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外走的途中,敏銳的聽覺不時捕捉到人群的竊竊私語聲,似乎認識的都對這兩人比較害怕。
大概聽清,這兩人是一個小團伙的成員,而那個團伙專門控制這個夜市,說白了也就在這地面上混吃混喝,再順便收點保護費,撈兩個小錢。
哎,到哪兒都少不了這種人,也許是一種不可或缺的生存方式吧。
邊往前走,悄悄留意著雯雯和羅頌,都還比較聽話,遠遠地跟在后面。而“風月”也表現得很乖,一步不落地跟在我后面,只是垂頭喪氣的樣子讓人覺得跌份,后悔承認這兩個是自己的小弟。
我的身手,對付兩個小街霸還不是手到擒來,找了塊空地,還沒怎么出力,兩個家伙就全趴在了地上“哼哼”。
一個小子已經摸出了手機,看樣要搬救兵了。這幫人到底什么來著,后面還在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雖然單打獨斗,也不怕什么人,但我畢竟是個“游方的和尚”,沒多久就離開,要是被他們認出“風月”,進而找到雯雯頭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好在這兩個小子在學校里不可一世,但剛才的表現,顯然還沒在社會上混過,不會引人注目。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回頭看看封、岳二人:“都給我轉過身去。”
二人不解,卻都乖乖地背對了我。我毫不客氣,拳頭大的是哥哥,在他們的屁股各踢了一腳:“小混蛋們還不快跑,等什么呢?一會兒來人把你們抓走了跺手跺腳,可不要怨我。”
二人回過神來,拔腳欲逃:“可是,大哥,你幫了我們,我們怎能、怎能……”
這倆家伙,還真把眼前這人當大哥了呢。
“明天乖乖回學校等著我。”簡短地吩咐一句,不管怎樣,先把他們打發了要緊。
“風月”的動作比兔子還快,眨眼功夫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
沖二女悄悄施了一個眼色,我掉頭向另一方向跑去,不管地上兩位街霸大哥還在嘴硬地嚷著“小子別跑”。
不跑才怪,在陌生的地頭上打了人,吃虧的不是自己,當然不需要交待什么場面話。
匆匆跑路,只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著兩個丫頭是不是跟了上來。
一路沿著海邊,紛繁的燈光漸漸拋在了身后。確信到了安全地帶后,才在一堆亂石旁站穩了腳步。等不多時,雯雯和羅頌手牽著手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哥哥,你跑的好快。”羅頌大聲叫著。
這丫頭,什么時候也把姓氏省略了,跟著雯雯叫起了哥哥:“臭丫頭,這么大聲音干什么,不怕人家聽到追殺過來?”
“那有什么,哥哥這么厲害,再來幾個還不是一樣會放挺。”羅頌的俚語掌握的不少。
“開什么玩笑,這是什么地頭,這么大的港口地區,走私嚴重著呢,萬一追上幾個帶著槍支的,咱們三個還不全得玩完。”跑了這么久,目前所處的應該是安全地帶了,我才大膽地逗這頑皮的丫頭。
“咱們還是再往前走一段兒吧,要不被人追上真有麻煩了怎么辦。”說了半天,沒嚇著羅頌,倒讓小雯擔心了。
海風習習,夜色非常優美,少了燈光的打擾,遠了人聲的喧囂,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羅頌又成了來時的樣子,一邊一個挽著我和小雯,倒一時沒敢說話。雖不是劫后余生,也要好好享受拼命跑路后難得的清靜。
運氣就是這么了,不管到哪兒,總能碰到些出人意外的事情。自從當年電流一擊,平靜的生活完全都被打亂了。
好在遇到的不光是這些煩心事,還有更多開心的理由。
