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開

第一四九章 貪戀女色

第一四九章貪戀女色

雪歌說廷昭很好,兮若半信半疑,之后才確信雪歌果真不曾騙她。

除夕夜大哭過后,廷昭就像正常這么大的孩子一樣有哭有鬧會撒嬌了,他管兮若叫娘親,管雪歌叫爹爹,兮若對此很是惴惴,因自己便是忘記過去才會對現今的身份適應的極好,怕廷昭也是如此。

得了機會,兮若轉彎抹角的試探廷昭,才知道廷昭并沒有忘記袖姑,他說袖姑是‘娘娘’,而她是‘娘親’,兮若甚驚奇,問雪歌是如何辦到的,雪歌莞爾輕笑,灑然應道:“小孩子比傻女人更好哄。”結果被兮若扔雞毛撣子砸出了房間。

又過了幾天,廷昭已不必兮若哄著,白天玩累了,夜里洗漱過后,爬上床縮在兮若懷中片刻便能睡熟。

初八,鎮上搭了戲臺子,兮若帶著廷昭去瞧熱鬧累著了,吃過晚飯躺在床上連身子都懶得翻一下,雪歌洗了塊帕子替兮若擦了手和臉,收拾妥帖,回來放下床幔后,站在床邊遲遲不見動靜,兮若慵懶道:“怎的還不去吹燈?”

雪歌目光始終絞著廷昭搭在兮若胸上的小手,聽兮若問了,才漫不經心的回道:“或許——明天該去給昭兒請個奶娘。”

聽他這樣說,兮若終于緩緩的翻動了身子,仰躺后正視雪歌,笑道:“昭兒已經斷奶了,還請奶娘做什么呢?”

雪歌先前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廷昭的手,此刻卻鎖緊了眉頭——那只小手竟追著兮若的胸來了,而且還有向衣襟里探索的意思,看了半晌,雪歌才出聲應了兮若的疑問,“不好助長其貪戀女色。”

貪戀女色?兮若愣了愣,這才發現雪歌一直望著別處,兮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廷昭輕按著她胸口的小手,兮若眼角抽了抽,平板道:“廷昭才一歲半而已,將將沒了娘親,偶爾一次摸著胸入睡,沒必要大驚小怪的吧?再者,給他請個奶娘,不但要動手,更要動嘴,不是更助長其貪戀女色了?”

雪歌不甚在意道:“貪別人的與我無關。”

兮若:……

最后,兩人各讓一步,雪歌沒去給廷昭找奶娘,給了隔壁吳嬸子做繡活雙倍的價錢,讓她幫忙帶著廷昭;而兮若也不再執意由自己帶著廷昭,畢竟她的身子越來越沉,疲于應付日漸好動的廷昭,便應了由吳嬸子幫忙照看廷昭。

廷昭不再的時候,兮若便將那件絲綿長袍翻出來趕工,依著先前的進度來算,本可以在過年前完活,可袖姑突然去了,兮若要照看廷昭便耽擱了,以前可以在夜里偷偷起來趕些活,如今雪歌一天早過一天爬上床,夜里不給她留半點獨處時間,似乎較之先前她膩他還嚴重,倒是叫她有些不適應,不過,她十分眷戀這種不適應。

正月十五早晨,兮若特特比平時早了一個時辰醒來,其實雪歌可睡也可不睡,先前他覺得夜里一直躺著,很是頹喪,不過很快他就找到讓自己心安理得耗在她身邊的理由,那便是夜里兮若要翻身,不過她身子笨,很多時候總也翻不過去,他留在她身邊就可以隨時幫她翻翻身,雪歌還告訴自己,幫她翻身不是心疼她,純粹是怕她壓壞了他們軒轅家的血脈而已。

是以兮若將醒來,雪歌便已察覺,本想問她是不是餓了,不等開口,見她挪動笨重的身子,躡手躡腳的從他腳下爬下了床。

雪歌有些好奇,到底沒開口問她,透過幔帳的縫隙偷偷看著她要干些什么,兮若下床后并沒有穿衣服,連鞋都沒穿,光著腳丫子,拎著襯裙裙擺向衣柜走去,雪歌皺著眉頭看她白皙的腳丫子踏在絨毯上,暗道幸好先前怕她跌了,在地上鋪了厚厚的絨毯,不然就這么光腳亂跑,不涼著才怪。

兮若敞開柜門,吃力的蹲下身子,從最底層抽出了個小布包,解開包裹后,拎起那件絲綿長袍,對著朦朧的窗口審視著,臉上綻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見她投入,雪歌偷偷將幔帳的縫隙拉得大了些,看著兮若噙著笑容的唇角,還有那已經完工的長袍,渾然不覺的跟著笑了起來,他想老天待他也不算太過刻薄。

