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情人變成奸夫的下一句,自然而然就是她這個假月兒成了淫婦。雷,再次轟炸下來,蘇悅兒只覺得自己的七竅都要生了煙。
“小姐,您現在可是白家大奶奶了啊,奴婢求您別胡來成嗎?大爺雖是個癡兒,可您也看到了人家那般,那般俊美,白府上下又對你呵護備至,您實在是身在福中,您可別做傻事,別……”
“行了,你不必說那么多,我懂,我知道,我明白,你放心,我純潔無瑕,我干干凈凈,我,我哪也不去,我就睡我的大覺!”蘇悅兒說著躺倒閉目,不再給秋蘭繼續說教下去的機會,而秋蘭也長吐一口氣后,窩在對面的軟塌上,憂心忡忡的趴著。
蘇悅兒翻了個身,臉沖著床側睜開了眼:想不到這個月兒還真有情人,既然有情人,那就和情人一起了唄?干嘛還嫁給大爺呢?不對,這古代私奔好像挺嚴重的,看眉夫人這樣的世家小姐都只能做妾,估計像我這樣衰敗名門的千金,怕是會被口水淹死吧?恩,也許月兒就是因為如此,才不敢和情人私奔,然后吧……退婚的事,弄不好就是為了家里,對的,一定是。反正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嫁給誰不都沒所謂了?要是這個人家里有錢,那她的兄弟姐妹及家人就能好過些,要是對方再是個傻子,恩恩,連貞潔不都保住了?賓果!月兒一定是這么打算的,然后到了嫁人前夜,心里卻撐不住,又想私奔,又害怕,最后打昏了秋蘭和情人再一次私會,然后等他走了,就打算自殺……結果我來了,等于就是她死了,我卻重生活到了這個世界!
蘇悅兒越想越覺得合情合理,最后更是得出了一系列的推算經過。這段近似于梁山伯和祝英臺那種相愛不能再一起的愛情悲劇,立刻就叫蘇悅兒為月兒默哀起來,不由得心嘆:月兒啊,現在我做了你,替你嫁進了白家,雖然咱也不是什么高尚品質的人,也實在很想看看你的愛人是何等模樣,但是,但是為了我的生存,為了我不至于陷進一個情感陷阱,我決定就不赴約了,從此你已不在,現在,我就是我蘇悅兒,不是你,也無法替你繼續那段感情,你就在天上安息吧,我也好好的過我的日子去,至于他,還是各自放生各自解脫吧!
心里神哉哉的念叨了一翻,她在床上略瞇了一會,便有下人來報,準備午飯。
當下梳頭整衣的下了秀樓,卻見紅玉和翠兒也說說笑笑的玩了回來,蘇悅兒問起大爺行蹤,兩人卻是不知,只說依稀聽著后院里有玩鬧的聲音。白家隨來了許多仆從,蘇悅兒立刻吩咐了幾個人去后院著,人便先去了主廳。
飯菜都擺放上來了,大爺才和蘇星痕一身泥土的玩了回來,兩下里都各自被丫頭伺候著回去換了衣服,整了衣衫面容后,才回到主廳入座。
白家規矩大,大爺一入座,丫頭們就自覺伺候用餐,那一套套洗手,清口,布菜,淺嘗都圍著四五個丫頭轉著伺候,直把蘇夫人看的眼熱,拿眼歪著那些臨時雇傭工。
這些丫頭們雖是知曉些規矩,但沒在大門大戶里待過,也看著稀奇,誰又理會的?使得蘇夫人白飛了半天眼色無人上前學樣伺候。
一應復雜整完了,幸好蘇老爺還是記得當年的家門規矩,客客氣氣的講了兩句祝福的話語,這邊動了第一筷,蘇夫人動了第二筷。
立刻紅玉和翠兒兩個就拿著備好的銀公筷,將桌上的菜選了些出來,放在了大爺和大奶奶面前的瓷盤里,緊跟著就有個老婆子端了大爺的那份,嘗了嘗,略等了下才點了頭,如此,大爺才捧著他的銀碗銀筷子吃飯。
蘇夫人知道這是怕毒而驗,但這種行徑就在她的眼前,卻是等于打了蘇家的臉:姑爺竟懷疑丈母娘家下毒?她心中這般想著臉上就不大痛快。蘇悅兒怕她生事,干忙說到:“娘,您帶上這珠翠真好看,女兒都覺得您瞧著一下就年輕了幾歲呢!”
