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正文173燎原3
正文正文173燎原3
關氏聽了周瓏的話,自是明白其意。到了劉姨娘那偏屋門口,瞧了眼,方才轉到正房處,只見外面立著余氏丁氏小西雨涵還有長房的一個丫環,個個都焦急不安的模樣。看來,下人也只有崔氏在屋內了。
因著冬日,這門戶都糊得嚴嚴實實的,屋時密不透風,里面的說話聲也只是若有似無,斷斷續續,哪怕是走近窗下,亦是聽得不分明。側耳凝聽,屋內似乎是李氏正在例舉四小姐文箐所犯的過錯,文筼依其言念家法中對應條款,而周魏氏而一條一條處罰。
“長幼內外,宜法肅辭嚴……卑幼不得頂撞尊長……違者男罰二十板,女則十鞭;幼童不敬尊長,責二十尺戒,其父另罰二十板,母十鞭;無父母者,乳母或言教之人罰十鞭。”文筼念完,擔心地看一眼四妹。
周魏氏神色端嚴地問道:“文箐,可認錯”
文箐跪在地上,點頭應道:“箐兒知錯,甘愿認罰。”
她現在是后悔不已,想當初,在歸州學女四書,大多內容當時自己不以為然,于是靠著短暫記憶力強,通讀兩遍,過了周夫人的考試一關,可四本書還沒全部看完呢。后來搬往岳州,一件事忙完又忙另一件,也沒再多看了。只是,怎么就沒想到要好好學學家規呢?她懊惱的同時,又想著,要真背個滾瓜爛熟,也不過是當書本背了,只怕以自己的性子,為著阿靜的人命計,既是誤會了三嬸李氏,哪怕家規就是倒背如流,也會出言質疑李氏的。終究,她不是古人。
“……不聽長者教導,乖僻自是,不自思量……出言不遜,忤逆犯上,譖訴(zen,污蔑)惡語……”這是李氏在例舉所犯條款,自是一條比一條嚴重,一聲比一聲高。
關氏在屋外聽得這般,想著這要是二夫人在世,哪會這般?她瞧著其他幾人,只見他們亦是凝神聽著,神態各異。余氏沒想到關氏也來聽熱鬧,微皺了一下眉。關氏反而放輕腳步,走近她身邊,裝作路過的樣子,壓氏聲音問道:“咦,余娘子,出甚事了?”
余氏只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旁邊雨涵嚇得畏畏縮縮的,她在擔心三奶奶與五小姐,若是她們有個甚么不是,自己回屋肯定沒好臉色不說,只怕一不小心就辦錯差事,然后……
唯有小西一邊聽著,一邊緊張不安地還看看周圍,見得關氏亦瞧著她,便低下頭去。
屋內文筼張了張嘴,方要開口,礙于自己是晚輩,倒是說不得。周魏氏在屋內冷眼瞧了下李氏,看向文筼,道:“既讓你念家法,你只需照著對應條款念來便是。”文筼小聲道:“嬸子說的出言不遜冒犯尊長,已于上一條頂撞尊長中所含,故而……”
李氏沒吭聲,周魏氏厲聲道:“便說那譖訴,該當如何懲處,大聲念來”。
文筼緊張地念道:“……如所犯事重,招致訟事,逐家門,除族譜。輕者,男子罰百杖,女子亦二十鞭,幼者百戒尺,……”她念完,心里越發擔心,四妹這番懲戒,左右算來,一百六十多戒尺……
周魏氏聽完,眼也不眨,只看向李氏,道:“可還有遺漏?”
