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塵彌漫的官道上,一個人正在策馬狂奔,衣衫上盡是塵土,卻依然可以看得出來他出身顯貴。[萬書樓。]
他滿嘴的胡渣,眼睛血紅血紅,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經騎了很久很久的馬干裂的嘴唇,證明他多日來滴水未進的境況。
在這條官道上做生意的人,卻對這樣的情況并不陌生,因為在大半年前,也有一個姑娘,也是這樣風塵仆仆、馬不停蹄的向西而去……
“夭壽啊,現在的小兒女……”想招呼馬上的人下來喝口水,見馬上的人頭也不回的策馬離開這最后一個客棧,客棧老板搖搖頭:“也不怕人沒到地方就會到下……”
“可不是嗎?”一旁的老板娘一邊忙著將一大串辣椒掛在屋門口,一邊嘆氣道:“你沒注意吧,那個年輕人的腳還在流血,好像是傷著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值得他這么拼命的趕路!”
初秋的官道上,在這大西北的風已經很涼,一個年輕人縱馬飛奔綺云,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西北大營.主帥大帳
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我是被軟禁的,為了逃出去,我差點付出了生病的代價……
第二次來這里,是在我昏迷醒來之后我還是被軟禁的,封閉的大帳空無一人,只剩下我。每天只有低級軍官給我送吃的,然而他們像聾子一樣,對我所說的一切不管不問。
“請問。你們地大將軍……”我的聲音想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個雞蛋一樣乍然停止,原因是我的詢問對象居然像我是看不見的空氣一樣,直接放下吃的就轉身就走。
“喂,你答話啊!”我有很多事情要問我為什么會毫發無傷?我是怎么回來的?十四阿哥跟岳鐘琪呢?“我絕食哦,信不信我殺了你啊?”
情急之中,我不顧形象的拉住那個士兵的衣服,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士兵回過頭,我被嚇了一跳從他張開的口中。我清楚地看見他已經沒了舌頭,黑洞洞的喉嚨,顯得異常的恐怖。
“你是降兵嗎?”我打量著他比我們中原人略黑且粗糙的膚色,不敢相信古代人居然會這樣對待一個降兵:“你可以寫嗎?”
我的視線落在他地手上,差點沒有暈過去手上的傷口剛剛結痂。[萬書樓。]他居然每只手只剩下兩只手指大拇指跟小拇指……
“我暈啊,防范的可真徹底啊!”我放開那個可憐的異族降兵雖然土司城外他們的族人差點逼死我,可是我升為現代人絕對沒有名族偏見。這樣不公平的對待,如果我再從他身上再套問什么消息的話,說不定他會遭到更殘酷的對待,我于心何忍?
太陽的余光從門簾地縫里透出來,漸漸的消失無影,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用發簪在桌子上重重的刻了一橫七天了。已經七天過去了,我對那一夜的記憶依然停留在我重重落地昏迷的那一刻。
那時候我已經算是一個死人了,但是我居然沒死。卻被像個活死人一樣被困在這里好在,我坐牢的條件并不算差,吃得好不說,每到日落西山還有人給我送火盆,生怕把我給凍著了。
這樣好的待遇,應該是十四阿哥吩咐地吧?
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又要軟禁我?
我坐在火盆旁邊。無聊的烤著火,猶記得我落地時的兩聲呼喊,一聲是實的,一聲卻是虛幻的十七阿哥,你在晨曦的身邊,還會對我心有靈犀嗎?
“綺云!”火光中,帳門被掀開。十七阿哥就這樣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滿臉地胡渣,血紅血紅的眼睛,臟破不堪的衣衫,那樣的憔悴,確實又那樣的真實……
“十七阿哥……”在這個西北大營里,兩次生死離別,我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今天他真實的站在我的面前。卻仿佛是水紅地幻影:“真地是你嗎?十七……”
我腦中的畫面永遠定格在那一天,夕陽西下。漫天地晚霞,他牽著馬,與晨曦漫步在夕陽下的河邊……
“綺云,你沒事吧?綺云!”一個緊緊的擁抱,把我從那個折磨我不知道有多久的畫面中拉回現在他是抱著我的,我感覺得到他的呼吸,感覺到他的心跳,甚至可以聞得到他身上混合著泥土味道的血腥味。
“十七,你哪兒受傷了?”怎么會趕來?怎么會受傷?
