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見面禮
回程要比觀燈逛街省時許多,回到知味樓二一臉諂媚的將他們迎上三樓,掌柜親自遞過菜單的殷勤、周到。
“林大人。二將菜都上齊后,訕笑著低語:店有幾位大人見著了林大人的家丁,得知大人在此,想過來拜見一二。”
林珂面色一沉,硬邦邦的甩出兩個字:“不見。”
這種時候來求見,無非是想攀個元宵節知味樓的包間,不是什么人都能訂到的。來此吃飯的人倒也都有幾分背景。本來依他處事的風格,不該如此一口回絕。凡事留余地,日后好相見。做官和做生意一樣,明面上無需得罪人,一團和氣最好。可惜今天太過不巧,女帝陛下在此。便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能啊
小二一愣,唯唯諾諾的點頭退下了。
葉明凈倒不甚在意。林珂身為當朝首輔,沒人巴結才是奇怪呢。只要能持身謹慎便好。多了兩千年的后世見識,葉明凈在對待朝臣方面想的很開。主弱才會被權臣欺,控制臣子的最好辦法是強大自身,永遠走在他們前面,讓他們只能跟隨你的腳步。
她內心坦然,面上也就泱泱大度。林珂瞧了一回她的眼色,見陛下言笑晏晏,毫不介意。七上八下的心又落了下來。
吃喝完畢,葉明凈下令整裝待發,結束今日的元宵節觀燈活動。林珂長長的出了口氣,總算沒出什么事。
待走到樓下大堂,出現了一點碰上了同樣在知味樓觀燈的客人。陌生人也就算了,可巧的是這家子人他們都認識。往日都是穿著官服的杜憫今日穿了一間天青色錦袍,身披玄皮斗篷,領著一眾內眷家人從二樓下來。剛剛好碰了照面。
“先生”葉初陽眼尖,第一個看見了。歡快的奔了過去。
“是……大公子?”杜憫滿臉驚訝,恍然大悟,抬眼看向葉明凈,一雙明澈雙目閃過晦澀光芒,視線掃過下人手中的各原來夫人也來觀燈……”
“惜之,真是巧。”葉明凈笑著招呼他,目光投向他身后的fù人和兩位少女,以及一個六七歲男童:“這是尊夫人和令郎令愛吧。”
“正是。”杜憫瞧見了林珂對他使的眼色,知道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行禮暴露葉明凈的身份,只能就這么拱手介紹:“這是拙荊、這是這是犬子……”
杜夫人是聰明人,見那一家子的富貴氣勢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微笑頷首。兩個女兒都是大家閨秀,動作標準的福身行禮。葉明凈輕笑:“呀頭次見面,受你們了禮,我可不能空手。”她嫌棄鐲子礙事,從不佩戴,遂從頭上摘下一對赤金鏤空鑲紅寶石的發釵遞給二人:“匆忙出門,身上沒帶好東西。拿去玩兒吧。”
那發釵鏤空金絲細如發絲,數顆拇指大小的紅寶石透亮的如同一汪幽泉。兩位杜小姐踟躕的看向母親。
杜夫人也遲疑了。太貴重了。對方有好些個孩子呢。送出這么重的見面禮,她該怎么回禮呀?正要推脫,只見一位身穿鑲白狐毛邊淡綠綢面雪褂的女子接過那兩支釵在了女兒們的頭上。笑嘻嘻的夸贊:“好一對漂亮的女兒家。”
兩位杜小姐面面相覷,卻發現父母均未出聲,只能斂衽道謝。
杜夫人倒是想出聲的,不過她被杜憫暗地里拉住了。
玩意兒罷了。”葉明凈不在意的擺手,將注意力集中在對面唯一的小男孩身上,笑道:“閨女有了,兒子也不能落下。可我身上只有女子配飾,倒不好送你。”邊說,邊瞥了一眼葉初陽。
葉初陽機靈的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他想了想,今天得的逛街時買的新鮮玩意舍不得給。便從脖子上摘下嵌寶鑲欲的長命金鎖,爽快的遞給對面的小男孩:“你是先生的兒子,就是我的師兄。這個送給你。”這金鎖是他出門時臨時帶上的,在一堆飾物中屬大眾貨色,造型普通。送出去不心疼。
而別人眼中的這金鎖卻是瓔珞燦爛,寶石亮眼,美欲晶瑩。杜夫人看的倒吸一口涼氣男孩杜雁更是接都不敢接。
這時,杜憫淡淡出聲:“雁兒,給你就拿著吧。”
杜雁看了一眼父親,接過金鎖。解下身上的一塊欲佩,清清脆脆的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也,這個也送給你。”
葉初陽卻是不收那塊欲佩,而是指著杜雁腰側的荷包:“這個繡的好看,你給我這個吧。”
那荷包上繡了一只撲尾巴玩的活靈活現,十分可愛。杜雁露出不情愿的神情:“這是母親給我繡的。不好送人。”
葉初陽“啊”了一聲,一臉失落:“這樣啊……”垂頭喪氣的接過欲佩。讀了幾本蒙學的他也知道,母親親手刺繡的荷包對子女來說有多珍貴,自是不能給他的。哀怨控訴的看向葉明凈:“母親,您也給我繡一個吧。”他家母親什么陣線都沒給他做過。
葉明凈頓時傻了。讓她繡花?她這輩子就沒拿過一根針
“母親不會繡荷包。”對上兒子失望的臉,商量著:“要不,咱們換換?我給你削一柄木劍?”
