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

第一百九十九章 留宿

四月末旬的一天,葉明凈下旨,宣御林軍指揮使茂國公世子王安園進宮問話。王安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穿戴整齊進了宮,葉明凈在梧桐宮接見他,問道,王卿家,近日朕聽說京中初選通過的男子中,有那么幾個人很招搖,聚集會友,投帖拜訪,忙的不亦樂乎,可有此事?王安園暗暗叫苦,這事該怎么說呢?這些初選通過的男子吧,素質怎么樣,大家都知道,眼見就要入宮了,行事張狂些那簡直是一定的,男子又不像女子,可有用待嫁的名義關在家里。當然,真要關也是可以的,問題是,誰會干這種事?

再怎么說,未來的皇后,皇子父親,甚至是太子父親都會在他們中產生。不在這個時候結交一二,還指望著入宮后再結交嗎?大家都是男人,只要聚會的時候沒有女性,就不會犯皇帝的忌諱,故而京中十幾位等待復選的男子如今都是炙手可熱,想要攀上交情的人很多。也不是說就真的是看上他們,而是沒不要將關系弄僵,總保持一定的好感度

這樣一來,適當的示好就免不了,本來,適度的交好也不會鬧得滿城風雨,只是京城是什么地方?全天下有權有勢人家集中的地方,這么一來,雖說交好的熱情度適中,可架不住基數大,那十來個男子便每天的日程排的滿滿的。再加上他們又不是什么有頭腦的人。三杯酒一下肚,什么豪言壯語,洋洋得意全都顯了出來

據說,在榮泰伯世子舉辦的一次聚會上,有個待選男子喝多了,周圍都是男子,撒的太歡,放縱之下竟公然叫囂說皇帝就是等著他們去輪流睡的

想到這里,他頭上冷汗直冒,莫非女帝陛下知道了這件事,要他帶著御林軍去抓人滅口不成?抓人是小,這滅口可怎么滅呀,都是權貴家的年輕子弟,哪家沒個親戚關系的?

葉明凈垂著眼簾,看著站在下首位置的王安園,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體態均勻,典型的世家公子相貌,世子的身份,御林軍統領的職位,年近三十的閱歷,都給他添上了一層成熟男子的魅力。看上去應該很吸引小女孩

就你了,第一個,做出決定,笑道,安園,莫非朕的問題很難回答不成,怎么不出聲,王安園決定敷衍過去,陛下,臣進來一直忙于公務,待選公子們的事,不太清楚,葉明凈淡淡一笑,安園辛苦了,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不能讓他們無法無天下去了,你先別回去,就在宮里待命,等朕想好了就吩咐你,王安園不疑有他,點頭應若,葉明凈又道,既如此,安園就先去武英殿候著。武英殿位于梧桐宮的正南偏西一角,出了梧桐宮走小路,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到了,和外庭東部的文淵閣一樣,都是大臣們在宮中的臨時歇腳點,王安園跟著領路太監到了那里,進了偏殿喝茶等待不提

梧桐宮里,馮立帶著一個眼生的小太監不聲不響的走入房內,葉明凈見他來了,輕扯了扯嘴角,朕命人收拾了偏殿,你去看看還有什么缺的,小太監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跟著馮立去了偏殿,綠桔看了看天色,陛下,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葉明凈嗯了一聲,去給王安園送一份晚膳,要有酒,綠桔應聲,王安園在武應殿等了又等,總不見音訊,想拜托了太監打聽,誰知武英殿的這幾個太監都是很眼生的,油煙不進,賄賂不收,只會說一句話,世子等著就好,王安園心驚肉跳,難道女帝要對付他,可一想又沒有理由,最近朝堂平靜的很,沒什么事啊,坎坷了很久,忽見門被打開了,宮人們端了晚膳進來,領頭的是女帝身邊的女官綠桔,綠桔姑娘,王安園驚喜不已,趕緊施禮打聽,敢問陛下何時見我,綠桔溫和一笑,王世子,陛下還在煩著呢,我們做奴婢的不過問國事,不過陛下可沒忘了世子,這晚膳就是陛下特意吩咐的。還賞賜了一壺宮中珍釀,世子且放寬心,先用晚膳吧