“綺云,你沒事就好,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對于我的問話十七阿哥毫無反應,只是這樣抱著我,就好像他一松手我就會消失一樣。
這樣的感覺,讓我眷戀,卻又讓我擔心十七阿哥,不要這樣在乎我,我的生命風雨飄搖,六年后的那道坎,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把握。跟一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君王去決斗,我有可能給你未來嗎?
“十七、十七,你怎么會突然過來?還有,你怎么這么狼狽?”好想好想永遠抱有這種幸福,為什么要那么聰明,為什么要猜到結局?:“怎么了,還帶著傷?你什么時候從京城出來的?”
“七天前,綺云,七天前你到底怎么了?不要騙我,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么!”直到現在,十七阿哥的聲音都帶著顫抖,我可以感覺到他那種幾乎像是被全世界都拋棄的絕望。
七天前,我以為永遠都再也見不著你;七天前,我背水一戰,終于明白什么叫壯烈:“我沒事,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
“跟我走,綺云。”十七阿哥,拉住我:“求你,跟我走,我再也無法忍受看不到你,無法忍受那種時時刻刻擔心,那一夜,突如其來的心痛,我感覺我就快要死掉!”
臨死的那一刻,我好后悔,我后悔沒有死在十七的身邊。可是現在,我們都活著,我退縮了,我害怕將來那一段必然的分離,我想自私的,但是:“我……”
“跟我走,綺云,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而我不在你身邊,我就算下地獄也不會原諒自己的!”憔悴的面容,火熱的眼神,狼狽的打扮,堅決的聲音我的身子在顫抖,手在抖,心在抖……
心里面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訴自己,自私一次吧,就自私這一回吧!“我們走!”我至少可以有權利幸福六年錯,只剩五年零七個月,但是起碼我還可以有這段時間可以好好珍惜,可以……
沖向門口,一掀簾子,我居然看見岳鐘琪就站在門外七天不見,他的臉色依然蒼白,緊握拳頭,嘴唇抖了抖,像是有什么想說的卻又猶豫的。
“不要說,求你不要說!”直覺上,我就覺得他想說的一定會是要阻止我的決定的話,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我不想反悔,我只剩5年多的幸福,我不想連這個都失去!
“福晉,從那天起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勇氣和決心,我知道你巾幗不讓須眉,但是……”
“沒有但是!”我拉住十七阿哥,示意他抱我上馬:“我要走,你見過我動手,你知道攔住我會怎樣!”
“福晉,這句話該為夫的說,我是男人。”十七阿哥從身后摟住我,映著營外的火光,我低頭看著我們兩相擁的投影那么美麗,就像一場永遠不會行的美夢。
原來,幸福就是這么簡單……
“綺云,我們走。”抱著我,雖然這是夜晚,但是我依然覺得所有的光亮都聚集在我的身上我很自私,我知道晨曦很可憐,可是十七,你拋下我來了,我好高興啊!
“站住!”就在我們即將策馬離去的時候,岳鐘琪趕了過來:“都給我圍起來,一個也不許離開!”
“小岳!”我不敢置信,攔住我的居然會是他?
十四阿哥呢?
難道將我軟禁這么久的人也是他?
“大膽,你反了是嗎?連我你也敢攔!”十七阿哥一聲怒喝,我笑了終于有點皇家阿哥的感覺了,哇哇,好氣魄啊!可惜這個場合我不適合高興。
“福晉,你要稍有點良心,你就不要走!”岳鐘琪幾乎算是哭求。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我的聲音冷得不能再冷。
“福晉,你就看在大將軍為了救你,到現在都昏迷不醒的份上!”岳鐘琪倒頭跪下,聲音凄涼:“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大將軍現在需要你,真的需要你!”
為了救我?
昏迷不醒?
我的記憶回到那一夜……
我的長劍脫手而出,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絕望的等待著自己被黑暗吞沒,而那邊暴怒的餓狼就要撲向我……
我應該死定了的啊!我努力回想,記憶中,好像有什么撲在我身上,將我緊緊攬在懷中……
“十四阿哥!”我一聲驚叫,連身后的十七都感覺到我的異常那一夜的浴血奮戰,生死與共,感覺把我們的生命都緊緊聯系在一起他救了我,再一次救了我,我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我可以絕情到這樣程度嗎?
“福晉,我佩服你,所以我尊重你的決定,您真的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