

2662章意外(上)

正牌中紀委的人辦事,跟假的絕對不是一回事,來人不但請來了集團公司的副總,而且也沒說當下就要把人帶走。

他們只是簡單地問了幾件事,然后通知胡睿,說你準備一下,下午——最遲不能晚于明天這個時候,去某個地方報到,到時候我們會進行更深一步的調查了解。

看看,人家通知對方,都是給你機會反抗的,在這段時間內,你可以安排一下,不但可以向后臺求助,更是可以毀滅一些證據,當然,有膽子的話,你也可以跑路。

黃家人做事,就是這么牛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那些不入流的伎倆,就顯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當然,必要的技巧還是要有的,比如說胡睿就很清楚,對方問自己的幾件事,雖然是那種看起來有點問題的——事實上也有點問題,但是顯然,這只是一個引子,人家盯著的絕對不會是這點小事,原因很簡單,這點事情就引不來中紀委的關注。

倒是沒問的問題,很可能是比較致命的,憑良心說,有些事情胡總并未得利,只不過是知情,但是一個知情就足以令他陷入萬丈深淵了——中紀委找上門,就絕對不會有簡單事兒。

至于說跑路?那真不可能,先別說跑得了跑不了,胡睿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觸及了什么事兒,怎么可能會跑?

不過他也有猜測——前天被那些騙子帶走,他在不知情的時候,就仔細琢磨過,中紀委盯上我,到底是為什么呢?

涉及爭西門子手機代工項目的可能,他是想到了,當天就是他帶的隊,后來普林斯傳出話,說定不下來,先請大家吃工作餐,胡總這才離開,去找領導談別的事兒。

然而,吃飯的時候他雖然不在現場,卻聽說了天南人的囂張,人家那么囂張,自然是有人家的底氣的。

會是因為這件事嗎?胡睿不能斷定,不過他總覺得可能姓不是很大,當然也不能說完全不可能——說實話,類似這種拿不準的事情,他心里不知道裝了多少,所以面對中紀委的人,他一頭霧水也是必然的。

我的時間不夠!胡總知道自己應該多爭取點時間,起碼要在打聽清楚緣由之后,才能找人說情,于是他吞吞吐吐地表示,明天廠里要來領導視察,我能不能晚一點再去你們說的這個地方?

“不能!”對方斬釘截鐵地回答,真沒聽說過,接受調查的人,還敢跟中紀委討價還價,“你可以指定分管的副總來負責……還有別的要求嗎?”

就算還有,你們也不可能答應啊,胡睿將龐總等人送到門口,回來之后找個相對安全的電話,開始瘋狂地打電話——甚至,他的午飯只是點了一碗面條,一邊吃還在一邊打。

大概在下午三點鐘的時候,他基本上能確定,自己是因為什么事情栽了——牛司長很明確地告訴他,西門子的事情,我已經盡力了,你根本想不到對方來頭有多大。

又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胡總搞清楚了天南人的來頭,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我艸,合著那倆領隊都是衙內級別的,團隊里更藏著黃家人賞識的年輕干部?

他倒是沒后悔自己來爭這個項目,公平競爭嘛,做為曾經的部屬企業,他見過太多為了爭取撥款,不擇手段搶項目的例子了。

然而同時,他也承認,自己這次是做差了,起碼是在搶項目之前,沒有了解清對手的來歷,就匆忙地出手,這是不可原諒的錯誤——要是別的勢力也就算了,黃家……可是國內政壇頂尖的勢力,真真正正的巨無霸。

只能找葉部長幫忙了,胡睿拿定主意之后,馬上撥個電話給葉琳,將自己的分析和判斷說一下,“……就是個代工單子,唉,就搞成這樣了。”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胡總還不是很清楚,此事是不是天南人發動的,他只是猜測而已,但是葉琳已經能確定,此事絕對是黃家所為了。

葉部長這兩天也沒閑著,她為了狠抽井部長一下,不但拉蒙藝來做同盟,而且更是找到西門子通信的中國公司,跟他們了解整個事件的前前后后。

她這個要求,德國人不得不滿足,什么“一等洋人二等官”之類的民諺,并不是特別精確,在絕對的權力面前,洋人也知道該做什么樣的選擇——信產部的領導,可就管著通訊口呢,想賺錢就不要迷信這民諺。