王安園自是不甘心,又追著綠桔打聽,無奈綠桔也不是平常女子,言辭恭謹有禮,滴水不漏,王安園使出了回身解數也沒打聽出半句實質性內容,只知道他要繼續在這里等,等啊等,一直到宮中快要下鎖了,綠桔又帶著旨意來了,王世子,陛下有旨,請世子今夜就在武英殿安歇,王安園一個晴天霹靂,在,在這里安歇?綠桔一臉就怪不怪的表情,依舊溫和微笑,陛下的旨意就是這樣的,世子,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圣旨

王安園終于知道今天的進宮不簡單了。女帝找他來,根本就不是為了什么待選男子的事,真實目的還不知道,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定要在武英殿留宿一晚,留宿臣子在宮中這種事,歷代皇帝都有過,軍情緊急時,朝政混亂時,或者單純是為了表示對臣子的寵愛,都會下旨讓其在宮中留宿,這么說吧,在宮中留宿,對臣子來說,其實是表示你的皇帝的親信,反正是外宮廷,玉帶河上三道門一關,和內宮沒半分聯系,可是,可是。。。。王安園亂了,梧桐宮就是在外庭啊,今天的這場留宿。。。。哦,他不想亂想的。他不應該亂想的,女帝讓他留宿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表示對他王家的親密,皇帝要拉攏茂國公家,一定這樣的。

王安園在武英殿的寢室走來走去,不停地告誡自己就是正常的君臣相處,他端起酒壺,將里面的美酒喝的一干二凈,心中還是火燒火燎的,怎么也靜不下來,扯了扯衣領,看了替他鋪好床鋪后退下的內侍,心跳越發的快。從窗戶里望出去,北邊的那座宮殿就是梧桐宮了,腳程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梧桐宮偏殿,陸詔脫下太監的服飾,穿著家常的淺藍色長衫,頭束了個簡簡單單的發髻,在燭火下溫言而笑,陛下猜猜看,王安園現在在想些什么?他能想什么?葉明凈冷笑著坐在案前,京中的流言朕都知道,不就是那起事么,朕聽說還有人開了賭注,賭皇后是誰,第一個侍寢的是誰,是不是?

陸詔微笑,陛下可是生氣了?葉明凈收住了冷笑,輕撇了撇嘴角,生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陸詔輕輕擊掌,臣知道陛下不是普通人,他目露譏諷,生氣,憤怒,委屈。。。。。這些情緒除了讓自己痛苦,什么都帶不來,不如好好謀劃,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對?葉明凈轉頭嘲笑他,這是你在東陽侯府得到的經驗?沒錯。陸詔倘然承認,陛下知道臣的出身,臣的童年可稱不上怎么愉快的,陛下也知道大夏的爵位繼承制,若是我在父親臨死前出生,爵位也輪比到二叔繼承,葉明凈挑了挑眉,可是,若是那樣,只怕你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陸云就算病的再重,又沒有和妻子同房總還是知道的,杜衡肚中的孩子不是自己丈夫的,陸家一定會消滅掉這個丑聞

陸詔苦笑,一點兒沒錯,可我幼年時并不明白這些,他停了一會兒,二叔更是不明白,所以,他不相信我母親的退讓,而我則是憎恨我母親的退讓,葉明凈顫抖了一下,輕聲道,母親,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也許吧,陸詔看著燭火,我母親應該是愛我的,否則他也沒必要生下我,直接小產,然后改嫁就好了,沒必要十年如一日的守在那侯府中,他憎恨那座府邸,我知道。所以你支持他改嫁?葉明凈順著他的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