葉初陽皺皺眉,勉強同意。綠桔、馮立、姚善予全都不自覺的露出笑意。就連林珂也是一臉囧然。
而杜家人除了杜憫,皆是一臉詭異色彩。
母親給兒子削木劍。是不是搞錯了?為什么那位一家之主的男人很文靜的站在后方,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這都哪家的貴人啊?入贅的也沒這么憋屈呀
杜夫人剛想說些什么,就覺掌心一熱。丈夫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緊了緊。杜夫人便不動了,也安靜的站著。
“好了,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葉明凈和林珂、杜憫道別,“……兩位也好走。”
林珂拱拱手:“老夫送夫人上車。”
葉明凈輕巧一笑,眼波流轉:“我知道蒙石不放心我,就依你。”
于是,林珂和杜憫站在路邊,目送這輛四匹馬駕駛的豪華四輪馬車駛遠。直到看不見影子,兩人才齊齊呼出一口長氣。
林珂緊繃了一晚的神經松懈下來,頓時覺著腳下乏力,對著杜憫道:“惜之,老夫先走一步,你慢行。”
杜憫深表理解:“林閣老慢走。您辛苦了。”
林珂搖搖手。坐上轎子:“為人臣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走遠了。杜夫人才頓覺周圍的空氣一松,出了口大氣,甩甩掌心的手汗那是林閣老?老爺,今兒這是……”
杜憫對著她耳畔悄語,杜夫人臉色大變:“原來是她怪不得我剛剛大氣都不敢喘呢。還覺著奇怪,到底是真……”
杜憫瞥她一眼,杜夫人趕緊收住口,又著急的回想,“我沒說錯什么話吧”
“沒有。不必緊張。她今日不過是隨興所至。”杜憫招呼家小上車,“別說那些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回去吧。”
杜夫人點頭,招呼車夫過來,他們的車只用一匹馬拉,便分為了兩輛。兩個女兒合著兒子一輛,杜憫夫fù一輛。杜憫從小廝手里取過兩盞蓮心的放入車廂。杜夫人就笑:“老爺何時也喜歡起了這些?莫不是你今日接到的祈福話特別合心意?”
杜憫淡然一笑,坐上車:“我喜那燈中箋紙上的一手字。含而不露,鋒芒內藏,自成一家。極是難得。”
馬車開動,杜夫人微笑:“原來如此。老爺不說,我還想岔了。”取過一盞蓮展開內里的箋紙:“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心愿發的到大。偏老爺接到了。這原該是給女兒家才好。”橫看豎看,不得不承認那一筆字的確有獨到之處。帶了幾分酸意猜測:“也不知這字是男子還是女子書寫?”
杜憫淡淡道:“字好便賞析。與男女何干?”
杜夫人瞧了瞧丈夫的神色,見其恬然靜謐,眉宇淡漠,也就丟開那燈不再多話。
元宵節后,朝政漸漸恢復正常。葉明凈開始討論兵政、馬政新舉措。著各地布政使、總兵、封疆總督將本地的原有兵、馬數目、配置都報上來。又和內閣討論新兵馬政該羅列的條款、范圍等等。
西北那邊,去開荒的百姓越來越多,西域新城已穩步發展。逐漸開始有南絲’雙雄并立之勢。
隨著西北經濟分量越來越重,大夏絲毛紡織品漸多,葉明凈決心掃平絲綢之路,穩定通商之旅。而掃清沙匪以及和瓦拉、韃靼邊境作戰的這類小股分散戰役,則剛好可以用來磨礪新兵。
于是,孫承和在過完年后,又出發去了西北。江涵留了下來。她的妻子在二月時節,終于給他生了嫡長子。葉明凈思索著,家和萬事興。江涵嫡子少,還是在長安先留幾年。多生幾個兒子再出去。
對于大將在外的顧朗,她也沒有像歷代帝王那般,扣了人家的妻兒在長安不放,都給送西北去了。結果顧朗在年后兒子送了回來,說是次子先天不足,身體不好,不適西北氣候。
葉明凈感慨的嘆息。顧朗這是在表明忠心。他家小兒子能去哪里?去武成伯府嗎?顧緝夫人可還活著呢。內宅的事,男人哪里顧得了?只能將年僅五歲的顧茗接進宮中。葉初陽見又來了一個小朋友,高興壞了。
可惜他快活了沒多久。南邊傳來消息。靖海候逝世,世子蕭炫繼承爵位。蕭炫快馬送來了折子。字里行間似漫不經心的提到,有幾個庶弟、庶叔,身體不好,感念父親亡故,悲傷過度,結果也生了重病,不治身亡。又有個別誰誰,病重要修養。白底黑字間,隱約可見殺伐血腥。敘述過了江南的公事,又提到家事。蕭炫請封嫡長子蕭寶成為靖海侯世子,欲將蕭慧成和蕭容成接回江南。而獨留長安的蕭寶成由于還未成年,就麻煩陛下,讓其依舊居住在宮中。
葉明凈嘆了口氣,問道:“蕭炫派了誰來接人?”
馮立答曰:“現任靖海侯副統軍,時少chūn副將。”
鸞鳳和鳴。鳳是公的,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