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先,應該先和男主解溝通一下吧?
話說自從上回在注厶院的澡間里開會后,他們就一直再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而那天分別時兩人的那番對話,似乎還有些誤會似的。這么多日子了,不知沈瀾心里的疙瘩解開沒有。
帶著這種忐忑的心情,方初晴偷偷潛進廣武院,在沈瀾的書房里留下了一張便箋,要他回家后,不管多晚,也要找她一趟說有要事商談。而當她從書房出來時,正好見到有一群人遠遠地走來,躲在角落里一瞧,赫然便是寶君和遠君,身邊陪著太太的大丫頭紫瞳和幾個廣武院的小廝。
一行人邊走邊說,指指點點,似乎是要接手一樁產業,先來看看情況的,那份未來當家女主人的架勢雖然并沒有表露出來,但感覺上已經很具備了,就連那幾個小廝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待寶君和遠君比其他客人還要更尊重些。
最讓方初晴受不了的是,無思無和由兩個教養媽媽抱著,也混在人群中走,寶君和遠君偶爾會回身逗逗他們,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現在氣候漸暖,今天的天氣又好,媽媽們大概是要抱兩個寶寶出來透透風的。可這看在方初晴的眼里,卻覺得這兩個盯著廣武院主母身份的少女,未必沒安著做姿態的心。畢竟沈府的兩個金孫如果都歸她們一養,她們的沈府的關系不言自明,那么沈府的頂梁柱沈瀾也逃不出她們的手心。
因為回江國后只遠距離的見過無思無我幾面,所以方初晴在憤慨了片刻后,心神瞬間就被兩個小東西吸引過去。小孩子真是長得快,一天一個樣兒,何況快一年多沒見,他們都兩歲了,再見有如隔世。他們粉雕玉琢的長相,活潑異常的舉止,含糊不清的語言,在媽媽們懷里扭動的小身子,看到什么都想抓的小手,無一不可愛到極致,完全是精力旺盛的表現。看來,他們將來一定是一對健康又快樂的孩子。
方初晴感覺眼睛和心里都熱乎乎的,多想親手抱抱他們,親親他們的小腦袋呀,要不是還殘存著理智,她早就沖出去了。而似乎有心靈感應,無思和無和突然止住鬧騰,對著她藏身的那塊大石頭伸出小手,齊聲喊了句:“娘!娘!”
方初晴捂著嘴,全身都縮在石頭后,眼淚奪眶而出。奶娘也是娘啊,聽到這聲呼喚,她忽然難過得不知所以,用盡全力才沒有哽咽出聲。
“可憐見的,這么小就沒了爹娘。”由于寶寶長大了些,教養媽媽已經換了人,再不是青萍嫂子和延慶大娘,此時其中一個媽媽嘆了口氣道,“別的孩子一次開口都是叫娘,就咱們小少爺叫的是祖母,叫的是皇上。你們說,娘這個字也沒人教他們,怎么就會了呢?”
一群人聽她這么說,都往大石頭這邊看來。不過方初晴藏得好,并沒有人看到什么。而且在所有人眼中,這一聲“娘”不過是孩子的胡說八道,誰會走過來看看石頭有什么古怪呢?
“小世子和小少爺是左師王與大奶奶所出,那二位是人中龍鳳,這兩位小祖宗也必是不心,年紀小小就聰明蓋世,說不定……他們是看著兩位表小姐親切和善,這才叫起來呢?”一個小廝說,那聽意思就蠊將來小世子和小少爺要養在廣武院,二爺要娶的人就在這里,所以兩個寶寶才叫娘。
方初晴這個氣呀,心想這個馬屁精是誰?肯定是個見風使舵的奸滑之輩,廣武院豈能容他?可惜她現在要躲起來,不能看他的臉,只能用心記憶他的聲音,打算到時候一定要把他清除出去。不是她報復強烈,實在是這樣的人留在院子里沒有好處。
“胡說八道什么,在表小姐面前也太沒規矩了。活該掌嘴。”紫瞳罵道。雖然寶君和遠君是二爺的妻室人選,但對外可從沒這么說過,是太太到底怕二爺看不上眼,犯錯誤了牛勁不肯娶,那樣兩位表小姐的名聲可就完了。所以,就算大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卻是不能說了口的。
那小廝賣乖討巧,早就知道會被斥責,但他主濁拼著被大罵頓,卻在新主子奶奶那兒搏個好印象,所以聽紫瞳一說,就噼噼啪啪地抽起自己的嘴巴來,倒是遠君和寶君在旁邊勸解幾句,聽得那小廝心花怒放,知道這一次賭對了,卻不知他要倒大霉了。因為,在他們爺面前說得上話,甚至算是說不一二的即不是表小姐,也不是太太,而是大石頭后面的“娘”。