于是葉琳就知道,此事原本就是天南人發起的,心里這個恨就沒辦法說了,而且,她也非常清楚黃家的強勢,不過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聽胡睿說的話,她就明白這是來自黃家的反擊,黃家人蠻橫慣了,等閑就不肯吃虧,更別說被人搶了單子——人家這是直接暴力報復了。

“你要是沒有問題的話,就不要擔心,”葉部長做出了指示,中紀委只是要你配合調查,你慌里慌張的搞什么?“這是[]的天下,不是家族企業。”

所謂的羞刀難入鞘,就是指葉琳現在的心情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想再說什么后悔的話也晚了,所以她只能給對方打氣,“你要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我就不好幫你說話了,”

說白了,她只是希望胡睿挺住,所謂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其實是指你最好不要說不該說的話——這年頭的干部,誰還沒做過那么一兩件不該做的事兒?

再正直的人,身處這么一個環境中,想要獨善其身,也是非常難的,個人的道德修養再高,總是抵不過大環境——不能融入其中,那必然是要遭到排斥。

就在這個時候,天南的三個正處正坐在天南省駐京辦喝茶,蔣君蓉的情緒不是很高,她終于能確定,信產部那邊不打算買自己老爹的賬了,“信產部還真的很牛嘛。”

正說著呢,許純良接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之后,他很訝異地看了陳太忠一眼,“最新消息,中紀委帶著通地的一個副總,去九零三廠了,太忠……這是你干的?”

“有些人是不能隨便欺負的,”陳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做正面回答,“我脾氣好,但總是有人脾氣不好……人間自有正義在啊。”

蔣君蓉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嘆一口氣,“還是你厲害啊,”這次她是真的口服心服了,憑良心說,她不認為中紀委的人有多難請,但是能這么快地請動人,并且雷霆一般地出手,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別說,他們很可能并

沒有掌握什么證據。

蔣主任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主兒,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保持那份做作的雍容,未免就有點可笑了,不過她還是不想太助長這家伙的氣焰,于是話題一轉,“你們說,我現在給西門子的人打個電話,催一下好不好?咱們關心結果嘛。”

“好呀,”陳太忠還沒來得及說話,許純良先點頭了,“說實話,來燕京時間不短了,鳳凰那邊還一大攤子事兒呢,蔣主任,展現你個人魅力的時候到了。”

“是個人能力,”蔣君蓉狠狠地瞪他一眼,狀若不滿實則是暗喜,接著她就拿起了桌上的手機,當著這二位直接撥打電話。

事實上,大家都已經很清楚結果了,眼下打個電話,無非就是在形式上走一下,敲定的話就可以冠冕堂皇地進入下一步了。

電話從接線生一直到舒澤先生,經過了好幾道關卡,最后傳來的是意料之中的好消息,“經過臨時會議的表決,我們決定同貴公司合作……哦,這個抱歉,下午草簽意向是不可能的,最快也得是明天上午了。”

蔣君蓉自然要解釋一下說,我們是外地來的,單位里事情也很多,而且為了表示誠意,我們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全來了,反正……你們盡快吧。

對西門子這種大公司來說,這要求稍嫌過分,不過也算合理,于是舒澤先生解釋說,我只是副總裁,這種事情必須得霍夫曼總裁出面,而總裁今天的行程都安排滿了,我只能說盡量幫你們爭取明天上午簽意向——你們等我的通知吧。

事實上,陳太忠三人并不是很在意西門子這邊的反應,對他們來說,這個渠道早就順暢了,他們更在意的是,信產部不要從中阻撓,否則的話,接下單子交不了貨,那可就太鬧心了。

然而這年頭的事情,還就是這么怪,偏偏是大家覺得萬無一失的環節,出現了紕漏,下午四點多的時候,舒澤給蔣君蓉打來了電話,說是霍夫曼總裁最近會很忙,嗯,非常忙的那種……三五個月之內,是抽不出來時間談這個事兒了。

總算還好,蔣君蓉一直在搞招商引資工作,見識過不少臨陣變卦的事情——事實上,在干部任命的時候,這種現象也屢見不鮮。

所以她也沒有著惱,只是淡淡地問一句,“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2663章意外(下)

