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鳥嘰嘰喳喳的飛過花園。突然,一個人影一躍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捉住了它。鳥兒喳喳直叫。那人回到地面,展開手掌,鳥兒立刻展翅欲飛。卻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給黏住了,怎么都飛不出去。
葉初陽在葉明凈的胸前咯咯的笑,激動的手腳亂蹬。
計都微微一笑,掌勁一收。鳥兒立刻一飛,卻又被一股無形的手給拉了下來。肩頭、胸膛、后背、大臂、小臂、左腿、右腿,想讓它停在哪里就是哪里。這只鳥怎么也飛不離他的身邊。
葉初陽哈哈大笑,口水滴的衣服前襟都濕了。恨不得撲到計都的面前。
馮立在袖中緊握雙拳。竟然將化境練至全身通融圓滿。內力已經是巔峰了。再過十年,等他將招式練成隨心所欲。很有可能大夏將再無一人是他的敵手。
計都再次將小鳥黏在掌心,送至葉初陽的面前。葉初陽喜的兩腳直撲騰,伸手就去抓那鳥。
“等等”葉明凈抓住兒子的手,“鳥會啄到他的。”
計都眼睛一黯,揮手將鳥放走了。葉初陽大急,‘嗷嗷’的叫,手臂亂揮。
葉明凈笑著將孩子解開,送到他手上:“鳥兒太危險。玩點別的。你將他拋上天再接著,可別摔著了。”
計都眼睛霎時一亮:“真的?放心不會摔著他的。”
馮立嚇了一跳,趕緊阻攔:“陛下這太危險了”
綠桔回過神,也慌慌忙忙的勸:“這可使不得陛下。小殿下會害怕的。萬一出個意外,那怎么了得”
葉明凈沒理他們,徑直將葉初陽送到計都手上:“都練到化境宗師了,還會摔著個孩子嗎?男孩子,就該膽大些,養的嬌嬌弱弱的,還不如不養。”
前世大約兩歲多時,她的父親就抱著她在公園里轉圈圈玩過。這個記憶一直刻在岳晶晶的腦海。
葉初陽撲向計都,一點兒也不認生的咧著嘴笑。
馮立急的拼命朝他使眼色,見計都不理他,又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姚善予。
姚善予見好多人都看他,便清了清嗓子:“其實,我三歲多的時候,同宗有位叔叔也這樣拋過我的。那位叔叔力氣大,好多小孩都排著隊求他拋著玩。”然后還回望眾人,“你們沒被拋著玩過嗎?”
綠桔頓時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噗——”葉明凈忍不住噴笑,“梓潼說的對,小孩子都喜歡玩。早早要是害怕,就多玩幾次,習慣了就好。”
那邊計都已經將葉初陽拋上高空,他控制了高度,大約在比他的個子高出一頭多的位置。葉初陽響亮的大笑,稚嫩的笑聲灑滿花園。
葉明凈當即拍手夸獎:“早早真勇敢”姚皇后也跟著拍手:“要不要再高一點?”
馮立幾乎氣急攻心。好在計都十分有分寸,并沒有加高高度。葉初陽玩的開心急了。等到下來的時候,堅決不肯回母親的懷抱,親愛的父后也不要了。抱著計都的脖子就不撒手。還‘嗯嗯’的直叫喚。
“沒良心的小壞蛋”葉明凈用力抱過他,“玩樂要有度。現在是休息時間,想要再玩就等下午吧。”
用過午膳以后,葉初陽裹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可見剛剛累的很了。
葉明凈翻開涼州城一帶的地圖和民俗資料,遞給計都:“你好好看看,到了那邊后,就全靠你自己了。”
計都無所謂:“人多了反而不好辦。風樓在那邊有據點,這就夠了。”
葉明凈又道:“九曜劍你帶著。萬一有什么意外,也是個憑證。朕給你書信一封,你去了那里,可以找江涵幫忙。”
計都一一記下。
“別急著走,等傷養好了再去。”葉明凈拉住他,“現在這兒沒人,你給我看看。”昨晚本來打算查看他的傷勢的,結果被這人給糊弄過去了。今天一定要看到。
計都拗不過她,又見宮人們確實都退下了。只得半推半就的由得她褪掉上衣,露出后背。
后背的傷口已經結痂,薄薄的一層。稍一動作就會破裂。葉明凈已經見到不少重復裂開的口子了。
“修養半個月再走。”她咬牙切齒,“都成這樣了,你昨晚來的什么勁?剛剛在花園里又發什么瘋?”
計都不在意的笑笑:“我傷好的比常人快。休息個五天就差不多了。這事不能拖,到了那邊還得組織人手,越早去越好。”
“十天。沒得商量。”葉明凈沉下臉,“晚上不許胡來。雖說哺乳期不易受孕,卻也不是絕對的。朕可不能在這當口再有孕。”
她說到‘晚上不許胡來’時,計都就下意識的要辯駁。等聽完了后面一句,立刻就沒話了。憋了半天后才道:“那屬下回來后,陛下可否賜藥?”