李氏閉目思索,她也記不太清家規如何了,只把自己能想得起來的撥拉了一遍,方才把文箐這兩日的舉止但凡能與家規掛上鉤的她都歸納了,此時只恨自己沒有把家規拿在手中翻查,否則定要讓文箐狠狠地吃透教訓。于是仍有些不甘心地搖了搖頭,道:“侄媳一時想不起來了。”
鄧氏沒想到三嫂竟真的這般對文箐下重手,想想昨夜文籌挨了幾下打,手掌都紅透了,文箐那一百多下,要是真打……看著文箐那雙同徐氏一模一樣的眼,她一時又覺得對于文箐,自己不該過多同情,只是要讓她再落井下石,她又做不出。另外,她也是真想不起來還有哪條可以補充的。見魏氏看向自己,忙表態道:“侄媳亦無他言”。
周魏氏聽完李氏說的文箐一大串不矩行為后,只覺這個被自家老爺稱道的侄孫女其實真個可惡,實在是沒規矩。沈氏號稱持家有道,樣樣得人心,可惜命不好無子,才讓自家夫君被徐氏奪了去?最后只好把庶女作親生。而周鴻捧在手心里疼著寵著,長得這般大了,卻任由她性子來,就是他們夫婦沒管教好,才會一歸家二日不到,便闖出這么多禍事來于是看向文箐的目光,帶了些厭煩,問道:“如此,箐兒,你三嬸所言,你可是不服?”
李氏一聽這話,心想,難不成大伯母還明目張膽地包庇文箐?她眉頭緊鎖,因為守孝,不能修發,也不曾修眉,于是她原來的淡眉這一年多來,長得似叢亂草,又如一把長帚。眉毛這么一立,只顯得面上越發難看。
文箐當然不服,十分地不服,這些錯,都有幾分牽強,在她看來,縱是自己指責了三嬸草菅人命,那也是出于好意欲救阿靜情急之下出語無狀,若是三嬸四嬸當時同自己多解釋一兩句,自己又怎會說她們見死不救?哪怕是自己說錯了,只那種情形下,在前世說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眼下,她能如何?一幫子成年婦女拿規矩管著她,反抗不得,只能屈從。心里念著“小不忍亂大謀”,其實哪里有大謀,不過是“吃一塹,長一智”,昨日與李氏方爭辯幾句,今日就成了忤逆尊長……對著伯祖母,又有周瓏的囑咐,此時只越發小心謹慎地道:“三嬸所言,侄女無知,如今深省,愿領罰懲。”
周魏氏見她不辯不駁,認錯態度出奇地好,原本還想著以她的性子必定要爭辯幾句,到時自己可以借此狠狠教訓她一番,殺雞駭猴,在離家前警戒一下二房。哪想到文箐這邊自己此時找不著下嘴的地方,沒了借口,說不得其他話,只好道:“你既認錯,便同你兩位嬸子道歉。今日也只輕懲,且觀后效。日后若再犯,斷不輕饒”言畢,轉向李氏鄧氏道:“如此懲戒,其他人可還有異議?”
文箐想著對自己的懲罰,比如抄寫家規族規等,她并不以為然;挨打的事,她還沒想到人什么法子能躲過,曉得那很疼,到時也只能忍了。可是沒想到,還要禁足半年,她還想出門呢,說好去沈家瞧一眼虛實的。她沒出聲,倒是挨著她的文簡小聲地說了一句,魏氏沒聽清,就盯緊了文箐姐弟。文箐只好硬著頭皮道:“懇請伯祖母開恩,容我帶弟弟去大舅家一行……”
魏氏厲聲道:“你還在守制呢竟去串門真是不懂規矩。哪個許你去見的”
李氏盯著文箐,生怕她說出來。文箐心里嘆口氣,只得再認錯:“箐兒錯了。”
