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暗流涌動
292、暗流涌動
292、暗流涌動
當下的長安熱鬧非凡,四方貴族盡數聚集在此,平日里互相走動,上街玩耍,出門游園,使得長安街上人來人往,俱是高頭大馬和華麗的馬車,連各種商販也多了不少,都想趁機賺一把。
云舒躺在家中休息,自然不知外面的光景。
這日丹秋拿著新開的長安茶莊的賬本讓云舒過目,云舒一邊翻看,一邊問道:“大平已經南下好幾個月了,你過的怎么樣?”
丹秋坐在小踏板上給云舒捶腳,云舒因為懷孕,最近雙腳有點腫。
“公主別為我擔心,我好著呢,公公婆婆身體健朗,家里有他們做主,小順在醫館里很妥當,三福在公主府也用不著心,我每日里只求能幫公主把茶莊打理好就行了。大平他呀,沒半個月都會給家里寫信,說是這個月內就會趕回來。”
云舒聽著點了點頭,手上并不停,把整齊明了的賬冊全都翻看完,滿意的說:“你現在也能獨當一面了,賬目很清楚,看來店里生意很好啊。”
丹秋謙虛的說:“跟著公主學了這么些年,若連這些也做不好,真是出去給您丟人了。再說店鋪開張的時間很好,現在各處的官老爺們都到長安恭祝皇上生辰,那東邊、北邊、西邊在本地買不到云茶的大戶,紛紛來店里買了云茶帶回去,這才博了一個開張大吉。庫存的貨眼見不夠了,我正等著大平從南邊帶貨回來呢。”
云舒聽了很放心,于是放下了賬本跟丹秋說起了體己話。
“這次大平回來,你別光顧著忙生意上的事,也要跟他多親近一些,你們年紀都不小了,吳嬸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丹秋紅了臉,低頭說:“我和大平商量過,都覺得今年要孩子不合適,他要在外跑,沒辦法照顧到家里,我要忙店里的事,放不下心去調養身子,尋思著明年底再要……”
云舒拍拍她的手,說:“你們小兩口自己商量著吧,我只是擔心你們因我的生意耽誤了自己,就不好了。”
丹秋點點頭,因還要回店里去,就早早的走了。
到了中午,桑弘羊從宮里趕回來吃午飯,自從云舒懷了孩子,只要他是在長安內當值,就一定會回家陪云舒,他的同僚們早先還拉扯他一起上酒樓,現在早已習慣了。
他一回家,慣例的問了三個問題:“今天覺得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從外面給你帶回來。”
云舒笑著從床上走下來,說:“你就安心做事吧,我好著呢。”
桑弘羊急忙過來扶了她,孩子才懷了兩個月不到,肚子還未顯懷,桑弘羊卻已處處小心,生怕她磕到碰到。
綠彤擺了午飯,請兩人一起坐下。桑弘羊剛拿起筷子,忽的想到一事,放下筷子對云舒說:“對了,剛剛淮南王的車隊進城了,我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淮南翁主也在車隊里一起進城了。”
云舒驚喜的說:“哦?她回來了?”
又尋思道,既然是跟淮南王一起來的,那么是不是父女倆的關系和緩了一些?可是轉念一想,劉陵這幾個月沒給她絲毫訊息,今天回長安也沒收到消息,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心中不安,于是囑托桑弘羊幫她留意一下劉陵的行動:“你幫我看看阿陵回長安之后,有沒有跟什么人來往,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桑弘羊明白云舒的顧慮,說:“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看看的。不管怎么說,初七晚上的宮宴,她應該會參加。”
云舒戳了戳碗里的飯菜,尋思了一番,抬頭對桑弘羊撒嬌道:“皇上這次生辰宴請了這么多人來,又趕著之前長公主出生的喜事,場面肯定很熱鬧,我也想去參加,好不好嘛”
桑弘羊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云舒去參加宮宴,馬上一臉嚴肅的回絕道:“陸先生說,你前三個月不能出門。宮宴雖是熱鬧,但人多繁雜,宮人照料不及你,萬一出什么事怎么辦?不行不行,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云舒一個月沒有出門,有些悶到了,而且她想趁著宮宴見皇后和劉陵一面,于是不遺余力的勸說道:“你看我從上林苑回來之后,一切都是好好的,又不害喜,又不困頓,而且現在沒有顯懷,走路也方便,到時候我帶著余嬤嬤進宮,絕不四處走動,只是去皇后那里坐一坐。”
桑弘羊凝眉苦思,說:“你若有什么話要對皇后說,我可以幫你帶話,何必湊這個熱鬧。”
云舒不禁鼓起腮幫,她還從未遇到過桑弘羊這么反對他的情況,一時不知道是要繼續爭取呢,還是就此妥協……
桑弘羊看她不開心,可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只好狠了心,全當沒看到。
吃過午飯,他繼續出門當差,因為布置生辰宴的事情,晚上稍微回來晚了一些。
當他回來時,見到芳荷汀的燈已經滅了大半,他疑惑的走進去,只見紅綃正在放下內房和外間中間的帷帳。
“公主已經睡了?”桑弘羊問道。
紅綃點點頭,低聲說:“公主下午一直有些悶悶不樂,晚飯只吃了一碗粥,就睡了。奴婢說要去請陸先生來給公主看看,公主也不肯,只說想睡覺。”
桑弘羊心里有數,云舒只怕是為他不許她參加宮宴的事情在鬧別扭。
他揮揮手,讓紅綃退下,自己換了家居的干凈衣服,然后掀開帷帳走到床邊,坐到面朝內睡著的云舒身邊。
“娘子,睡著了嗎?”