葉明凈嘴角微微上翹:“可以。等你回來,就先服藥三個月。”
計都眼睛霎時一亮,目光灼灼。葉明凈立時就吃不消那的熱情似火的眼神,只覺耳根發熱。扭過頭清清嗓子:“咳咳,你還是先回房,讓馮立幫你換藥去。小心傷口再裂了。”
計都下去了,葉明凈拍拍心口。剛剛那眼神太嚇人了,活像要連皮帶骨頭的生吞了她。再聯想到昨晚的激烈,不由嘆了口氣。這人怕是餓狠了。
之后便是十天的養傷。晚上子時過后,還是兩人相擁而眠。雖然某些不和諧的物體總是硬硬的抵著她,物體的主人倒也信守承諾,沒什么動作。倒是葉明凈后來不忍心,替他做了幾次手工。結果就是計都感動的要死,親的她喘不過氣來,依依不舍。
她其實是害怕這樣的感情的。太熱烈了,熱烈的幾乎要被灼傷。突如其然的來,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也突如其然的離開。
男與女之間的感情,一個剛剛萌芽,一個已是鋪天蓋地。太過不等。偏偏她還有一個特殊的職業。
葉明凈淡淡苦笑,其實若不是這個職業,她也遇不上這個男人。如若是普通女子,大抵也就和這世間女子一般了。或如蕭曼、或如綠桔、或如杏兒。又有幾人能有袁鹿那般的運氣。
想到這里,她喚來馮立:“江涵的夫人是幾月的產期?”
江涵去年年末回京休假,今年開春離開。這段時間里勤奮了一下,妻子紀氏便有了身孕。葉明凈記不得是幾月的產期了。
馮立算了算:“約是十月中旬的樣子。”
葉明凈訝然:“沒多久了?”思索片刻,“等孩子生了,你記得提醒朕,要送一份厚禮過去。”
馮立應諾。
說話間,姚皇后抱著哇哇大哭的葉初陽過來了:“陛下,早早在花園里沒找著計侍衛,鬧了起來。”
葉明凈大奇。自從葉初陽生下來,除了尿濕、餓了會哭哭鬧鬧兩聲,平時可乖得很。
姚善予道:“臣琢磨著,應該是見找不著計侍衛,沒人陪他玩拋上天的游戲。就鬧了。”
計都昨天出發,去了西北邊城,當然不可能再在花園找到。不過葉初陽的這個愿望也是正當要求。小孩子平時表現好,合理的要求就應該給予滿足……于是她將目光投向馮立。
馮立嚇了一跳:“陛下,屬下的身手沒有計侍衛好。”
葉明凈不悅:“你少推三阻四。逗逗小孩子要多好的身手?少羅嗦,一塊兒去花園。”
馮立滿臉無奈的將葉初陽拋上高空。葉初陽立刻不哭了,咯咯的開始笑。臉變的賊快。姚皇后也在一旁呵呵的笑:“計侍衛要給陛下辦事。還是馮總管天天在陛下身邊來的方便。”
馮立的臉色更差了。
西北一帶的邊城,大小共有七八座。城外還散布著一些零星的村落。計都沒有選擇最大、最繁華的涼州城,而是來到一座最小的城池,逐城。
逐城離絲綢之路的距離較遠,又靠著瓦剌人領地很近。一進城,就可以感受到明顯的荒涼和彪悍之氣。
滿大街走的,要么是兵丁,要么是壯年漢子。婦女孩童很少。
進出城都要交稅,內里又沒什么商業集市。這樣的城,本就是作為軍事基地存在的。
城門口沒什么人,計都在城里轉了幾圈,想出城看看。守城的士兵示意他出示過路關文。計都取出。那士兵不識字,道:“你等著,我拿給我們的文書瞧瞧去。”
文書就在城門邊的一排土瓦房里辦公。計都看了一眼,也就站在城門邊老老實實的等候。
就在這時,城門處發生了爭吵,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半大少年尖著嗓子高叫:“我是大夏人,這是大夏的城池,憑什么不讓我進去?”
守城的士兵推了他一下,罵罵咧咧:“滾遠些,小崽子進城得交稅,沒錢就不能進來。”
少年憤然高喝:“家里值錢的都讓瓦剌人搶走了。有本事就和瓦剌人搶去你們這些當兵的,外敵入侵時就會關城門,腿腳都是軟的。偏欺負起自家百姓最厲害。”
守城的士兵臉上掛不住了。吆喝著推搡那少年:“滿口胡言亂語的臭崽子,滾”其中兩人還動了腳。
少年身體單薄,哪是他們的對手,被踢的滾了好遠。倔強爬起來,直愣愣的看著城門。
計都這時已是辦好了手續,拿著蓋了關印的文書出了城。走到少年身邊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了看他整齊的衣著,鼓鼓囊囊的包裹,以及身后的那匹高頭駿馬,猶豫了一會兒:“我叫黃飯兒。”——
黃飯兒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