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從益都城的東門里出去了一撥人,到了中午,又從北門里,進來了一撥人。
東門里出去的,是楊行健、方從哲等。楊行健出使臺州,方從哲出使浙西。不管去臺州也好,抑或去浙西也好,陸路都是走不通的,只有走海路。他們要先到文登,乘坐劉楊水師的船只,然后分道南下。
方從哲只是副使,出使浙西的正使乃為羅國器,尚在海東。鄧舍已經傳令,也叫他直接先去文登,在那里與方從哲會合。兩個使團,正副使以下,抽調的都是精兵強將,無不能言會道之士。帶了很多的禮物。
——毛貴、王士誠經營山東多年,還是很有些積蓄的。鄧舍選其貴重、罕見的,全都給了使團。并親自送行,交代楊行健、方從哲:“不惜代價。只要他們答應給糧食,不管提出什么樣的要求,都可以答應。”
兩個使團中,還隨行帶了有通政司的人。李首生的益都通政司,觸角雖還沒有深入江浙,但是對張士誠、方國珍手下的權臣、貴人還是有所了解的。帶了他們去,也許在關鍵的時刻能起到點作用。
而且,通政司的人都經受過細作的訓練,搞地下工作還是有一手的。
鄧舍從來都相信,天生萬物,一樣米養百樣人,必有其用。哪怕土雞瓦狗,只要放對了地方,也是會大有用處的。送走了使團,他沒有回城,一直看著他們身影遠去,帶了顏之希等,轉行向南,繼續接著視察民情。
中午,從北門里進來的,是陳猱頭、高延世、劉楊等人。
劉楊其實上午就到了,不過因為約定的是午時相迎,所以他又在城外等了會兒。等到陳猱頭等人來到,一起進城。
文華國、趙過、張歹兒、傅友德、郭從龍等出城相迎。一樣的出城三十里,鼓樂齊鳴。諸將同時打開了鄧舍賜下的旗幟,迎風招展。黃天白地,紅旗黑字,配上一隊隊擐甲執戈的衛士,精光耀日。遠遠望去,十分威武雄壯。
眾人相見,自有一番熱鬧。
文華國做為官職最高的,先來敬酒、表示洗塵。隨后,趙過以山東地方長官,益都分省右丞的身份,口述鄧舍令旨,把“摧鋒軍”、“泰山營”兩面旗幟,鄭重地轉交給了高延世與李子繁。高、李跪拜謝恩,并連及陳猱頭“赤膽陳猱頭”的旗幟也一并打開。
一時間,疾風卷揚,漫起黃沙,槍戈如林,滿目皆旗。
文華國瞄了這多面旗幟一眼,想道:“舍哥兒教俺們出城、入城時,都打開旗幟。端得好計策。這兩天駐軍益都城外,眼見益都民心不振。有這幾面旗幟一打過去,招搖過市,對宣我海東軍威、振作民間氣氛,顯然會大有幫助。”暗挑大拇指,嘖嘖做聲。
他與陳猱頭等都是彼此聞名已久,初次見面。鄧舍早有交代,他深知海東要想在山東立穩腳跟,陳猱頭這些地方舊將,是非得拉攏不可的。當下,見官事完畢,主動放低了身段,噓寒問暖,拉扯了一通閑話。
高延世倒也罷了,沒甚么心機。陳猱頭心中想道:“早就聽說平壤文華國是為主公義叔。攻取南高麗一戰,統籌三軍,調協諸將,更又披堅執銳,親臨前線,遂大破麗軍,生擒麗王,為我海東開疆千里。聲威遠震。
“今又橫渡瀚海,來救我益都之急。臨危受命,分毫不亂,驅使張歹兒、趙過、郭從龍諸驍悍勇敢之將,如臂使指。長白山外,迎戰關保。想那關保,三千人橫掃東南,何等的勇銳!卻非他的敵手,一戰而告捷,竟將察罕逐走。