床邊的油燈一跳一跳的,房中的燈光忽明忽暗。
云舒閉著眼,并不答他,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
桑弘羊心中有些稱奇,他極少遇到云舒向他使小性的情況,沒想到這回為了宮宴的事情,鬧起了別扭。
他坐在床邊,探著身子去看云舒的臉,云舒卻“唰”的一下拉起夏天的涼被把腦袋蒙起來,不給他看。
桑弘羊忍不住笑了出來,并伸手去拉被子,哄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蒙著頭不好,小心把你和孩子都憋住了。”
云舒在被子里扭動了一下身子,就是不松開手。
桑弘羊只好柔聲勸道:“我知道你想出去散散心,可是這次宮宴實在是太復雜,我不放心你去。你也知道,各個諸侯王都到了長安,他們每人都帶有親衛軍過來,全部駐扎在長安外。京畿附近的守衛很緊張,幾位得利的將軍現在全部在邊關抗擊匈奴,皇上身邊可用之人只有幾千期門軍,萬一宮宴上發生什么變故,未央宮就是最最危險的地方。”
云舒心中“咯噔”一下,腦袋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有諸侯王想趁著這次機會造反?”
桑弘羊做出“噓”的動作,說:“這只是我們的擔憂,淮南王和衡山王最近有異動,皇上有意試探他們,雖然有些冒險,但也不是不可為。我只是不想讓你卷入其中,所以不愿你去參加宮宴。”
云舒思緒轉的飛快,此事皇上手中的兵力和干將被匈奴人拖住了,而諸侯王的兵力卻在長安外匯集在一起,若有人想謀反,的確是一次好機會,到時候眾人都在未央宮里參加晚宴,若能一下子拿下未央宮和長安城的兵防,所有皇親國戚就是甕中之鱉,大事可成……
“皇上他做好完全的準備了嗎?”云舒想的越深,越覺得危險。
桑弘羊點點頭,摸摸她的額頭,說:“放心吧,皇上既然有意這么做,自然想到了對策。聽話,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等事情過后,你想參加什么宴會,我都讓你去。”
云舒內疚的點點頭,為自己的小任性而汗顏,她沒想到還有這么嚴重的事在后面。
想著這些,云舒又想到了劉陵的安危,第二日一早,她思來想去,仍然決定下帖請劉陵過府一聚,可是回復她的卻是劉陵長途跋涉身體欠安,無法赴邀。
云舒心中越發著急,越來越懷疑劉陵被淮南王禁錮,失去了自由。
她坐在房里想了半晌,把靈風喊來,吩咐道:“你去找仙衣閣的管事,讓他今晚二更到府里來一趟”
靈風領命前去傳話。
仙衣閣的管事是個十分和氣的羅姓中年婦人,因劉陵離開長安前曾把仙衣閣囑托給云舒,羅管事每月都會到公主府向云舒說一說仙衣鋪的情況。
當她收到云舒的邀請,要她二更時分去公主府,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卻也明白了云舒的用意,于是等入夜之后,她只帶了一個提燈的小廝,避人耳目的來到公主府。
云舒單獨見了她,將一封云紙寫就的書信交給羅管事,說:“翁主已經回了長安,你明日就帶著仙衣鋪這幾個月的賬簿去拜訪她,若有人阻攔,你就說鋪子出了大問題,若見不到翁主,只怕要關門了然后把我這封信夾在賬簿之中交給她,稍許暗示一下翁主,但是不要讓身旁的人看到。”
羅管事臉色肅然的收下了信,三緘其口,什么問題也沒有問,領命退了下去。
云舒看著羅管事離去的身影,點點頭,劉陵選的這個管事,平日看起來和氣無言,關鍵時刻,倒是十分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