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風起(三
林珂自然是直奔吏部報到。吏部尚書就是方敬,對他的歸來表示了比標準制式多一點點的親熱。什么大家以后都是內閣一員了,互相勉力云云
林珂的委托任務結束后,他的那群鏢局隊伍就出城回去了。他們速度極快,騎著馬兒一眨眼就之余煙塵滾滾,看不見了人影。
京城的城門如同往日一般忙碌,送走了鏢師隊伍后,很快又迎來了其他來往的百姓。三三兩兩,各式各樣。
沒有人注意到,在這些各式各樣的人當中,總不時的有那么幾個青壯年。而這些小伙子們,進城后三轉兩轉,就轉到了青樓花坊一帶。
雖然大白天的逛青樓有些奇怪,不過看到是三三兩兩體型強壯,面目卻猥瑣的男子后。人們也見怪不怪了。沒得說,準是這地方又了。
不得不說,風樓這次接的生意還真的很大。足足找了四家青樓才將這批人分頭塞完。
青樓老鴇們得到的消息是,這些人都是南邊的同行送了來培訓的。這種事情以往也有過,只是人數沒這么多罷了。四個青樓的當家人一致認定,南邊的這位同行要開的一定是一家規模超大的樓子。不然用不著這么多打手。不過他們也看出來了,這位同行一定是個剛剛涉足的新手。在圈子內沒什么名聲,只能找她們這些二流樓子來培訓。那一流的地方,如掬水樓、百花坊,壓根兒不鳥他們。
這些新入行的打手們,身體素質都不錯。訓練起來既懂規矩又能吃苦。幾家青樓的老鴇便起了招攬之意,遂找他們的小頭目提了提。該小頭目一臉怪異的道:“媽媽提出的條件雖說看著很豐厚,可我們在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您看……”
那老鴇兒年紀也不大,三十來歲的樣子,風韻猶存。“啪”的一拍手掌,嬌聲道:“小哥兒,奴家可不會騙你。你去這京城打聽打聽就知道了,我這條件是再優厚不過的。再說……”她媚眼一拋,半個身子趴在了對面男子的身上,“奴家不是還答應了你們,樓子里的姑娘,只要她們自個兒愿意,你們不用花錢都可以上么?”她曖昧的嘻嘻一笑,“就沖好哥哥您這身板兒,奴家可以保證,姑娘們都會答應的。”
小頭目似是很為難,上下其手,半推半就吃了半天老鴇兒身上的豆腐,才意猶未盡的道:“我得對兄弟們負責。總要去打聽清楚了這城里的米價、物價、房價,平日所需花費什么的。不然,不好交代。”
老鴇兒再接再勵,直說當青樓打手的吃住都在樓子里,找姑娘又不花錢。哪有什么消費可言。發下的工錢可以全都存起來。
小頭目堅決不松口,豆腐照吃。老鴇兒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勾的他忘了神智。不愿偷雞不成蝕把米,只得悻悻放了人。
第二日,便有龜/公對她說,有兩個來培訓的打手想出去逛逛。老鴇兒沒好氣的道:“去,去讓他們去。去看了就知道了,這京城哪是那么好混的”
一臉黑皮,穿著粗人衣服的孫承和和魏三謀從后門離開了花街柳巷。魏三謀神采奕奕的問:“孫頭兒,咱們去哪兒?”
孫承和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昨天你在那老鴇兒身上掐了不少油吧。一晚上都在那兒顯擺,也不怕兄弟們滅了你”
魏三謀嘿嘿的怪笑:“那老鴇子雖說一把年紀了,身上卻怪嫩的。這不是在那里頭聽到的東西太多了,火氣上來了么?”
孫承和無語。他心里也冒著火呢。這叫什么事啊?找的這種地方。青樓打手的培訓居然還有‘如何調/教不聽話的姑娘’等等匪夷所思的項目。那上課的人十有八九知道了老鴇要挖墻腳的想法,對他們盡心盡力,毫不藏私。女人什么地方容易敏感,什么樣是疼,什么樣是有快/感,解說的詳詳細細。用他的說法,只有充分的了解了女人的身體,才能隨心所欲的帶給她們快樂或是痛苦。
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們個個聽得新鮮,生恐漏掉了一點半點。結果不到兩天就人人上火。要不是紀律抓的嚴,說不定還真就去找姑娘了。
太女殿下,這些事您知道嗎?
孫承和第一萬次的詛咒想到這種藏身地方的人。
走街串巷,從小在京城長大的他很順利的找到了林珂告訴他的小院子。接頭暗號對完后開門入內。一見那中年老仆他眼就直了:“忠叔?怎么是你?”
陸忠驚訝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認了半天才認出這黑皮小伙子是誰:“表少爺?是您?”語氣比孫承和還要驚訝。
魏三謀盯著兩人,眼珠子骨溜溜的直轉。
等陸詔過來后,也是嚇了一跳:“承和?你怎么成了這樣?”他上下摸了摸他的臉,“易容了?擦的藥水?”