“主公還沒入益都的時候,就風聞百姓傳言,‘海東有三虎,一文、一陳、一諸葛’。果不虛言!委實堪稱我海東的頂梁之柱。只是卻不曾料到,他身居高位,為人卻是這般的隨和、沒有架子。”
他到底是外系,較為敏感,如果文華國稍有托大,難免便會心生芥蒂。此時見了文、趙諸將的態度,暗中點了點頭,很是滿意。
“海東有三虎”云云,是鄧舍初來益都時,為爭奪益都民心而做的幾首民謠。當時由趙忠負責四下散播。又是“不怕南來十只虎,只懼北來一條狼”;又是“紫氣東來”等等。“海東有三虎”,也是其中之一。“文”,自然指的便是文華國;“陳”,則是陳虎;“諸葛”,說的卻是洪繼勛。
諸人敘話畢,文、趙當先引路,一行人迤邐回城。
盡管陳猱頭、高延世所帶來的部隊,已然轉道往去城外營中駐扎。但他們隨身,還是帶了有數十親兵的。加上文、趙諸人的侍衛,合在一起,也有三四百人。皆為騎兵。逆風而行,馬蹄卷踏,掀起的動靜不小。一路奔行,吸引了許多的沿途百姓觀看。待進入城中,更是引起轟動。
人皆虎賁,馬若游龍。冬日陽光的映照下,鎧甲奪目,器械鮮明。
諸將按照主客之分,并及官職高低之順序,以行軍之法,前后相繼而行。每間隔十來人,便有一面小旗,是各個十人隊的軍旗。又每間隔數十人,便又有一面大旗。此即為鄧舍所賜之旗。不論小旗、抑或大旗,執旗的旗手,一個個都為高大威猛之士。端坐馬上,旗幟高揚。
有識字的,每過去一面旗,便念一遍給圍觀的百姓們聽。
“赤膽陳猱頭。……,此是泰安陳大帥。聽說他在泰安,以孤軍抗擊韃子數萬人,大小數十戰,斃敵無數,只陣斬的韃子酋領就不下數十,力保泰安不失。為了表其功績,這面旗是燕王親筆提寫,賜給他的。”
“摧鋒軍。……,這卻說的是誰?”
高延世在益都人望不低,不少人都認識他,有人接口說道:“看那旗下所坐,分明是高小將軍。……,摧鋒軍?這面旗好。高小將軍勇武無敵,也只有‘摧鋒’兩字才配的上他。這旗不知道是不是燕王親筆提寫的?”
“還用說!俺雖不識字,也看的出來,這面旗與陳大帥那面旗,字寫的多像,肯定出自一人之手,鐵定也是燕王寫的。……,又來了一面旗。請問那位秀才哥兒,上頭寫的甚么?”
“泰山營。”
有消息靈通之人說道:“這面旗,是燕王賜給李子繁的。”
“李子繁什么人?”
“咱城守李將軍你知道吧?李將軍當過和尚你知道吧?李將軍法號李子簡,這一位李子繁,就是他的師弟。在泰山,他與高小將軍兩人合力,冰天雪地,阻擊泰安的韃子,不讓其與濟南會合。而泰安的韃子前后增兵好幾萬,硬是拿他兩人沒辦法。‘泰山營’,穩如泰山。善戰的很呀!”
陳猱頭三人,算是“客”,故此走在最前邊。
“又來一面旗!‘長弓營’,……。這說的是關北張元帥。‘霹靂’,定然是傅友德了。傅將軍乃敢與霹靂斗!你看他那眉毛,被雷火的燒的還沒長出來呢。哎呀!他看了俺一眼,嚇死俺了,……這叫什么?這就是殺氣吧?你們知道不?傅將軍本為漢國陳友諒的手下,來我益都出使,見到了咱們的燕王。一見之下,驚如天人!……。”
“驚如天人什么意思?”
“……,咱們燕王是天上星宿下凡,知道么?想那漢高祖劉邦,半夜睡覺,人看見他身上盤了條龍,這也是星宿下凡。專為救天下蒼生而來的。”
“怪話!俺卻也不是沒有見過燕王的。上午,燕王送人出城,俺還遠遠地看了一眼,咋就沒見著什么身上盤條龍?”
