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后來又坐了一陣子,不陰不陽的話沒少說。我聽不大懂,只隱隱聽見了什么呈王正在大興土木修瓊澤宮,這話是從品妃口中說出來的,說這話時她一直看著綾妃,那語氣似是羨慕,卻又夾雜著一絲尖酸涼薄,我因一直在想別的事情,沒聽見頭尾,便也不明白她們究竟在說些什么。倒是看見綾妃一臉似笑非笑,似謙非謙的神情。
“行了,”品妃忽然站起身,拍拍我的頭,“我們這就走吧,不叨擾妹妹了。”
“姐姐這是哪里話。”我忙行了禮,便要送。
“今日是要去卓王府的,卓王妃要小聚,說是園子里的花再不賞就敗盡了。誰知你這個綾妃姐姐非要順道來這里一趟,”品妃笑了笑,繼續道:“要說順道,也并非就十分順,也不知這碩王府里究竟有什么牽著她這么惦記。”說著瞅了綾妃一眼,我沒敢去看綾妃是什么神情。
“能有什么牽著我,還不是妹妹在這里讓我擔心,所以才來看看。”綾妃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妹妹,可曾去過卓王府?要不要一起過去。”
“我就不去了,姐姐們不用惦記。”我忙辭謝,知這卓王府必是長空卓的府邸,這長空卓我只從冼王爺口中聽過一個名兒,倒是從未見過。
可能是前日圍場的事讓綾妃有些愧疚,聽我不去便也不再為難,但必要我去送她們,說送不送她不要緊,品妃是難得的貴客,不能怠慢。弄得品妃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離后園最近的是王府的北門,到了門口,還要往外送,誰知竟被侍衛攔住了,侍衛先向兩位王妃行了禮,然后對我行禮道:“王妃,碩王爺有令,王妃不得出府。”
我一怔,只聽品妃笑了一聲:“喲!你們爺怎么還管得這樣緊,連府門都不許出了。”
那侍衛還未回話,綾妃竟然冷笑了一聲道:“今日我是與品妃姐姐一道來的,如若就是要帶妹妹出去,你們爺這令是對誰下的?”
“綾妃勿要將我扯進來,”品妃擺了擺手,“我是一道來的,可沒說要帶碩王妃出去,這令自然不是沖著我。”頓了頓又道,“我看就別為難薔薇妹妹了,省的碩爺又對她發脾氣。”
品妃說著便拍拍我的肩道:“妹妹回吧。”
我正要行禮,卻聽見綾妃笑道:“那是我糊涂了。”說著拉過我的手沖品妃說,“姐姐先上車,妹妹這里還有幾句話。”
品妃看了看我們,便自上馬車去了。
綾妃的一只手撫上我的臉頰,溫和地笑著,笑得我心慌。
“妹妹,還記得姐姐的話嗎?”她問。
“嗯,記得。”我說。
“妹妹記得的是哪一句啊?”
“每一句都記得。”我說,看著她那雙明燦若星辰的眼睛。
“那姐姐就放心了,”她說著便笑起來,那笑容讓最美的風景都黯然失色。但那笑容退去后,便是深不見底的迷惑。
她帶著這樣昏惑的神情問我:“妹妹可知,最應記得的是哪一句?”
見我不說話,她便輕拍拍我的手說:“好好想想。”說完便離去了。
對著越來越小的宮車及侍衛望了一會兒,便扭頭看剛才攔住我的王府侍衛問:“王爺為何不叫我出去?”
“回王妃的話,小的也只是按王爺的旨意辦事,真不知其他,王妃恕罪。”那侍衛回道。
“我就是問問,沒有怪你啊,我本就不想出去。”說完,還沒等那侍衛回話,便轉身回去了。
仔細想了想,他應該是怕我遇到那些找鐲子的人,只要我在王府里,便不會有什么危險。這樣想著,有些高興。
一直在府里等他回來。
真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好幾天。他那日清晨和冼王爺出去后,竟然一連幾日都沒有回來。我前幾日都是在怡馨閣睡覺,珉欽殿和申昱殿都太大了,不敢一個人睡,但是白天我總是會在珉欽殿里。
“福公公,”一日我有些忍不住了,在廊子下叫福安,“王爺怎么就不回來?”