孫承和吃驚的懊惱:“怎么,我真的很黑嗎?曼兒會不會不喜歡了?”
陸詔“撲哧——”一笑:“放心,你再黑她也不敢嫌棄你的。”然后正了臉色,“你是過來聯絡的吧。聽好了……”
孫承和危襟正坐,聽他將指示說完。驚疑不定:“城外的信號?城外?你確定?”
“我很確定。”陸詔意味深長,“承和,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她。她不會做無謂的事。既然說是在城外,你就該相信她。現在的問題是,你能做到她的要求嗎?”
孫承和很快想通了他的話,自信的道:“不就是北城門么?能有什么問題?守門的那些個禁軍根本就不夠看的。”
陸詔看了看他,笑道:“那天可不會只有這么些人。雖說大頭都在西城門,你這邊再怎么說也有六七百人的。”
孫承和笑:“表哥,打仗的事你就不懂了。六七百人有什么?我又不需要殲滅他們。我的任務只是開城門不是么?”
陸詔仔細的看了他片刻,贊嘆的點頭:“承和,你現在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身上已經有了肅殺之氣。
孫承和和他談完公事,很興奮的道:“表哥,沒想到你也加入進來了。這次,我們可以大干一場。讓那些老家伙瞧瞧”
“是啊。”陸詔感慨,“你們來了,的確就要大干一場了。”
隨著承慶帝病情的加重,葉明凈已經很難再出宮了。一方面是情理上說不過去,老父都快不行了,還到處亂跑做什么。另一方面,則是有一些無形的阻力在制止著她。比如皇后,又比如一些突然增多的侍衛。
“薛家的人,能耐不小啊?”葉明凈無聲的自嘲,“竟然能說動劉家的人和他們聯手。”
譚啟輕聲道:“殿下,您還是可以出去的。老奴可以保證不會有人尾隨。”
“不必了。”葉明凈擺擺手,“現在示弱一些,隱藏起實力。沒必要讓他們警覺。該辦的事,孤早就在前一段時間辦好了。你只需保證和外界消息的傳遞不斷就行。”
譚啟道:“這個老奴可以保證。”
靜默了一會兒,葉明凈看看在床上昏睡的父皇,語氣艱難:“……到了那一天,你的人就守在這里。別讓那些雜人驚動了父皇。還有,將我的母妃也接了來。可好?”
譚啟雙目濕潤,語聲哽咽:“殿下,屬下遵旨。”
“至于皇后。”她冷聲道,“她要是一直待在這里,就隨她去。她若是要出去,也隨她去。只是出去之后,就別想再進來了。”
譚啟堅定的應諾:“是,殿下。”
承慶帝幽幽的睜開雙目:“凈兒,你在嗎?”
“父皇。”葉明凈撲到床前。她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宣明宮,除了洗澡睡覺,剩余的時間全都守在這里。
承慶帝微微一笑:“朕做了個夢,夢見先皇了。他沒見過你,朕在夢里一直向他夸你。朕說朕比他有福氣。他的孩子不如朕的孩子好。”
“父皇”葉明凈泣不成聲,“父皇,你好起來好不好?你再帶著凈兒騎馬、教凈兒書法,陪著我看著如畫江山好不好?”
“傻孩子。”承慶帝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撫摸她,卻在抬了一半的時候,無力的落下,淡笑:“父皇要走了。”
“不”葉明凈憤怒的狂呼,“父皇,您不可以留我一個人在這里。”
嚴格的說來,皇宮中的生活并不溫馨。唯一讓葉明凈有家的溫暖的,就只有承慶帝和安妃。而礙于大勢,她不能過多的和安妃接觸。父皇就是一座可以安全依靠的高山。這座山現在要倒塌了,這叫她如何能接受?無論理智上作出了多冷靜、多鎮定的準備,在感情上,終究無法釋然。
承慶帝嘆了口氣,囑咐她:“要是覺得寂寞,就找個喜歡的人來陪你。只是要記住,千萬得在你能掌控住全局的情形下才可以。你不能,不能像李青瑤……”他猛烈的發出一連串咳嗽,口中噴出鮮血。
“何長英——”葉明凈凄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宮殿。
何長英從外間入內,幾針下去,承慶帝漸漸平靜,再次昏睡過去。
何長英收起針。對上葉明凈的目光,搖了搖頭:“身體里的內臟全面出血,腦顱也是。”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葉明凈沒了力氣,冷聲問。
“殿下。”何長英道,“臣這般施針,陛下雖然可以再次醒來。卻是在清醒之時要忍受巨大的痛苦。每時每刻葉明凈身體抖了抖,沙啞的道:“不施針就醒不過來了,是不是何長英低聲道:“是。如若繼續施針,還可拖延十日。不施針的話,就這一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