說話那人翻起眼,鄙視地說道:“你算個什么東西?城西王老二,誰不知道你?偷雞摸狗一把好手!就你?也配和傅將軍相提并論?傅將軍什么人?敢與霹靂斗,你敢么?傅將軍也是天人下凡。只不過,他這個天人,不是星宿,比燕王低了點,是天將。專門來輔佐燕王的。所以,一睜慧眼,頓時就看出來了燕王乃是天人。是他所以下凡、要來輔佐之人。
“前朝宋時,康王泥馬渡河。這都是有天命的人。陳友諒背主,殺了徐壽輝,你們都聽說過了吧?和咱燕王寬厚仁義怎么能比?傅友德既看出了燕王的身份,當即納頭就拜,就此投了咱們海東。”
這人大約是評書先生的出身,一番話神神怪怪,唬的眾聽眾一愣一愣。正說話間,驟然聽見街道上的百姓們喝彩連天,臨街的高樓上,也紛紛被推開窗戶,或者正在酒樓吃飯的客人,或者人家閨房里的少女,到處一片歡呼之聲。有膽大的姑娘們,甚至拋出香囊、繡帕。滿樓紅袖招。
諸人急忙去看時,卻見隊伍已經快走到了盡頭,行在諸將之末的,乃是個年輕英武的將軍。身后一面大旗,斜斜打出,上寫道:“海東郭從龍。”
“哇!是郭將軍也。與察罕首戰,三進三出韃子營,臨陣重傷韃子大將貊高,全身而退,從容不迫。為救東南,殺出重圍,馬踏連營、再又兩戰察罕,幾十重韃子營都圍不住他。三戰文登,兩千人雪夜奇襲,手刃敵將,先登城樓,一戰告捷,迎來了海東援軍。四又激戰長白山,身先士卒,巧用智謀,誘使關保輕敵追趕,終落入文平章包圍。
“更早先,他才從軍,還是個小小的士卒,便擒拿住了高麗王。端得是我海東驍勇第一,良將無雙!”
“海東郭從龍!”呼聲振地。
這歡呼聲,從一條街道蔓延到另一條的街道,發展到最后,竟是全城皆呼。文華國諸人,實在沒想到郭從龍居然有如此的聲望,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郭從龍也沒想到。他有點尷尬,騎在馬上,揮手向百姓示意。
走在前頭的高延世,凱旋歸來,本自洋洋得意,聽見了這呼聲,心生不忿。猛然間,想起來郭從龍搶走小毛平章的時候,他兩人交過手,他還吃了點小虧。
他原本爭強好勝之人,越發嫉妒、泛酸。哼了聲,催動坐騎,趕著前邊的陳猱頭,說道:“快點走,快點走。趙右丞不是說,主公備下了酒席,晚上要請咱們喝酒么?看咱們連趕了幾天的路,滿身征塵,就這么見主公,未免不敬。先回家去洗洗,好換衣服。”
他卻不知,郭從龍之所以如此的出名,之所以如此的大占風頭,固然有其本身的戰績在,最重要的原因,卻是出自鄧舍的暗中推動。
鄧舍早在海東時,就很重視文化工作,曾經命令吳鶴年等搞出過許多的“新時代雜劇”。實踐證明,這是一個很好的凝聚民心、鼓舞士氣之辦法。故此,打走察罕后,也又命令姬宗周、羅李郎等,召集文人,短短的幾天里,創造出來了許多的雜劇、評書、傳奇故事、小曲等等。
并一如海東舊例,把城中說書、唱曲的藝人,全部組織了起來,交給由趙忠管理,統一集中宣傳。
如若高延世早幾天回來,如若他在城中轉上一圈,他會驚訝地發現,如今在益都城中,所有的茶館、酒肆、勾欄、瓦舍之內,所有的說書先生以及歌伎舞女們,他們說的、唱的幾乎全都是有關此戰的故事。
“文華國救海東”、“傅友德霹靂斗”、“張歹兒復萊州”、“陳猱頭定泰安”、“高延世守泰山”,每一個段子都有。只不過,有關郭從龍的段子最多而已。控制宣傳,引導輿論,是從穩定民心的角度出發。
百姓都喜歡聽英雄們的傳奇故事。要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地掃除戰火的英雄,抓住民心、重新穩定局勢,在施行種種的救濟措施之外,用他們喜聞樂見的方式,來宣揚海東將士的勇武,不失為一條捷徑。
而在這其中,又把郭從龍做為宣傳的重點,卻是因為鄧舍的另一個考慮。
海東才得益都不久,與益都百姓本質上還是有些隔膜的。在這個時候,在才經過一番大戰之后,從海東諸將中挑選出一個重點人物,加以大力地宣揚,讓百姓們覺得這是個很厲害的人,覺得能與他同為一國,是很自豪和驕傲的事兒。穩定民心至于,也就自然而然地拉近了海東與益都的關系,兩全其美。那既如此,在海東諸將中該選擇誰為重點呢?