按說到此為止,作為嬸子,李氏應該面子差不多挽回來了,就此打住也就好了。可她偏偏不是那么一個大方的人,否則以周家二房來說,人口也并不太多,都不是十分刁蠻的人,又何至于鄧氏有時還要找她的茬?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可見她必然有缺陷,才會導致連周瓏都瞧不起她。此時,她就是犯渾了,心眼只較勁在討了公道就要惡懲這個問題了。
“大伯母發話,侄媳定當遵從。只是,有幾點不明,首先便是這執罰之人,又是哪個?若是讓侄媳來罰,卻是怕有人說閑話的。”
文筼見室內非常暗,同崔氏一道,把屋內燈點燃。聽得李氏那話里意思是現下就要罰四妹,便有心想提醒祖母,現下該吃夜飯了,可一瞧,祖母神色比方才還要嚴厲,也不敢驚擾她說正事。
魏氏聽得李氏這兩話,毫不心疼,打的并不是她身邊的文筼,也不是文箮文笒,失了面子的是二房。但是,她細細思考由何人來罰時,琢磨著李氏這話,卻讓她有種感覺,就是二房的人不聽話,這是質疑自己沒交待清楚此事。
當然,李氏確實是擔心她只論了各種錯處,最后這些罰也只是流于嘴上,文箐是一根毫毛未動,那自己這計較半天,有何用?只怕反而助長了文箐的威風。
可魏氏想的卻不是這樣,她認為李氏作為晚輩,這話可以私下來問,而不是當著眾人面提。再者,她本來出身貧寒,未曾識字過,所學皆是自己看了別人后,再琢磨著來。隨了周敘,不管是當初身為七品修撰的正室,或是現在作為左庶子的夫人、正兒八經的五品孺人之品級,只這幾十年的在官場熏染,自然就要學著官太太們的處事模式來。而今次也是她第一次施家法,便忽略了如何落實這個事上,被李氏一提,她就覺得行事上有失章法。她自己這么想到了,就更認為別人是這么想的。于是有了氣惱。
魏氏冷冷地道:“哦,原來這些個事,你倒是先替我想著了。瞧你當家,倒是越發有模樣了,操的心可真是多了起來。那倒不如你再說說,文筜又該如何罰?”
李氏一愣,文筜?她闖甚么禍了?她滿臉疑問看向自家女兒。
文筜早被伯祖母懲罰文箐的那么多條款給嚇呆了。此時一聽自己被點名,為以自己在四姐屋里頂撞大伯母的事被告發,再加上同文箮扭打一事是被伯祖母家的下人當場逮著的,嚇得“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抖作一團道:“伯,伯祖母,我,我錯了,再,再不,敢了……”
魏氏冷哼一聲,她看向李氏。李氏哪里明白緣故,見女兒給自己丟丑,只氣得要揍人,走過去,提了她衣領,恨道:“你個不爭氣的,究竟犯下甚么事來?”
文筜哭道:“姆媽……我是為你啊……”她翻來覆去只這一句。只氣得李氏將她往地上一摜,道:“你倒是說清了”
魏氏冷著臉,道:“難道我還冤枉她不成?她做的甚么事來,還不因為你這當娘的沒教好否則又何至于不顧姐妹情份,大打出手,把文笒臉都抓破了?這臉上的傷一時好不了,春節里如何見客?被人瞧見了,周家可真是沒家風可言”
雷氏聽了這話都吃一驚,這是在哪處打起來的?竟鬧得連家姑都曉得,自己卻蒙在鼓里。又瞧了眼文筜,竟下這般狠手?心里掛念著小女兒,不知到底傷成甚么樣了。于是緊張地問大女兒文筼:“你妹呢?”文筼小聲道:“在家呢,我讓丫環給她敷了藥。”
李氏二話不說,走到女兒身邊,拎起來就是兩巴掌,彭氏一見這架勢,小孩子打完就完了,這要鬧開了,大嫂同五弟妹(按排行,周同在兄弟間排行為五)這兩家就真的生分了,忙去拉開李氏。她人太實在,心思轉得不快,故而,也想不通:孩子間打架,母親這是為甚么在眾人面前這般提出來啊?