說到珠翠便是提到了白家的恩惠,蘇夫人又慣是個能說會道的人,這心里也明亮,當下視作不見這行徑,只管笑著應了一句,自食自的。
蘇悅兒見母親沒鬧,心里才安了些,不由得撇了一眼面前的銀碗銀筷蹙了眉:全是銀的,的確夠驗毒的,可是,這銀子也能叫人中毒啊!這是古代啊,又沒現代的加工處理,真不知道這些銀的用多了,自己會不會銀離子中毒啊!
有了這絲想法,蘇悅兒食欲都沒了,略是挑了幾根飯菜入口,半天才吃一口。
“月兒,瞧你這樣子,蘇家的飯是比不上白家,但也不至于你這般吃不下吧?”蘇老爺見月兒吃飯一副沒胃口的樣子,心里不快,隨口就說了出來,盡管緊跟著就換來蘇夫人在他腿上掐了一把,但話已經說了出來,倒生生的令廳里的白家人尷尬。只是所幸的是大爺只管吃自己,壓根就不理會丈人說了什么,好似自己就和個聾子似的。
蘇悅兒無奈只能笑了笑:“爹誤會了,我只是今早出門的時候就吃了些東西,到現在還不餓呢!是以沒什么胃口……”
話到這里,大家繼續吃,可白子奇卻一邊扒拉飯,一邊心里直哼哼:哼,沒胃口,一想到等下相見你就沒胃口了?還真是用清不淺啊!
相較于蘇悅兒的沒胃口,她身邊的大爺卻極有胃口,吃的那個歡暢,一幅餓了很久似的樣子,倒是看的蘇老爺忍不住的沖蘇星痕說到:“你和你姐夫玩什么去了,弄得一身泥,人還餓成這樣?”
“我們撞腳來著,可惜他人高馬大,我吃虧,摔跤也是他占便宜,我們最后便捉迷藏來著,玩了這半天。對了,爹,姐夫說下午睡起來了帶我去騎馬呢!”蘇星痕被蘇家看做希望之星,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讀書準備科考上,與騎馬這些毫無接觸,中午大爺的一句話便叫他興奮不已,也不計較對方是個傻子,只想一勁的玩了。
白家大爺說什么就是什么,蘇家兩個老的,也絕不會攔著,只笑著應了。
蘇悅兒聽大爺要帶弟弟去騎馬,便自己也很想去騎,只是她知道白家的規矩,更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只能悻悻的劃拉著吃了兩口菜,便打算問問云兒下午做什么,實在無聊的話和她湊一起玩,想著興許還能打聽到什么。可是這一瞧她這妹妹,她卻更加無語,她這妹妹,雖是乖乖地一口口的吃飯如同繡花一般細致,但是那明明低著的頭卻使勁的抬著眼,而兩個眼珠子烏溜溜的竟是死盯著大爺瞧看,透出一份小女生才有的花癡迷情。
天啊,你要追星沒關系,可是他是你姐夫,你這樣看下去要不得啊!
蘇悅兒心里警鈴大作,立刻清了下嗓子伸手往大爺的嘴角摸去:“你啊,吃飯都把飯粒弄到臉上去了,害得云兒都瞧你好半天,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你!”
大爺臉上哪來的飯粒?但蘇悅兒的一句話也讓他挪眼去看云兒,當下云兒埋頭只管刨飯,哪里還敢看大爺?
白子奇猛吃了一氣,這會也意識到自己早飽了,他不想再這里對著一幫無聊人士,當下起身說了句我吃好了,也不管他人,叫了幾個小廝這就出去玩了,而蘇星痕一見,扒了兩口飯,丟了碗也出去了。
“哈,這就是世家大爺的禮儀嗎?”蘇夫人拉著臉才說了一句,就被蘇悅兒丟了個白眼:“娘,和您說了他腦子燒壞了嘛!他在白家誰都不能把他如何,就是白家的老太太都慣著他的,您何必自己找氣?女兒今日也就能和他回來這一道,以后要是沒生下孩子,連娘家都回不得,您就不能讓我高高興興的嗎?”
一句話堵上了嘴,蘇夫人也覺得自己太沒意思,當下倒是看了眼屋內跟著的那七八個丫頭婆子。
蘇悅兒擺發了他們下去,一時間家里四個倒湊在一起,說起了往昔,蘇悅兒也趁機插了些話,旁敲側擊的引著他們說了說自己有限的半年家宅生活,更是問了問關于自己在庵里的事。
四個人說了一氣,便是午后的休息時間,蘇夫人是個話癆,說到最后竟成了嘮叨,蘇悅兒聽不下去,便說困了,扯著云兒出了房,卻是問了下關于她夫家的事。知道再過三個月妹妹就要出嫁,便順手取了頭上一只嵌了東珠的紋鳥如意簪子給了蘇云兒:“妹妹,將來你嫁人,姐姐定是出不了府見不到你上花轎的,這簪子送給你,希望你事事如意吧。”
云兒紅著臉的低頭謝了,卻有些許不安,蘇悅兒明白剛才的言語雖沒明言,倒也暗責了她的失儀,便拉著她的手說到:“自古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世間美物皆令閱者側目,你姐夫的容貌如此俊美,你看到不挪眼也沒什么。只是日后你還是要注意分寸,畢竟你也快是要嫁人的人了,別到了夫家后看見美的就不挪眼,讓人看見你說你失儀倒還好些,沒得笑你輕浮,那可就是苦不堪言了。”
云兒聽了她的話,惶惶地低頭稱是,而后急急地跑回自己的二樓,蘇悅兒瞧著她那驚恐的樣子,倒小聲的問著自己:“我是不是說重了?還是我看的太緊了?”