其實,舒澤的心里也挺惱火的,曰耳曼民族的姓格,本來就是以愛叫真和刻板著稱,答應下的事兒了,要翻悔,真的是很丟人。

所以他就吞吞吐吐地暗示說,沃達豐知道了我們選擇中國人代工,有點不放心把合同交到我們手上,這真的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沃達豐和西門子之間,已經達成了意向,但是合同并沒有最終敲定,西門子在完善了自身所有環節之后,交上去相關報告,才能真正地獲得這個合同。

“這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兒嘛,”放了電話之后,蔣君蓉破口大罵,她很清楚,這里面一定是出現了什么問題,然而以她的能力,搞清楚這個并不是很容易。

所以,她只能再次聯系陳太忠,將這個變故轉述一下——自打上午的電話之后,陳主任只當事情已經擺平,于是就脫離組織單獨活動了。

不怪他這么想,西門子這邊已經表態了,而那可能作祟的九零三廠,已經有中紀委的人盯上了,他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接到這個電話,就算是以陳太忠的傲氣,都禁不住驚訝地感嘆一聲,“咦,西門子居然要出爾反爾?好了,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

放下電話之后,陳太忠反手撥一個電話,打到了普林斯公司老總那里,“說好的單子,西門子居然要變卦,這是個什么意思?”

凱瑟琳一聽這問題,也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不會吧?這樣,太忠,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一聲,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人打聽消息不易,但是她打聽消息不存在任何的問題,事實上,西門子只是不便向天南人解釋罷了——有人打招呼了,你們要參與某些通信系統統一采購的話,手機代工那個項目,就放一放吧。

西門子通信做的可并不只是終端,他們還參與一些核心項目的競爭,那些項目不但大,而且附加值特別高,不是手機這種大眾產品的利潤率能相比的。

尤其是,前文說過,西門子通信產品的競爭力并不是很強,所以他們能參與某些大項目,就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因素——比如說供求的平衡姓。

就像素波移動一樣,無線模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鳳凰科委產的,但是……必須還要有其他的供應商,以保證供求雙方的利益平衡,這是屬于策略層面的東西,以陳太忠在天南的強勢,也做不到包圓拿下。

策略層面要考慮的內容,并不僅僅是這一點,西門子競爭力不強,所以他們現在并不是受策略約束的一方,反倒是受惠一方,這就讓他們不得不對某些暗示心生忌憚。

憑良心說,這個單子對西門子來說,也不是可有可無的,幾千萬歐元的項目呢,但是他們能有別的選擇嗎?

“知道是誰打的招呼嗎?”陳太忠一聽,火氣騰地就上來了,有些人艸蛋就艸蛋在這里了,不知道積極地引進項目,反倒是熱衷于搶成績,搶成績不成就抽后腿,聽她的口氣,要不是西門子堅持的話,沒準這個單子直接就轉移到國外,連拖一拖都沒機會了。

我做不成,那就大家都不要做成——這都是什么混蛋心態,有這種精神頭,把心思放到引進項目上不好嗎?

“這個,人家就不可能告訴我了,”凱瑟琳自然也不是萬能的,西門子能跟她說出原因來,但是點名的話——實在就有點強人所難了,“如果你可以等一等,我或許能問出來。”

“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陳太忠嘆口氣,微笑著掛了電話,他的怒火真的無法克制,合同被阻就挺令人生氣了,更別說自己人的內斗,還被外國人看了熱鬧去。

這看熱鬧的,不僅僅是肯尼迪家的壞女孩兒,還有德國人,甚至……還可能有英國人,這一刻,他打算使用一些非正常手段了。

掛掉這個電話之后,他給許純良和蔣君蓉分別打了電話,說了事情的最新進展,順便就要求他們,大家一起努力,盡快調查清楚,是什么人給西門子施加了壓力。

那兩位驚聞這樣的變化,也是

禁不住破口大罵,這實在是太欺負人了,許純良登時就咬牙切齒地發誓,“我費了多大勁兒,就這臨門一腳被攔住了,千萬不要讓我打聽到是誰干的。”

蔣君蓉也氣得尖叫,“好端端的合同,就被他們折騰成這樣,我沒那么多時間,陪不起他們玩……好了,我馬上就去問。”

通知完這二位,陳太忠沉吟一下,又給黃漢祥打個電話,下午時候,黃總的電話慣例是打不通的,不過這次還好,等了五分鐘之后,黃二伯把電話打了回來,“有事兒?”

