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開第一三三章心有靈犀紫筱戀喜
碧桃花開
第一三三章心有靈犀
當然,如果張方碧這般輕而易舉便能被扳倒,那么德昭帝十幾年來的水深火熱,著實算得上南國有史以來最為荒謬的一出鬧劇了。
這些本在意料之中,只是未曾想到,因張方碧恨極之時的口無遮攔,連海竟縱火自殘,當然,在外人看來,那只是一樁意外,向來淺眠的連海意外的睡了個死沉,且就寢的房間意外的失火,著火的床梁柱意外的落在了他的腰腿間……套著鳳九的話說,這次可是將那點念想斷了個完全
雪歌一直以為,連海能得了張方碧的信任,不礙乎他的為人狡詐謹慎,且與張方碧臭氣相投,卻原來,必要的時候,連海竟可以為張方碧豁上性命,倒也佐證了情這東西,多么難以捉摸,誠如連海這種人,竟也為之要死要活。
連海是雪歌這場幾近完美的算計中的一點瑕疵,錦槐卻是這場算計中的敗筆,雪歌一直覺得錦槐和兮若相識的時間并不長久,兮若不在了,之于錦槐來說,頂多也不過是難過消沉些日子罷了,卻不曾想,飲下忘憂水,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唯獨忘不掉兮若,這樣的感情,之于雪歌來說,很是匪夷所思。
得知錦槐失蹤的那晚,雪歌在兮若床邊坐了一夜,什么也不干,就是呆呆的望著她的睡顏,黎明時分,他垂了視線,低頭喃喃道:“如果你記起了一切,會不會怨我傷害了錦槐?會不會開始恨我?”
在平日給她準備早飯的時間,他終于站起了身,冰涼的指尖拂過她唇角,晨曦鉆進幔帳的縫隙,落在她柔和的睡顏上,她或許不是頂尖的美女,卻總能輕易勾住別人的視線,與她在一起,會覺得莫名的安心,視線絞著她,輕輕柔的笑,他說:“如果你敢恨我,那就叫你一輩子也記不起過去好了,反正,我就是這種陰險的人。”
她依舊沉沉的睡,即便飲下忘憂水,可她似乎依舊殘留了些片段記憶,夜里尤其焦灼,他便給她用了些定神的藥,是以不擔心她會突然醒來。
他們沒有一定要去的目的地,所以路線很是隨意,入了八月后,兮若總是提起中秋節,每每笑吟吟的同他說,那天要拜月神,跟月神祈求能團團圓圓的。
他對此表示十分不屑,笑她是小女人家淺白,如果祈求就能達成所愿,這天下又怎么會有那么多怨聲載道?面上不做任何應允,卻也默不作聲的改了路線,先前一直往人煙稀薄的荒野走,從兮若說過之后,便漸漸轉向正路,且盤算過,十五前正好能到平水縣,那里是往來西域的必經之地,很是富足,想來應該有她心心念念的拜月活動的。
待到他察覺自己的想法后,先是一陣迷茫,隨即釋然,他告訴自己,這么做,全是因為他在意她腹中的孩子,醫典上說過,懷孕的婦人順心順意,生出的孩子也格外康健,自此,倚持著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他開始肆無忌憚的順她心意。
小花這家伙,自那次他當著兮若的面將它扔出了輜車,被兮若數落了一番后,越發有恃無恐,時常巴在兮若腿上向他挑釁,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從昨天開始,它居然連他給它親手編的笸籮都不睡了,直接爬上了兮若的床,窩在她懷里睡,真叫人無法忍受。
翌日,他趁著兮若睡了,悄無聲息的將窩在她懷里,且一雙肉呼呼的小爪子還霸著她半邊酥胸的小花拎了出來。
小花看見他之后,十分惶恐,奮力掙扎尖叫,雪歌偏頭看了一眼沉睡的兮若,對小花勾了勾嘴角,小花開始嗚嗚咽咽,雪歌拎著它腳步輕盈的出了輜車,他對它說:“你這身毛真不好,總也掛不住色,馬上要去人多的地方了,可不好被人認出來。”
然后,將巴巴了一雙淚眼的小花丟進了一個裝了半桶烏漆抹黑染料的木桶中,壓上蓋子,讓小花在里面掙扎了足足兩刻鐘才將它撈出,織網隨意一兜,掛在樹上風干,他站在樹下苦口婆心的勸它:“若兒喜歡素淺的衣服,你這身上的染料沒調好,有些掉色,心里有個數。”
小花干嚎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兮若撩開幔帳,看見可憐兮兮的蜷曲在床下的小花,兮若蹲在它身前,呆呆的望了很久,才將它認出,一聲驚呼:“小花,你怎么變成小黑了?”
