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共結連理
蒼穹靜透,云漢鋪星月色新,燦燦光華,最是醉人心。
攔腰橫抱,步履灑然,迎著一雙雙盛滿祝福的眼,踏一路花瓣,過花藤拱門,他將她抱上了泉谷圣地,她想要的嫁衣;她想要的見證;她想要的愛情——他全給了她,在此時此刻,只為紅顏一笑,卻原來那被許多人詬病的酸腐庸俗,待到真心實意的愛上了一個人后,竟也可以變成一件值得炫耀的開心事。
她服帖的靠在他懷里,時而呢喃:“原辰,這是不是夢?”
他答:“如果是夢,也是我們共有的,只要我們在一起,是夢是真又如何?”
她笑:“若然是夢,我愿今生不醒。”
他笑:“只要你在,我便陪你,如論是夢里天國還是修羅地獄。”
夜風清涼,輕撩起她半幅蓋頭,露出滿是幸福的笑臉,奪了上弦月的光輝,搶了滿天煙花的絢爛,她將耳貼在他胸口,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輕笑調侃,“你的花言巧語很是討我歡心。”
他看著她的笑,有片刻失神,隨后也跟著笑了起來,天籟似的嗓音,低低柔柔的回她,“為投你所好,不必再睡枯樹枝,專門研習過的。”
她鼓起香腮,很是惱火的樣子,看他心滿意足的笑,須臾,也綻開了笑。
一拜拜天地——天從人愿地從心,甘于俯首。
二拜拜高堂——高堂在天有靈,定不會祝福于他,怕是悔不當初心太軟,他不漏此項,不過是為讓她覺得完滿,暫以無我大師代之。
三拜成夫妻——此生終成連理,名也正言亦順,相扶相守,相依相偎。
谷主宣布禮成,隨后卻是與谷外的禮俗不同,沒有將他二人送入洞房的打算,反倒由谷主親自端了個托盤送到兮若和雪歌身前。
兮若透過輕蕩的蓋頭邊緣看著那精美的夜光杯,有些不解,輕啟朱唇,“這是……”
雪歌輕言:“交杯酒。”
谷主贊許的點頭,明明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卻有著極好的精神頭,聲音朗然道:“先前咱們遵了外頭的風俗,禮尚往來,這拜完天地后,也給咱們些樂事,谷民可都同老朽提了要看二位當面飲下這合歡酒,二位可不好令大家伙失望了。”
雪歌嘴角微揚,雖那蓋頭將兮若蓋得嚴實,他看不見她的臉,卻知她此刻正在失神,并不出聲提醒她,正視著谷主意味深長的笑,恭敬的接過,輕聲稱謝。
將其中的一杯送入兮若蓋頭下,柔聲道:“盛情難卻。”
兮若遲疑片刻,伸手接了,雪歌抬起一手半掀了兮若的蓋頭,雖他先前已看了個輪廓,卻還是為這一瞬間的驚艷而恍惚,半晌回過神來,笑得愈發溫文,并不開口稱贊,玉指執杯緩送于她眼前。
遮住視線的蓋頭已被他掀開,眼前一派清明,她看見了身著紅衣的雪歌噙著溫文的笑,他從前也笑,卻是冰冷疏離的,而今笑著,全然的真情實意,這樣的笑容更是令她難以自持,她一直覺得雪歌只適合白,原來紅衣的他也是這樣好看,天際煙花綻放時,火光落在他臉上,更添一份妖嬈,他這個人——真真的魅惑人心。
雪歌并不掩飾眼中的驚艷,深情款款的看得她面上飛霞,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擎起手中的夜光杯,與他的手臂相纏,交杯酒,喝得真誠些才更能表達她的心意吧,兮若這樣想的,也這樣做了,很實在的一口,咽下后才察覺異樣,迷惑道:“這酒,味道怎的和我記憶中的很不同?”
雪歌極是優雅的小口啜飲著,因先前不吃東西,他這樣慢的飲著交杯酒她也不會怪他,聽兮若喃喃自語,他很善良的告知她,“這酒里摻了些特別的東西,味道自是不同?”
兮若仍茫然,“摻了東西,什么東西?”
雪歌慢條斯理道:“你日日念著后悔當初丟了那半斤媚藥,誠心所至,谷主送你一杯帶藥的酒恭賀你我大喜。”
兮若的臉頃刻緋紅,眼睛瞥著只剩下半杯的酒,結巴道:“你、你既知酒中有藥,為何、為何還要喝?”
雪歌得意洋洋道:“我百毒不侵。”
兮若怒目圓睜的看著雪歌,磨牙道:“你害我?”
