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一樣,但凡逢年過節或者特殊的紀念日所有商品的物價都在漲,特別是必需品。就像此時,水燈要一錢銀子一盞,質量越好,就越可能堅持到天亮不熄,自然也就價錢越高。
方初晴舍不得辛苦賺來的錢就那么打了水漂,維維等眾丫環嘲笑她財迷的聲音中,買了盞最便宜的,跟大伙兒一起擠到那條名為一線牽的河邊,放了進去。
不知為什么,一瞬間沈瀾的臉在她腦海里閃過,但又被她很快甩掉了。而這種寄托希望的形式她也不怎么太相信,不過是湊個熱鬧,放松下心緒罷了,所以不用花費太多。
河邊擠滿了未婚少女,嘰喳吵鬧、歡聲笑語。方初晴在頭上包了塊小碎花的帕子,讓人家瞧不出是已婚還是未婚,看著河面的一盞盞的燈,心情一時大好,和維維等人玩了個不亦樂乎。
正開心著,她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舒服的感覺,似乎有洶涌而來的殺氣環繞住了她,令她透不過氣來,就連溫暖春夜的溫度都仿佛驟降到了零下似的。
重生前,她是個感官遲鈍的人,不然也不會被不知哪個賤人陷害因藥物過敏而丟掉了小命。但重生后,當她的靈魂與這個肉身越來越契合的時候,傳說中的六感好像在她身上萌發,并且極度靈敏。
驚慌中,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躲避,為了防止被她牽連,她跟誰也沒打招呼就快速回身,離開河邊。不過走還沒兩步,遠遠就望到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往河邊擠。他是如此鶴立雞群,就算極度低調也掩蓋不住的光華奪目,不動聲色卻無法令人忽略,以致于被少女們“無意中”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寸步難行。
從未像此刻這樣,方初晴見到沈瀾是那么高興的,好像他腦門上就寫著“救星”二字,于是她劈波斬浪地向他“游”了過去。
沈瀾當然早就看到了方初晴了,事實上,他就是跟著她出來的。他向來討厭人多的地方,特別是女人多的地方,今天卻破了例。他對自己說是為了避免方初晴惹麻煩,畢竟皇上把她的安全交到了他手上,不容閃失,不愿意承認了是怕她跟哪個小子對了眼,嫁人去也。
可是……為什么她一臉驚懼?遇到登徒子嗎?可惡,誰讓她打扮得那么漂亮的?身上穿著件曲綠繡蟹爪的紗衣裙,外面罩著淡黃對襟比甲,頭上包著小碎花的帕子,臉蛋像放光一樣的微笑著,似一朵清新小花似的在人海中漂,實在是惹眼。
哼,現在知道怕了!
心里這么想著,腳下卻自有意況地向她的方向擠去,好不容易“交匯”在一起,方初晴立即叫道,“二爺,救我,有人要殺我!”
沈瀾一皺眉,“這是怎么說?”
“我不知道怎么說,但我就是知道!”方初晴有點急了,因為感覺那殺意從河對岸傳過來,始終圍繞著她,不管她怎么躲也擺脫不掉,令她覺得自己像槍口瞄準鏡下的獵物,十分恐慌。
話音未落,沈瀾突然伸臂,把她抱在懷里。在愕然間,她感覺腦后一涼,之后身側有人尖叫一聲。再轉頭看,一支比正常羽箭大了三倍的鐵箭,射中了旁邊一個女孩,貫穿了那女孩的整個腦袋。
啊!停頓了數秒后,驚叫聲四起,當周圍的人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立即本能地四散奔逃。而這種恐懼有如傳播最快的瘟疫,外面的人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感染了情緒,也跟著拼命的逃。
然后,方初晴感覺自己被扛在了肩上,而且飛了起來。這是她有生以來一次沒借助飛機或者游樂設施飛上天,但她看到腳下的不是云海,百上人海亂流、擠撞、踩踏、哭叫一片。她驚恐地閉上眼睛,不知道當這一切結束,敏華歡樂的水燈節廟會將變成什么樣子。
“待著別動,我去去就來。”沈瀾運起輕功,帶方初晴躲到最近一座建筑的屋頂上,斜長的屋脊正好擋在了他們與大河之間,是最好的掩體。
方初晴很害怕。之前她雖然面對過傷害但那都沒有此時被追殺的感覺強烈,科是生死一線。
不過還沒等她回話,沈瀾已經跳下了屋頂,但很快就回來了。
“追不到了嗎?”她問。
沈瀾搖搖頭,沒吭聲。
要他怎么說呢?不是追不到,在軍中多年,大小征戰無數。他引以為傲的,不僅是自己卓絕的武功而已,還有在百萬大軍的亂戰中尚能保持的清醒,以及尋找到目標的犀利感。那個刺客沒有離開,他可以肯定,只要他渡過河面,就一定抓得到。可是他及時停止了行動,因為他是獨自出來的,沒帶貼身侍衛,所以不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對方要殺的是方初晴,她的安全對他來位。其余的,全是末流。
“天哪,你手流了好多血。”方初晴驚叫,拉沈瀾伏低,翻看他的手掌,那里一片血肉模糊,“怎么傷到的?”
“無妨。”沈瀾想抽回手。
剛才當他把方初晴帶到了安全之地,對方的箭矢就沖著他來了。這很奇怪,對方要殺的到底是誰?難道只是因為他救了方初晴,對方就惱羞成怒嗎?他徒手接箭,豈料對方的力道極大,居然害他掌心全被擦破了。這些正好證明了一件事,對方不是普通刺客,而他需要冷靜一一,因為從對方的手法和箭只上,也許能找到幕后黑手。
“有妨有妨!”方初晴從懷中掏出帕子,迅速包扎了沈瀾的右手,然后又解下頭上的帕子,把他的左手也包上,“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刺客走了,不過場面仍然非常混亂。”沈瀾張望了一下才道,“現在……你跟我回去,好好說說為什么你參加個水燈節,都有人要殺你。”
“我沒得罪過人,不會有人想殺我,除非想殺的是……”方初晴及時住嘴。
“誰?想殺的是誰?”沈瀾追問。
“我不能說,但是請你帶我去見皇上,我一定得見到皇上才行!”方初晴不敢說出桑青的事,但她幾乎可以斷定是這個要刺殺江無憂,卻很沒有職業道上,愛上了刺殺對象的桑青給她招來的殺身之禍。
天哪,待在沈家大宅里讓幾個女人輪番陷害就夠倒霉了,好不容易她能自保一下了,卻沒想到還有更大的兇險等著她。簡直沒活路了!
“不用,跟我回府!”沈瀾一聽方初晴和皇上似乎有秘密,心里暗有不爽,“出了這么大的事,他會自己溜達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