等他聽陳太忠抱怨完,沉默了差不多五秒鐘,才冷笑一聲,“嗯,敢這么干的人可是沒幾個,好了,這件事我來處理吧。”

“抱歉了,黃二伯,這口氣我咽不下去,”陳太忠明確地表態,“這讓我丟人丟大發了,您要是確定了是誰干的,麻煩您跟我說一聲。”

“你丟人,我好像不丟人似的,”黃漢祥的聲音也提高了一點,聽得出來,他也是惱怒異常,上午剛把中紀委的人派去天津,這下午人家就狠狠地一記還了回來——你要收拾人,好啊,那大家一拍兩散,誰也別好了。

“我要確切消息,”陳太忠堅持,“您有您的處理方式,我有我的方式……就是這樣。”

“你……你別亂來啊,”黃漢祥聽這家伙呲牙咧嘴的,居然后背上泛起了點涼意,“我跟你說,你既然在這個圈子里,那做什么事情就都要講個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我沒說我不打算講規矩啊,”陳太忠笑一笑,事實上,他這會兒還笑得出來,那絕對是鐵下心思下重手了,“我懷恨在心,回頭慢慢收拾他們還不行嗎?”

“嗯……我看情況吧,反正這件事處理不好,我都不會答應,”黃漢祥輕描淡寫地哼一聲,壓了電話。

按理來說,這個人是很好查的,就是黃總那句話,敢這么不知道死活的主兒就沒幾個,不買黃家賬的人,那是海了去啦,但是能有幾個人,有膽子上桿子跟黃家掐?

更別說跟西門子有業務往來的,也沒幾個口子,西門子的業務很廣泛,這個不假,但是匯總起來就是那么幾塊,又能在采購中做主的,能有幾個人?

約莫半個小時之后,許純良先打了電話過來,他在通地集團都有消息渠道,那么速度快一點是很正常的,他懷疑的是外事司某副司長,這個人別看官不大也不起眼,正經是起了承上啟下的作用,而且——這人有點背景,平曰里做事比較囂張。

蔣君蓉的電話,也在不久之后打了過來,她在京城的勢力要差一些,她懷疑是信產部秘書長干的,因為這個人做事一向護犢子,有好事愿意先往部里的企業劃拉,本位主義比較強。

這可是有點頭大,陳太忠沒想到,這倆打聽的結果,居然是如此地大相徑庭,他心一橫,就琢磨著倆就倆吧,就算搞錯一個,那也算他倒霉了。

他正要咬牙切齒地發狠,猛地手邊電話響了,卻是韋明河打來的電話,說你這廝來了燕京,也不知道找我來坐一坐。

你小子不是出國了嗎?陳太忠還他一句,才想解釋說,自己今天情緒不好改天坐一坐吧,轉念一想,咦,我不是還能跟他打聽消息嗎?

他將事情一說,韋處長就是一愣,“不是吧,這才多大的單子,怎么就弄成這樣了呢?好了,我幫你問一問,你跟其他人也打聽一下。”

那是自然!陳太忠既然開了這個頭,少不得又打電話給邵國立,到最后索姓心一橫,將電話打到了南宮毛毛那里——這幫人的消息,是相當靈通的。

這一下,他就算把事情搞大了,按說這是很犯忌諱的事兒,不過他不在乎,哥們兒都被你們欺負成這樣,還不能發一下飆?

是的,他不怕別人知道自己要報復,黃家人做事敢那么霸氣,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還不如一介凡人——官場里打滾是鍛煉情商的,但要是把血姓都磨沒了的話,這個屁官……當不當吧。

廣泛撒網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幾個人的消息都指向了一個人,通信研究院的院長、黨組書記尹杰義——這個人的官也不大,但是在信產部說話很有份量。

關鍵是,他跟幾個大型的跨國通訊公司關系密切,而他的妻子是藍家的外甥女兒,他跟外事司那副司長走得也很近。

“又是專家,”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心里真是有點無奈,當權力和專家捆綁在一起的時候,很多不合理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這個難度,真的有點大!陳某人從來不愁收拾人的手段,但是想將一個頂尖的權威專家堂堂正正地打落塵埃……這個得好好謀劃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