文筜挨了打,哭得更兇,撩起衣袖嚷道:“嗚嗚,憑甚么,只打我一個?三姐她也咬了我”
彭氏在她身邊,以為是咬出血來了,端著她的手,挽起她袖口,在手腕處瞧到兩個牙印,有些微紫,皮略破,沒出甚么血來,松口氣的同時又擔心自家女兒文箮沒有牽連進去吧?
鄧氏暗自慶幸,文筠沒在場。她看著李氏對文筜發火,尋思著方才李氏觸犯了長房大嫂,而大伯母呢,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魏氏嫌哭聲煩,緊皺眉頭,把桌上茶杯拿起,重重地一敲:“還有沒有規矩了?亂糟糟,成何體統”
李氏打完女兒,只覺自己一家人都受氣,心生不滿,可又不得不低頭認錯:“大嫂,既然她傷了三侄女,就請大嫂責罰吧。”
雷氏可不愿擔惡名,退了一步,道:“文笒亦傷了文筜,也是該管教的。我這便回屋去教訓”
魏氏卻叫住大兒媳,道:“且慢。方才不是說要理論公道不公道?你要一走,你五弟妹還不得說咱們家不公道了?難道你就擔了這名聲?”
李氏是方才激怒,故而渾然忘記了,魏氏同她一般,并不是個心眼十分大的人,人家那還惦記著說自家兒媳處事不公的話呢。
此時,魏氏這話,聽在二房所有人耳里,太,太護短了,只怕魏氏是要開始算帳了:把方才進門前聽到李氏說的——大嫂你處事不公道,再次提出來了。如此,不過是明擺著一個姿態,我長房的人,輪不到你二房的人來指摘。
雷氏雖惱恨李氏,可是也不想把此事鬧大,過年前一家人結仇,這明日的大飯還如何吃得下?有心把此事化小,故而在家姑面前屈身道:“母親,弟妹不過是一時激憤,無心之言罷了。兒媳亦是不對,不該與弟妹爭執。”
李氏聽了這話,卻半點兒不領情,只認為雷氏是作姿作態,故意在魏氏面前讓自己難堪。加上女兒被文笒咬,如今被魏氏當眾揭了臉面,心里更有幾分怨恨。
彭氏有心在一旁拉和,亦是小心地道:“是啊,母親,五弟妹這人嘴快……”
魏氏這一年來,與二房相處,只覺得二房是越來越沒規矩——以前龐氏當家時,她因故比自己先進周家門,故而先把持著家務。待魏氏進門作為長嫂接手過來時,倒成了要循弟妹的舊例來處事,心里豈會痛快得了?因一些事,她瞧不起龐氏這個弟妹,也鬧過不和,那時沒立家法她不好多說,一分家后就沒法管;沈氏當家時,在族里倒是打點得十分周全,得了人人稱贊,且已與自己一家分隔兩地,管不上。如今呢,只要一想到周家本來是平安無事,都是二房沒規矩,因著周鴻才生出這么多事來,才連累自己一家。現下在上京前,再遇二房內宅之事,焉能輕輕放過、不借此機地整治一番?