小花眼里包了一包淚,雪歌抱臂環胸,倚著車門漫不經心道:“小花調皮,不小心掉進附近染戶家的桶子里了。”
兮若眨了眨眼,想著附近確實有染戶,遂望著小花一本正經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小花怯生生的抬了前爪,才挨著兮若的裙擺,赫然發現上面現出了一個烏黑的爪印,小花又開始嗚咽,呃,聲音有點啞。
雪歌眉眼彎彎,看得出心情大好,他想,不枉這幾天的迂回折行,才在入平水縣前,將輜車恰好停在了以染布聞名此地的染莊邊緣。
八月十四,雪歌接到了鳳九飛鴿來的最新消息,張方碧先前就直接控制著吏部、戶部、禮部、刑部、工部五部,而墨羽只是擁有部分兵權,在張方碧重病臥床的那些時日,墨羽斬殺了尚書令和禮部尚書,卻也只是動搖了張家勢力,終未拔除,且西番張含蕾據說也有了身孕,正蠱惑赤德贊普改立儲君,形勢看似還是對張方碧有力。
墨羽腦子也快,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歿了的當天,就將已經六個多月身孕的趙香容接到了將軍府,可隨后張方碧也對外宣稱自己有了身孕,當然,孩子不是德昭帝的,連海熬了半個月,總算保住了性命,不過今后無法行走了。
雪歌看過之后,莞爾一笑,略動手勁,帛書煙化成塵,散于風中。
十五需要熬夜,雪歌提前許多天便減了給兮若安神的藥,十三就不給她再下了,她夜里略有不安穩的時候,他便坐在她床邊,攥著她的手陪著她,他的手很涼,她卻攥得異常的緊,不多時便沉靜了。
小花對他極其怨憤,他去河里抓魚的時候,將白麻長衫掛在樹上,小花便爬上樹,將他的長衫推落掉地,隨后下樹,躺在上面打滾,待到雪歌上岸后,它已經跑得無影無蹤,當晚雪歌拎著小花告訴它,等著過完中秋節就往回走,他一定要去找段一刀好好的敘敘舊,小花窩在笸籮里,抖了一整夜。
他們這輛輜車委實太過招搖,十五當天吃過早飯之后,雪歌將輜車托給平水縣外一個老農看管,帶著兮若和先前的小花,現在的小黑步行了半個時辰進了平水縣城。
先前他怕兮若累,本想雇車進城,可兮若極其興奮,堅持步行,雪歌便也順著她,一路上全是她的笑聲,他跟在后面,微微翹了嘴角,小花看熱鬧,暫時忘了自己正在憂郁中。
入城前,兮若還偏著腦袋問了他好幾次,“原辰,你當真要陪我逛市集么?”
他答:“我一向言而有信。”
她笑:“原辰,你真好”
他頷首:“當然好。”
小花跟在后面,不停的翻白眼。
中秋之前好些日子,平水縣城就開始熱鬧起來,人來人往的,兮若好奇的東張西望,雪歌見她時時走神,干脆直接牽起了她的手。
兮若被他拉住的一瞬,愣了片刻,隨即偷了腥的貓兒似的眉開眼笑,雪歌白了她一眼,倒也跟著笑了起來。
在絹花攤子前,雪歌駐足,兮若跟著停下,賣首飾的嬸子生了一張不輸媒婆子的嘴,口若懸河道:“夫人好福氣,很少有誰家的夫君能像這位公子這般寵著自家女人,且不說手牽手逛街,便是一同出門,都不多見呢”
兮若也不謙虛,直接道:“對啊,很多人都說我是個幸運的女人呢”
雪歌愣怔的偏頭看著她,兮若轉過頭來回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臉,雪歌不由自主跟著笑,小花低頭抬爪遮了眼,嗚嗚咽咽很是受傷。
賣首飾的嬸子贊嘆道:“多叫人羨慕的一對,公子啊,您的夫人生得真好,婆子我賣了幾十年首飾,就沒遇見過比您夫人俊兒的,瞧瞧,選幾樣絹吧,再這么略略一妝點,天仙都不換啊”
兮若今天依舊是素色襦裙,頭上挽著個偏髻,用雪歌給她備下的發帶纏著,很是樸素,不過雪歌心情好,聽婆子一番說辭,深以為然,見婆子手中捏著的是朵純白滾珠子的絹花,若是以前,他定會直接選這朵,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對那絹花不屑一顧,伸手撿了攤子上一朵緋紅攢玉片的桃花形絹花,直接別在了兮若的發髻邊,動作一氣呵成,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在這樣做了。
兮若臉紅心跳,在他放手審視時,小聲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朵?”
雪歌但笑不語,一邊的嬸子不由插嘴道:“我們那個村里的私塾先生常念叨,夫妻之間,十足的默契就叫心有靈犀。”
這個心有靈犀很得雪歌喜歡,是以,婆子這一樁買賣,憑空偏得了平常半年的進賬。
進入第二卷,一直用原辰這個名字,不過還是覺得雪歌比較順暢,遂只在稱呼的時候用馬甲,平常還是雪歌方便,(__)嘻嘻……
瞧見大家給的長評,真滴肉牛滿面,輕衣說得叫我十分感激,碧桃在女生網的成績慘不忍睹,好在盆友們一直給著支持,實在感激不盡。
和盆友們調侃一番,很放松心情,謝謝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