兮若最后一次確定這長袍在她現今的手藝來算已臻完美,才將長袍放在桌子上重新疊好,雙手捧著向床這邊走來。

見兮若回轉,雪歌連忙閉眼,佯裝仍睡著,卻豎耳聆聽著兮若的腳步,聽衣服窸窣聲,判斷她此刻在做著些什么。

兮若回到床邊,將衣服輕輕擱在雪歌枕側,隨后望著雪歌溫柔的笑,輕聲慢語道:“做這件衣裳,我真的很用心,你要是敢笑話我,我一定掐死你。”

聽她的話,雪歌很想回她,即便她隨便拼縫的衣服他也不會嫌她、笑她,可貪心的想聽見她更多心事,倒也不曾出聲。

果不其然,她頓了片刻后,復又喃喃,不過,聲音中卻透出一絲叫雪歌難受的落寞,她說:“我一直希望能給你親手做件衣裳,看著你穿在身上,感覺和你就像對平凡的夫妻一般,我不望著你特別,我只貪著眼前的淡然,我想你對我也不是毫無感情的,可近來愈發不安起來,總感覺那些被我丟掉的過往會是你我之間最大的阻礙,雖不愿想起,可許多舊事已經壓不住的跳出來,我怕若有一日全部想起,我們之間會不再這般幸福,原辰,如果當真有那一天,告訴我你的選擇,其實我不如袖姑堅強,若無法淡然面對,那就放棄,我的身子我了解,即便你尋來了那么多補方子,可這身子當真一日不如一日了。”

說到這里,兮若垂了視線,伸手輕輕撫過雪歌的唇瓣,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又繼續了,“你這般理智,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過那天我希望看著你穿這件長袍,若那是最后一面,我希望見到的是我的原辰,我也不是鳳兮若,我是你的蘊娘,如果我死了,就給我立個碑,上面刻上原辰之妻,這算作是我最后的心愿吧。”

雪歌心頭一顫,霍然睜眼,不過兮若已經轉身,從先前下來的地方爬了回去,說了這么些傷感的話之后,愈發渴望此刻的溫馨,躺回到了雪歌身側,伸手攬住他的腰身,緊緊的貼著他,聞著他身上的藥香,少頃便墮入夢鄉。

聽著她均勻的呼吸,雪歌展臂將她擁的更緊,頭埋入她頸側,唇貼了她躍動的脈搏,他和她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便是吻在那里的,或許那個時候并不能算作是吻,可此刻,他確然是吻了她,感受著她的生命力,良久,喃喃道:“不管你是鳳兮若還是蘊娘,都將是我的妻。”

因先前起過一次,兮若再次睜眼,比平常晚了許多,那時雪歌已經將早飯端到床邊,撩著幔帳,溫文淺笑的望著她,柔聲道:“想來為夫不但可以當術士,當郎中、當廚子、當殺手、如今還可以當豬倌,瞧瞧,將你養得多好,神形兼具的。”

初睜開,兮若看著雪歌身上的絲綿長袍,心動莫名,雖她的手藝不是頂好,可他生了副頂好的身架子,將這長袍撐得甚飄逸,可聽了他口中的話之后,兮若頓覺飄逸全散,怒氣漸聚,磨著牙齒道:“你穿這身衣服果真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好,當豬倌實在委屈了你,你還是去勾欄當頭牌吧,沒哪個能比得過你這般神形兼具的頭牌。”

雪歌仍笑,“頭牌?你舍得我去服侍別的女人?”

兮若也笑,“豬倌——莫非還有種豬的功用?”

雪歌笑出聲來,伸手扶起兮若,順手摸了她肚子一把,嬉笑道:“然也。”

兮若起身之后憤憤,“你臉皮真厚。”

雪歌不再接話,轉身揭開碗蓋,用匙舀起半口肉粥,輕吹涼后送進兮若嘴里。

兮若咽下粥之后,斜眼看著雪歌,悶悶道:“我又不是昭兒,怎得還要喂?”

雪歌應道:“我沒喂你,我喂我家孩子,你不要自作多情。”

再一匙,兮若沒吃粥,而是一口咬上了雪歌端了粥的手,雪歌笑著由她。

正月十五上元燈節,兮若說這一天屬于相愛的人,雪歌也十分期待,暮色四合,將廷昭和小花一并交由吳嬸子照看,雪歌把兮若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心翼翼的護著出門了。

走在人海中,雪歌始終緊緊的攥著兮若的手,兮若看見喜歡的東西,眼睛會特別的亮,雪歌偷偷的記下,人少時會買來哄她展顏一笑。

路過一個面具攤子,兮若眼睛又開始放光,雪歌見人多,想稍后再買,可怎么拉兮若,她就是不肯走,雪歌無奈駐足,要兮若乖乖的抓著他衣擺,莫要被人群沖散了,兮若點頭應了,可雪歌挑好兩個面具后轉身,卻發現身后早已沒了兮若的身影,他的衣擺依舊被人抓著,卻是個小孩子,雪歌問那孩子兮若的去處,小孩子說他不知道,是兮若塞了他個糖人叫他替她抓著的。

雪歌頓時緊張了起來,四處張望,奈何人流太厚,遮擋了視線,望不出去,更無法尋見她臃腫的身子,雪歌心頭一顫,第一次體會恐懼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