回了屋內才坐下翻了幾頁書,卻是大爺回來了,說要睡一會,下午好和星痕去騎馬。蘇悅兒懶得伺候,喚來丫頭進來給伺候著人睡了,便打發了她們出去,自己翻書看。一時間整個午間倒是別樣的安靜悠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爺坐了起來,張口便問著幾時了。蘇悅兒還沒習慣是幾時,叫了下人來問,才知已是申時,當下大爺急急地穿衣說著快點快點的話,人就跑了出去,眨眼就沒了人。
申時?蘇悅兒若有所思的扳著指頭數了一氣才知道這是下午三點鐘,而什么申初一刻,恰是三點十五。
那什么聽風小閣里,他應該在等月兒的出現吧?蘇悅兒心里念著,丟了書,解了外衣,上c花ng自躺,被窩里還有大爺留下的一點溫度和薰香,令她倒是愜意的閉眼小憩了。
白子奇藏身在秀樓不遠處的一顆大榕樹上,他盯著秀樓,打算看看紅兒會如何做。那蠟丸是他丟出來的,他只想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紅兒,又或者她是代替了紅兒的人。
一刻,兩刻,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當白子奇一肚子疑問的時候,馬嘶鳴嘯,卻是蘇星痕被小廝帶著騎馬歸來。大爺只好離開榕樹過去,片刻后弄得一身大汗的回了秀樓。
他一進屋,蘇悅兒便醒了,知道是他回來也懶得理會,便裝作沒醒。而白子奇見她安然休息,心中更為不解。一邊自己擦洗,一邊卻納悶她為什么不赴約:難道我哪里弄錯了?是她發覺不敢貿然而去?
正思索著聽到星痕在樓下喚他,他只好下了樓就在樓下與星痕玩起了斗蛐蛐。
轉眼日落西山,天色藍幽。一家人聚在一起飯后說了會子話,大爺便和蘇星痕又湊到一起玩去了。而蘇夫人和蘇老爺則前后圍在蘇悅兒跟前,對她進行起了高度的思想教育,目的只有一個:迅速的為白家生個大胖小子而保住她的戰略性地位!
蘇悅兒被兩個人苦口婆心的說的腦袋發暈,在表達了一番自己以此精神貫徹到底的決心后,她終于被兩個人戀戀不舍的放了出來。
紅玉和翠兒在不遠處打著燈籠說笑著什么,蘇悅兒見她們兩個說話,也沒叫她們,只想自己躲會清閑,便就著夜色,隨意的在院落里轉。
清風徐徐,搖葉沙沙,夜晚帶著一絲靜謐,叫人覺得從身到心都有一絲放松。異世的古代,一樣毫無污染,這種清新的空氣,更叫人愉悅。
蘇悅兒轉了一會,只覺得心情大好,便吹著口哨也不管這種舉動多么的不雅與輕浮,隨意的見路就拐,有岔便探。這么七拐八拐之后,忽而眼前一座小亭閣出現在眼前,依著一片翠竹,竟頗有些雅意。只是即便夜色濃郁,蘇悅兒那早已習慣夜視的眼,也發現路面的青磚上滿是青苔,顯然這里荒涼些,平時無人來打掃。
誒,這里如此靜幽,不若在此練下瑜伽就當吸收日月精華了唄!想到這里,她興奮的進了涼亭,瞧著左右無人,便脫了鞋襪,坐到了亭閣里的石桌上,擺出了一幅冥想的姿態。只是她才要深呼吸去放松,便發覺背后有異感襲來,驚奇的回身望去,卻看見一襲雪衣伴著未束的青絲在亭外立于風中,而一個份外陌生,卻又眉眼含笑的英俊男人看著她,輕聲而言:“紅兒的膽子未免太大了吧,就算他在前院與你那弟弟玩鬧,可你也竟敢來此與我相會,你就不怕他是裝傻,而發現你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