雪歌知她不會繼續喝了,一雙銀眸在明明滅滅的火光映襯下妖冶非常,透著兮若不解的邪魅,片刻不離的絞著她的眼,并不回應她的質疑,嘴角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輕柔道:“這么多人等著看,怎好辜負了大家的心意。”
說罷,在兮若不曾回神前低頭將自己杯中的酒盡數飲下,隨即抬起另外一只手,輕握住兮若執杯的手,引她將杯子湊近他的唇,在她愕然的目光中,將她那半杯也喝了個干凈。
兮若死鴨子嘴硬道:“別以為你代我喝了余下的我就會原諒你,今晚上你繼續給我睡樹枝去。”
他但笑不語,在她說得興起時,突然展臂攔住她的頸子,在她驚愕的出聲問他想干什么時,湊近她的唇,將他含在口中的酒盡數度入她嘴里。
嘈雜的人群靜默片刻,隨即爆發不絕于耳的歡呼聲,又羞又驚的兮若不及反應,已將雪歌度入她口中的酒盡數吞下。
雪歌在她回神咬他前退離,看她緋紅的臉,怒氣沖沖的表情,心頭蕩起暖暖的情誼。
兮若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人海依舊嘈雜,她說話也不必擔心被旁的聽見,一字一頓道:“原辰,你欠修理了?”
雪歌佯裝委屈道:“谷主先前便告訴夫人這是合歡酒,瞧著夫人喝得賣力,為夫以為夫人也喜歡這酒,可瞧著夫人似乎很是生氣,為夫實在害怕辜負了洞房花燭夜,將來反被指責,且夫人不同尋常女子,雖大師說這酒中的藥加了尋常三倍的量,我還是有些擔心對夫人無甚作用,自是要將這藥灌得足些,這樣夫人定不會再趕為夫去睡樹枝了。”
兮若心跳有些失控,臉上愈發燥熱,不知是那酒的作用還是因雪歌話里話外透出的意思,她和他的洞房花燭夜,他不會再半途而廢么,若然要半途而廢,那給她灌下這么藥,莫非是想害死她不成?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虛軟道:“我先前說要毒死你,只是說說罷了。”
雪歌語調婉轉惑人,柔柔道:“我現在說要與夫人洞房,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兮若再無勇氣看他,極不自然的別開視線,輕哼,“你這個家伙,太人面獸心了”
雪歌:“夫人不是嫌我不夠禽獸,如今又要這樣說,看來要叫夫人滿意,果真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所謂金誠所至金石為開,這話還真靈,她日日將要把他變成禽獸這樣似假還真的話掛在嘴邊,待到他果真變成禽獸了,她又現出幾分惴惴不安來,當然,不安之余,更大的卻是羞于見人。
成親了,洞房花燭夜是怎么一回事其實大家皆是心知肚明,若中規中矩的來倒是無所謂,可先前一把年歲,看上去嚴謹刻板的谷主竟給他們端了摻藥的酒,就打這樁事也無所謂;隨后雪歌竟將交杯酒直接變成了對口酒,再退一步,就算這對口吃酒在泉谷人眼中也不是什么特別限制級的畫面,可這場典禮的謝幕卻是雪歌直接抱起她,在鼎沸的人聲中直接離開。
走出了很遠之后,兮若仍能聽見哄笑聲,夾雜著幾個愛嬉鬧的調侃:“大師果真非比尋常,那藥勁上的真快。”
她睡了兩天一夜,待她被雪歌抱回竹樓附近,竟未認出這是哪里,隨口問了,雪歌笑著回她,“洞房。”
兮若將臉埋在他胸口不看他,輕嗔道:“滿口胡言。”
話落,便是兮若自己也吃了一驚,這聲音實不像她的,慵懶酥媚,非但沒半點嗔怪的意思,反倒有些魅惑勾引的味道。
離開了人們的視線后,雪歌抱著兮若走得并不快,待到兮若回過神時,他二人已回到溫泉邊。
兮若貼著雪歌,眼神有些迷離的望著身邊氤氳的水汽,不解道:“怎得不回房?”
雪歌回應,“你不是更喜歡美人出浴么?”
兮若回頭吃力的抬高視線望著雪歌,遲疑道:“原辰?”
雪歌故我的笑,“叫我辰。”
兮若靜默片刻,復又開口,“我是誰?”
雪歌臉上的笑沒有絲毫變化,“蘊娘。”
兮若甩了甩頭,“今夜的你怎么這么奇怪,莫非是柳輕煙將我毒傻了?”
雪歌輕挑眉梢,“或許是我瘋了。”
兮若復又陷入沉思,竟未曾留意有水聲陣陣,直至身子沾了溫熱的水,兮若才驚呼出聲,“你干什么?”
雪歌笑道:“洗鴛鴦浴。”
兮若又端出了怒目圓睜的架勢,伸手護著衣襟,惡狠狠的開口道:“你想毀了我的嫁衣么?”
這一夜的事情似乎都是由他主導著的,可這關鍵時刻,她跳脫的叫他很是挫敗,柳輕煙說,女人或多或少都喜歡透著點邪氣的男人,你猥瑣下流放浪形骸,她當面啐你一句‘色狼’,心中卻不知該怎樣歡喜,當然,這是面對著一個喜歡自己的女人。
兮若很喜歡他,三番五次色誘他,可此時此刻,她想到的竟是那身嫁衣,而不是被她日日夜夜覬覦的男人要對她獻身了。
實在是叔可忍嬸不可忍,銀眸閃過一抹狡猾,不由分說便向兮若護著的衣襟探出手來,一字一頓道:“脫掉,你看了我那么多次,今天我要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