故此,她現下作為長者,哪里會聽兒媳的勸,心里只一個想法:定要把二房這些陋習改過來。沉聲道:“哦?如今你們一個兩個兒女都長大了,各自主事了,我老了,沒人當回事了……”
彭氏嚇得忙道:“母親正是英年,兒媳自是聽母親吩咐……”
雷氏恭恭敬敬地認錯:“是,兒媳錯了,母親息怒。”
鄧氏頭痛地表態:“大伯母吃過的鹽比咱們妯娌吃的米還多,自當謹遵伯母教誨……”
李氏深吸一口氣,低頭。
魏氏似乎是放過了此話題,說出來的是:“文筼所列各條,想必你等也聽得分明。文箐既無父母,你二人為嬸子,便當教其言行。其所犯各條,按家法……”
這話還沒說完,鄧氏心里一驚,文箐才歸家不過兩日,她所犯各項怎么就落到自己對上挨責了?于是恨恨地瞪著李氏,要不是她把此事鬧大,自己怎么會牽連其中。她很是不服。
有一個人更是不服,那就是李氏。她本來想著在周魏氏面前一忍再忍,哪想到文箐所犯的事自己列出來,怎么竟成了“自掘墳墓”了?不待魏氏講完,便辯解道:“大伯母,她犯事,怎能算到我頭上我……”
周魏氏厲眼如芒直射過來,李氏一驚,不敢說下去。魏氏狠狠地道:“好沒規矩長者訓話,豈容你等咆哮插言倫常乖舛,便是這一條,也該按頂撞尊長論文筼,可是十鞭?”文筼一愣,見得祖母發火,只好輕輕地點個頭。
李氏絕沒想到方才說文箐犯的事,如今竟落到自己頭上來了。心想:你罰我,我瞧誰敢來抽我
魏氏連瞧也不瞧她一眼,只對著鄧氏道:“文箐才歸家,此前兩日言行自不罰你等。只日后其教導,既為其叔嬸,就該對其言行負責。若她再有犯事,你二人皆不得推卸其責。”
鄧氏誠惶誠恐地應了聲“是”。她從沒想過要去教導文箐姐弟,巴不得自家的人不要去同她們打交道,免得見一日煩一日。現下卻不得不接過來此事,暗嘆一聲晦氣。瞥見李氏,只見她氣得咬牙,想著她要挨十鞭,定是恨的。
周魏氏卻話沒完,開始清算起李氏來。讓文筼念了家法中的家范,其中一條是:“自奉必須儉約,童仆勿用俊美”。魏氏道:“先說儉約,你二人現下房里又是幾個下人?”
鄧氏想了想,幸虧郭大娘子不在,自己還能馬虎過去,大不了辭了她。“現下是兩個。本來是三個,其中一個在年前已遣了”李氏暗中瞪她一眼,只是瞧見對方毫不心虛的樣子,想要揭發她,卻又怕因此事反而遭到報復,咬咬牙,卻不得不答:“三個。明日我……”
魏氏卻不聽她辯解,涼涼地道:“好大排場,倒真是好享受。為人媳,黎明即起,灑掃庭除……你可哪樣做到?我見到的,卻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好一富貴家媳。敢問侄媳你幾品?”
一句比一句逼得緊,李氏昨日聽魏氏說下人之事,還在發愁,只存僥幸,魏氏快起程便好。哪想到,今日她來責罰,竟是論這個。當下手緊握成拳,跪于地上,只覺膝蓋處又痛又寒。
接下來,又是論二房過奢,從吃食,到茶點,又論到木柴炭火,甚至到這雪天里鋪在路面的鋸木屑等等。這些說出來,只能說明長房將二房的事都打聽得分明,似乎無半點可言。
魏氏并不顧李氏臉色如何,反而抬高音量:“家范有言,居家戒爭訟。你大嫂好言相勸,你又是如何惡言相向頂撞的?”
這是將方才的話題再次提出來了,李氏沒想到今日自己要拿文箐立威,竟然是自己被大伯母拿來祭刀她越想越不服,忍不住了,便辯解道:“大伯母,大嫂二嫂確實提過家法,可是她喜歡文箐,便有偏私,舍不得她挨板子,說甚么現下年節打不得,那甚么時候打得?拖過今日,誰個還會再打她?異日再打?”
魏氏一聽她反駁自己,心想你道文箐不能頂撞你,你現下倒是頂撞與我了一拍桌子,竟然站起來,伸手指著李氏厲聲道:“你說大嫂偏私,難道按家法處置你仍嫌不公道?還是你要泄私憤,想暗中私責侄女出氣?如若真這般,你說你又犯了哪條?”
所有人聽了,皆心驚。唯有文箐姐弟不知情,后來方才曉得——
泄私憤,無端尋由責打子侄,有損婦道,當休。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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