“算了,你不審好好辦差吧,以后兩位表小姐幫著太太管理廣武院,你不要偷懶就行。不然兩位表小姐不好意思,太太可是要罰的。”紫瞳不欲事情鬧大,倒顯得她這個奴大過了主,所以把話往回帶。
其實,剛才她也不過情急之下,在兩位表小姐還沒表態時就開了口,現在也有點后悔,不過,她冷眼旁觀,忽然覺得太太說不定走了眼,因為兩位表小姐還是太著相了。
那小廝表面聰明,實則愚蠢,她們怎么也跟著糊涂起來?那小廝所說的話,明眼人都明白,這若傳出去,必會生出事來,照理,她們應該先生氣,委屈些主要找太太討個說話才是,可他們不但不惱,還為這小廝求情,這讓別的下人知道,就會看清風向了。
難道……她們是故意如此?等沈府上上下下都主伙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她們走向二奶奶這路就順暢嗎?如果她們真這樣想的,唉,以后沈府交到二爺手里,還不知要如何呢。
她這樣想著,腳下卻不停,也沒注意到無思和無我眼淚汪汪的盯著大石頭看,依依呀呀的不知說些什么,只逞著兩位表小姐繼續參觀廣武院。
方初晴辛苦萬分地縮在那兒,淚水漣漣。寶寶怎么知道她躲在石頭后面?難道人類在幼兒時期的六感真的比成年人強?可是她不能出去呀。她恨自己,出來時怎么不易個容,哪怕頂著流心院新進小廝的身份也可以呀!她本以為偷偷摸摸送個信兒就走,哪想到因主人不在而冷清異常的廣武院居然來了這么一大堆人?而她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因為她頂了公主的頭銜,至于公主和奶娘有同一張面孔,將來不不知要怎么蒙騙人才好,現在怎么能暴露真身?
她倒不擔心便箋被人找到,因為沈瀾的書房一向是沒人敢進的,紫瞳是個有分寸的人絕對不會讓那兩個小姐逾矩,惹惱了沈瀾。她揪心的是無思和無我,真希望他們很快忘掉她藏在石后的事,繼續當無知無覺的可愛寶寶。
她努力平息心境,看院子中確實無人走動了,才以袖掩面,跑回了流心院,她感覺心像被火燒著了一樣,一年前她為著無思無我難以離開,現在感覺感情又深了些,雖然沒有直接見面,但卻似心里有一些奇怪的東西相連似的。那么,她再回圖國時,真的舍得下嗎?
心煩意亂之下,她一天都沒吃下什么東西,沒想到當晚沈瀾居然沒回來,二天也是,三天晚上她等到快午夜,困得坐在桌邊睡著了。
她睡得很實,不知道房間內有人潛入,但是當沈瀾抱起她的時候,她仍然清醒了過來。
她發現她熟悉他的氣味與體溫,不知是否那漏點一夜所造就,還是早就有類似感覺,總之沈瀾一觸碰到她,她連關點掙扎也沒有順勢手就抱住他的脖子,不知怎么,還掉了淚。
“這么忙嗎?”她哽咽著問。
“值得。”沈瀾吐出兩個字,把方初晴放在床上,拉好被子。
以現在的天氣來說,晚上還是很冷的,他不想她著涼。當看到那張便箋,他立即就來了,把兩天來沒合一下的疲勞統統扔掉。
他想她,就算人在眼前也想,所以為了他怕會做出太沖動的事,起身走到窗邊。
可沒想到方初晴從床上跳下來,繞到他面前,攔腰抱住。
“你不想我嗎?”她委委屈屈的,為著遠君和寶君可以隨意出入廣武院,可她堂堂一個圖國公主卻不行。
他想,很想。可是他不敢表達,所控制不住感情和沖動,而現在也有太多正事要做,不能掉到她的溫柔鄉里。對于兩國的除奸計劃,雖然設想周全,他也事無巨細親自準備,就怕有個閃失,介玉算是這樣,這種政治斗爭也是有風險的。他若分了心,傷害的將是她,還有他的哥哥,所以,有時候不管多想,他不得不克制。
看他不說話,方初晴以為他還為那天的事困擾,不禁有些悲傷,嘆息道,“你……打算放棄我了嗎?”
“絕不會放棄的。”沈瀾想了沒想就堅定地說,“我知道你喜歡過我大哥,不管你喜歡的是誰,不管你是否離開我,我都只要你一個,再沒有別人!”
他說得極為嚴肅,一點也不浪漫,可方初晴卻認為那是最動人的誓言,心里感動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