文、陳、趙等皆身居高位,肯定不合適,拿他們來講故事,一來有失威嚴,二則他們的聲望如若太高,鄧舍也不會放心。
郭從龍才是個千戶,他生擒高麗王時,更還只是個士卒。官職不太高,人也年輕,又是河北人,和益都的百姓比較接近。以士卒之身,生擒高麗王,不需太多的加工,本身就充滿了傳奇色彩。宣傳他,最合適不過。
果然,效果極其好。滿城歡呼,雷動驚天。
一行人城中有宅子的,各回本府,稍作休息。沒住處的,先住迎賓館,由趙過陪著說話。待到晚上,鄧舍回來,大擺宴席,宴請不提。
陳猱頭兼任有益都分省樞密院副樞之職,在宴席上,鄧舍借助羅李郎之口,把想要對益都舊軍稍微做下整編的意思稍微吐露出了一二,試探陳猱頭的心意。劉珪一亡,陳猱頭就是士誠舊部中最大的實力派,他又有堅守泰安之功,假如他不滿,對此表示反對的話,這事兒還真不好辦。
也許是鄧舍賜旗的作用;也許是文華國相迎、執禮到位的作用;也許又或是陳猱頭通過此戰,算是徹底清楚了海東的實力,已經下了真心相投的決定。當然了,又也許是這幾方面的因素合并在一起。
不管怎樣,他的表現倒是非常干脆,毫無異議,直接就說道:“劉珪叛變而亡,濟南軍名存實亡。東南沿海、益都西南諸軍也在此戰中,都受到了很大的破壞。
“察罕雖退,未曾傷及筋骨,遲則一年,短則數月,他定然還會再來。這些營頭若不經過改編,定難在接下來的戰事中發揮作用。主公打算將之改編,臣完全贊同。其實,就算主公不提,臣在來益都的路上,對此也都有過反復的斟酌與考慮。”他從袖子里取出一封文書,遞給鄧舍,說道,“主公請看,臣連條陳都寫好了。若改編,請先從臣部開始。”
鄧舍接過條陳,展開細看,見抬頭一行字,標題寫的是:“臣陳猱頭奏請主公改編益都諸軍事。”
下邊分了有三四條款,頭一條、頭一款,又寫的即為:“臣部經泰安戰,十損五六,不經整頓,實已無戰力。又且,劉珪一死,益都諸軍,誠以臣部為首。為主公計,改編益都諸軍,請先從臣部起。”
陳猱頭屢次給鄧舍以驚奇。先是遣他去守泰安,領命即行;然后孤軍困守,雖外無援,死戰而不降;現在為整軍預備再戰察罕,又主動從大局出發,請求先從他的部隊開始改編。鄧舍不由肅然起敬,感嘆說道:“赤膽陳大帥,赤膽陳大帥。”連連說了兩遍。親手斟酒,連敬三杯。
人誰無私?鄧舍本來以為,陳猱頭即使不會反對改編,——畢竟益都城外,現在駐有數萬的海東嫡系,但是料來他也絕不會答應的太過利落。即便他答應了,也肯定會提出一些要求。比如要些地盤、要點實惠之類。
卻實在不曾想到,他不但一點要求沒有,還更主動為鄧舍考慮,不等鄧舍細說,就先把條呈遞上,提議先從他的營頭開始。其間雖有察罕外敵強壓的因素,卻也只能用四個字形容:大公忘私。
老實說,自戰后起,鄧舍就做好了準備,想對益都舊軍下手,一直遲遲不動,所慮者,就是陳猱頭。一道難題,就這樣輕易解開。鄧舍怎會不對陳猱頭再度刮目相看?