“回王妃的話,”福安忙回道,“王爺這幾日在校場,許是忙軍務。王爺之前就常在營里過夜,不是總回府。”
我笑起來:“那公公上次就是騙我了。”
“小的不敢。”福安愣了一下說道,“不知何時……”
“我第一回進府里時,問王爺是不是不回來了,公公說這就是王爺的王府,不回來能去哪里。”我說。
福安一聽這話,想了想忙道:“王妃不知,此一時彼一時,那日王爺剛回朝,自然是要回府過夜。小的不敢欺瞞王妃。”
“哦,也是。”我點點頭,又看了看他,便轉身走了,有些無聊,折了樹枝敲著大殿的柱子,一根根數著。
數了三十五根,記得前日是三十六根啊,怎么少了一根?
于是又重新數了回去,確是三十六根,想是后一次數錯了。
大概過了四五日,我便開始無論白天黑夜都待在珉欽殿里,只是黑夜需整晚亮著燈。
就在某個我昏昏欲睡的深夜里,外面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有奴仆行禮的,福安回話的,還有雜亂的腳步,我知道是他回來了。
他剛進來,便帶進一股子塵土和汗味兒。這些日子沒見,回來竟是滿臉的倦色,還冒出不少胡茬。他看了我一眼,竟沒有理我,只是坐在椅子上朝后一仰,扯開領口深呼了口氣閉上眼睛,也不說話,就由著那些隨后跟進來的一群奴仆忙里忙外,又是端水盆又是備棉帛。
我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邊看了看正要準備離開,忽看見福安沖我使眼色,那水盆已經擺在他腳邊了。
這本應福安或是那些個奴仆做的,但興許是想叫我討好王爺。
我便走過去,蹲下來扳他的腳,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去脫那靴子,這靴子走時還是黑色的,現在竟落了一層塵土,在燈下更是成了灰白的顏色。
沒脫下來,使了使勁兒,還是沒脫下來。感覺到椅子上有點動靜,抬頭看去,他果真正低頭看著我,我停下來,不知該怎么辦。
聽見他說:“我說是誰把爺的腳弄得這么別扭。你這是要伺候爺還是要干什么?”
“是要服侍的。”我小聲說了一句。
他突然將腳從我手中抽出來,蹬開面前的水盆子沖著福安喝道:“你這奴才現在越發不會做事!爺這又是土又是汗,你弄幾盆子水干鳥!”
福安與一應奴仆忙跪了道:“浴池也備了水,只是看王爺太過勞頓。”
他站起來,一只手便將我拎起來夾在臂間邊向內殿走邊道:“想伺候就進來伺候爺!”
站在他面前,又是琢磨又是摸索,他這上衣還好脫,可下身穿的是軍褲,又厚又硬,尤其那腰帶有個拳頭大的虎頭鐵扣,怎么也打不開。
“讓你伺候著脫個褲子,真能急得快要了爺的命。”他說著伸手攥住那虎頭一個巧勁兒便扯開了……
對付我的衣服,他似乎就更順手了,比我親自動手還要利落。
被他抱著落了水,他將我放在那鶴喙底下,讓水順著我的頭發澆下來,溫溫熱熱的,好舒服。
我在水汽中沖著他笑,他捏了捏我的臉,然后揉了揉我的頭發,動作忽然便遲緩誘惑起來。
他那被兵器磨出繭的手,順著我的頭發游移至我的頸項,肩,隨后又行至正欲綻放的花蕾,我不由顫了一下,禁不住伸出手抓住他。
他俯身在我耳邊道:“好不好。”那手卻并未停。
我點點頭,便垂下臉。
“還想不想要更好的。”說著用胡茬蹭了蹭我的臉。
我躲了一下道:“這個不好,扎。”
“這個不好,那什么好。”他的神情看不出到底是在笑還是沒笑,看了我一會兒,便忽將手沉進水里。
我的雙腿被猛地架起來跨在他的腰間,使我上身一下子出了水,比他高出一截。
他托著我,一個吻落于我的下頷,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薔薇你乖乖地聽話,爺這就帶你回瑤國,看見了,你就告訴爺說你看見了。”
我有些慌地攬住他的頸項,隨即感到身下有什么東西堅昂地頂了進來。
都模糊起來了,迷蒙起來了,只有這氤氳在周身的霧水,鶴喙涌出的水柱也變成了淙淙的洛澤泉了,洛澤泉是瑤國的名泉呢。
王爺帶我回瑤國了,我看見了,王爺,我看見了,我呢喃著,為什么王爺帶我看見的瑤國,總是不停地轉,一會兒天在上地在下,一會兒又地在上天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