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庶女
天空微微泛白，琉璃就進了內室，喚醒了仍沉睡著的徐青綾，她費力地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地扶額問道，“幾時了？”
“離卯時還有一刻，小姐，該起了。”琉璃回道，雙手使力，將徐青綾扶起，讓她坐靠在床頭。
屋中靜謐了半晌，徐青綾方才反應過來。
昨日，衛氏便派了身邊的婆子，挨個知會了徐青綾等一干小姐，讓她們今日早些起來。只不過，這卯時也太早了些她撇了撇嘴，多少有點不情愿。
而琉璃的聲音又恰好在此時響起，“夫人早已派了身邊的媽媽過來，讓奴婢們喊小姐起身，如今正等在廳堂中呢”小姐若是不起，她估計就不打算走了。
徐青綾目光一怔，這么早衛氏未免對這賞花宴也太過重視了些吧
心中即使再不愿，有人看著也不得不起。
“服侍我穿衣吧”徐青綾淡然道，此時，她已是清醒過來。
琉璃點頭，轉身喊了其他丫鬟進屋。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徐青綾已是裝扮停妥，見丫鬟們將送給公主的薄禮備好，輕點點頭，大禮由衛氏備著，她只需盡個心意。
此時，錦素撩簾進來，“小姐，早膳已經備妥了。”
徐青綾點頭，帶著丫鬟出了內室，隨后便出房門，今日的早膳，備在了廳堂。然而，她剛剛邁入廳堂，卻見一個媽媽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
她明顯一怔，埋怨地看了琉璃一眼，她也起了，怎么不早早將這衛氏身邊的媽媽打發出去。
琉璃滿眼委屈，正打算解釋之時，那媽媽似聽見了聲響，回轉身來，見是徐青綾，忙站起身，向她福了福身子，“五小姐”
徐青綾萬萬沒有想到監工這等小事，衛氏竟然會派遣身邊的得力媽媽，楊媽媽過來。忙虛扶了楊媽媽一把，“這點小事，怎敢勞動楊媽媽過來。”說著，看向琉璃，對著她的眼是滿滿地責怪之色，“這琉璃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與我通稟一聲，否則，我如何能讓楊媽媽久等。”
“五小姐，是老奴愿意等著的，不是琉璃的錯，您別怪她”楊媽媽笑著解釋道。
徐青綾本也沒打算真的責怪琉璃，如今楊媽媽又給了她臺階下，她笑著坐在了首位，又讓楊媽媽也坐了，這才問道，“母親可是還有旁的事情吩咐？”
問著楊媽來意。
“日紗被送回了老子娘那，您這邊少了人伺候，夫人怕您身邊忙不過來，就讓老奴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楊媽媽笑得殷勤。
事情哪會有這般簡單，徐青綾揚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角，應對道，“多謝母親的好意，我身邊的丫鬟倒還算得用。那八個小丫鬟也是不錯的，最近，我也是想著該是時候提一提了，畢竟，三等丫鬟的位子一直空著也不是辦法。”剛剛送走一個日紗，她可不想這么快，身邊又安了人。
然而，楊媽回答卻出乎了徐青綾的意料，“老奴看著這些個小丫鬟還算機靈、勤奮，小姐確實也該將三等丫鬟的空缺給補齊了去。”
順著她把話說了，徐青綾納悶，楊媽媽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不對，應該是衛氏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派了身邊的楊媽媽過來，又不讓人通稟，而是等著她收拾妥當，才見著她。
然而，徐青綾沒有疑惑許久，不久，楊媽媽就解開了這個謎題。
楊媽媽先是與她說了衛氏對此次賞花宴的重視，“……長公主地位高貴，這次，又是殿下頭次邀請夫人與小姐過去，夫人極為重視此次牡丹花宴，就怕出了差錯，……”
接著，楊媽媽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她也知道衛氏對此次賞花宴有多么重視，以至于讓身邊的媽媽來提醒四位小姐，在駙馬府謹言慎行，就是怕出什么紕漏來，這樣不僅僅會壞了長公主與徐府的微妙關系，更是會讓長公主與她們徐府交惡。
今天，衛氏派楊媽媽到她的院子中，也是再一次提醒，讓她們長記性，心中牢記著這件事情。不過，這只是其一。