打鐵趁熱。宴會過后,鄧舍即又再開小會。
把佟生養、陳猱頭、李和尚、潘賢二、鞠勝、鄧承志等人悉數召入議事堂上。這幾個人,就是益都樞密院的所有官員。論說益都分院的最高長官是小毛平章,不過人人心知肚明,他不過是個擺設罷了。且遠在海東,不必理會的。眾人一番討論,將改編諸軍的辦法算是定了下來。
第二天上午,掛上小毛平章的名字,分院發出了一道公文。
決定從益都舊軍各部中,抽調其精銳者,打亂編制,重新建成一軍。定軍名為:安齊都指揮司。計劃全軍定額八千人。若益都舊軍精銳不足的部分,可從海東援軍中抽調補充。益都舊軍中,凡所被淘汰掉的士卒,一律轉入屯田軍編制。由原本將校帶領,分去各地,協助地方準備春耕。
益都舊軍駐扎的地方很分散,由文華國、趙過等分別派出部屬,帶領軍隊,前去傳達命令、接管防區、同時監督改編事宜,并令陳猱頭、高延世等也各自派遣部下之將,一起前往,互為配合。
又接連發出了十數道人事任命,自陳猱頭、高延世起,益都諸將無不名列其上。一部分的海東諸將,也有被提及。
陳猱頭:泰安元帥,改任萊州翼元帥。原為分院副樞,晉升一級,任分院同知,與佟生養并為益都分院的實際最高官員。他肯主動接受改編,鄧舍投桃報李,也是出于“本地人好治理本地士卒”的考慮,并且將新成立的安齊都指揮司也交給了他,由他兼任都指揮使。
先前,畢千牛的定齊都指揮司,也是多從士誠舊部中挑選精銳組建而成的。安齊都指揮司再又一成立,益都舊軍便算是從此不復存在。
胡忠:論功調出,改任安齊都指揮司副指揮使。
他在華山戰中立了不少的功勞。都指揮司,品秩雖與萬戶相同,但能被稱為“都指揮司”的,都是海東的精銳,地位遠遠高過普通的萬人隊。能任一司之長的,也無不皆為鄧舍的親信心腹。他能被任為此職,就代表他已從雜牌旁系中脫穎而出,算是正式地步入鄧舍嫡系的行列。
鄧承志:原分院僉院,拔擢一級,接替陳猱頭,任副樞。高延世:原定齊軍副指揮使,仍任此職。拔擢入分院,接替鄧承志,任僉院。
等等許多。
因洪繼勛等人的軍功爵位還沒定下,所以暫時都只是封賞官職。其它益都諸軍的將校,較有軍權的,或者選入新建之安齊軍,或者改調入屯田軍,充任軍職。被淘汰掉的,不想再從軍的,轉任地方,視其軍職的高低,賞賜銀錢,給以文職。不過,給的文職都是閑差。意思很明白,用俸祿養著他們就是了。奪了他們的軍隊,不能不給點補償。
一系列的人事任命,如果說大部分還都是在益都群臣的意料之中,其中有兩條卻就十分的奇怪,是每個人都沒想到的,特別地引人注意。
一條乃關系益都諸將。一條乃關系海東諸將。
劉果,守益都有功,論功行賞,改任遼陽某軍副萬戶。令旨下日,著其即時出城。王國毅,原遼陽某軍萬戶,歷經與沈陽的多次戰事,卓有功勛,論功調出,改任安齊軍副指揮使。也是令旨下日,即著其啟程。
王國毅,乃為陳虎麾下的猛將,從鄧舍永平起兵以來,一向來都是跟隨陳虎征戰的。人稱“虎牙”。可見他與陳虎的密切。突然調來益都,有點奇怪。
若說此事還只是奇怪,可以理解,下給劉果的任命,卻更就可稱古怪了。劉果,任命上說他有功,卻把他調去遼陽。他在遼陽人生地疏,一個人也不認識。被調去那里,下場可想而知。哪里是封賞?簡直是流放!
這十幾道的任命之下,頓時在山東掀起了改編的浪潮。同一時間,更在益都官場,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