至于，其二，楊媽媽也已表露出來。此時，她正上上下下打量著徐青綾。
徐青綾耐著性子隨她打量，她也不說話。不過，楊媽媽這次似乎是卯足了勁，她不問，她就不說。
她可是還沒用早膳，一大清早餓著肚子跟人猜啞謎，她沒有那么好的雅興
“楊媽媽，我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徐青綾淺笑著問道，眼中清明。
楊媽媽一笑，這才道，“五小姐的這一身極為妥當，只不過……”楊媽媽只是一頓，也沒打算吊她胃口，繼而道，“只不過，長公主有個特別的癖好。”楊媽媽望向她頭上的絹花，“她不喜小姐們身上帶些桃紅色。”
徐青綾一驚，她今日這身打扮絕對不打眼，唯一讓人眼前一亮的只有頭上的絹花，而那絹花又恰恰是桃紅色的。
那朵絹花斜斜戴在徐青綾的發髻上，看起來，嬌艷無比，更是襯得她唇紅齒白，膚色誘人，貌如花嬌。
徐青綾抬手摸了摸頭上這朵絹花，還是琉璃執意要她戴上去的，說她這一身太素了，不像是去參加賞花宴的，倒像是……她一想也是，便由著她戴上了。
不過，她可從未曾聽說過長公主有這等怪癖，上次在她的生辰宴上，也有旁的小姐著桃紅色之物，也不見她發怒。
“琉璃”徐青綾喚了一聲，示意她將頭上的絹花取走，“去房里取那支鑲玉銀簪過來。”
琉璃皺起的眉頭才稍稍平復下來，轉身出了廳堂，本來大可以吩咐個小丫鬟過去取來，她也好看著楊媽媽再提什么奇怪的要求，她自然是不信長公主會如此忌諱桃紅色的物事。
只不過，自從那道通向府外的大門開了后，小姐吩咐著將家中的首飾，一點一點地拿到府中，現如今小姐的首飾盒中可是有不少的好東西，她不放心，也從不假他人之手。
如此思量著，琉璃不覺加快了步子。
而這廂廳堂內，徐青綾捧起了已經涼透了的茶盞，見楊媽媽仍坐著不動，眉頭微微一挑，沿著杯盞輕輕一抿，便放下了。唇角只是帶著幾滴水珠，那茶她卻是一口未入。
即便是這樣，那份苦意還是留在了唇角，徐青綾拿起錦帕輕輕擦拭著，她從不會為了旁人，而作.踐自己。這次，也是一樣，她犯不著為了趕楊媽媽離去，而苦了自己。
楊媽媽低垂著頭，卻是實施切切地喝了一口在徐青綾來之前、丫鬟便送上來的涼茶，一口咽下，頓時，苦意帶著澀意充斥于口腔之中。她當然明白徐青綾的意思，只是夫人的吩咐，她卻是不敢忘了。
屋中安靜，落針可聞，尷尬更是流竄在空氣之中。
不過，幸好，須臾，琉璃就匆匆進了廳堂，在被取走了絹花的發髻處，斜插上一支鑲玉銀簪來。
此時，楊媽媽抬首望去，那鑲在其中的玉，不是翠色，而是乳白色的，看著溫潤，卻是不大起眼。著實比方才戴著絹花時，少了幾分顏色。
楊媽媽贊了幾句，又道，“五小姐，夫人說了，讓小姐們去珊蘭苑用早膳，丫鬟們都準備好了。若是五小姐拾綽妥當了，就隨老奴過去吧”
徐青綾面色平靜地看了楊媽媽一眼，與琉璃、綠柳低聲耳語一番，兩個丫鬟空手下去，回來時已是各自拎了一個包袱，是早已準備好的。
“楊媽媽，我們這就過去吧”徐青綾起身，走在前頭，楊媽媽隨后，其后，便是綠柳與琉璃。這次長公主的牡丹花宴，不宜帶太多丫鬟，況且，徐府的馬車估計也不會備上太多。
在去衛氏院落的路上，遇見了徐家四小姐徐青語與徐府表小姐尹紫玉，她們身后各自隨了兩個丫鬟，不意外的是，身后各自跟了一位衛氏身邊的媽媽，都有些眼熟，看來，都是衛氏身邊得力的。
徐青綾聲色不顯地打量了兩人一眼，都穿得極素，倒也不會顯得失了禮，不過，確實是少了幾分顏色。
“五妹妹，我在路上碰見了表姐，正好都是往母親院中的。”徐青語邀約道，“你也是去珊蘭苑吧，我們一起”
看著眼前沒有岔口的小徑，徐青綾點點頭，上前半步，與徐青語齊肩了，卻聽得徐青語似乎松了一口氣。略帶詫異地望了徐青語一眼，“四姐，表姐，母親已等在屋中，我們快過去吧。”
徐青語點頭應好，而尹紫玉則是幾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
徐青綾微微揚起唇角，尹紫玉現在倒是不再掩飾了，她并不覺詫異，而是加快了步子。
徐青語步子小，拎起裙角，急趕幾步，與徐青綾近些，而與尹紫玉則遠了些。
半晌后，三人邁進了衛氏的院落，只聽丫鬟通稟道，“夫人，四小姐，五小姐，表小姐，過來了。”
屋中傳來衛氏愉悅的笑聲，“快快讓她們進來”
三人應聲后，進了廳堂，抬首望去，卻差點閃了眼。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