一時沖動,救了封、岳這兩個“壞小子”,今晚的表現不知道能不能挽救這幫失足少年。如果成功,我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邊想著邊往前走,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那片VIP游泳場邊上。呵呵,如果沒有這個地方,大概也不會結識羅先生一家吧。
羅先生會不會成為我命中的另一個貴人呢?[瑞輝制藥]雖然很出名,但口碑并不甚好,倒是羅輝耀這人給我的印象不錯,是個很標準的商人。
這番相識純屬意外,真是巧合中的巧合。但他的好好兒羅頌這個古怪精靈的丫頭就在身邊,證明一切都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生活,總是有那么多的驚奇。
游泳場一到晚上就關閉了,留給我們的只有緊閉的入口和木制的柵欄。輕輕地擺脫了羅頌的手,我走到一處低矮的礁石上坐下。
“新聞工作者”這一路上話很少,幾乎只有羅頌小嘴不停,搶了她的風頭。好在剛剛得到教訓,說話聲音不高,不會驚擾這份難得的寧靜,破壞美好的氛圍。
小雯也在身邊的石頭上坐下,倚著我一側肩膀,眼睛卻四處看著,最關心的是來時的路,生怕會有人追上來。不時又回到我身上,眼里是那份久違了的溫存,和一絲淡淡的不解。
呵呵,很久沒有得到這種待遇了。她不是第一次看我和人打架了,而仍然毫無例外地感到緊張。
這幾年身上的變化,沒有告訴她,一起這么瞞著,看她乖巧的樣子,心中有一絲不忍。做為青梅竹馬的玩伴,我很小的時候就替她打過架,但那不過頑童間的拼命而已,最后不免都落個鼻青臉腫的嚴重后果。
當初我進軍營跟著林大哥他們學藝,也不過對家人宣稱去學開車,小雯也深信不疑,畢竟沒誰會相信平平常常的一個人會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就被訓練成一個高手。
每次打架都是一個對幾個,而今天兩個身高體壯的街霸都被輕而易舉地打敗,她怎么會覺察不出異樣來呢?可是這么久了,她愣是一次也沒有表示過懷疑,更不曾出口詢問,就是這份信任也值得人感動了。
以前總覺得她還小,知道的事情越少,生活就會過得越有滋味。可看看身邊的羅頌,明白曉雯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羅頌“識相”地在另一側坐下,居然也毫不謙虛地靠著我肩膀坐下。仍舊仰頭看天,卻不再去數那些星星。
“域哥哥,太讓人崇拜了,看來老爸一點都沒有騙我,你真的是一個大俠客,如果能每天陪在你身邊就好了。”羅頌小女孩神情顯露無疑。
目光中流露出那絲超過年齡的東西,不僅是我,連小雯都留意到了,她迅速提高警惕,以姐姐的口吻教訓道:“頌兒,小丫頭知道什么,誠哥哥這人別的沒什么,就是花著呢。”
好個小雯,也不用在外人面前這么揭我的老底吧。好在我也不愿意多跟這個小魔女糾纏,才十四歲啊,有她替我擋著更好。
呵呵,我這么大年齡的時候,還不知道看女孩子呢。
羅頌一臉的不以為然:“那有什么,有本事的男人才會如此。”
雯雯被噎得氣結,一時說不出話來。看來這丫頭被毒害甚深哪,天知道她接受的都是什么樣的家教。
別看她頑皮,說話沒譜,但還是知書達禮的,一舉一動并不過分,不似那種完全被寵壞了的富家女。
雯雯剛剛受了點刺激,一定還沒轉過彎來呢。看羅頌還想再闡釋她的那番理論,我伸出一根指頭擋在她的嘴前:“咱們爬過去玩玩吧,好好聽聽海浪。”
有這道柵欄擋著,只能聽見聲音,卻沒法見到。觀海、聽浪,多么浪漫的事情。
羅頌和雯雯齊聲等同,不等我出動,兩人已經搶先爬上了欄桿。人的內心,都是有點破壞些什么的玉望,這兩個丫頭也不例外。
坐在海灘上,小雯和羅頌倒蠻聽話,誰也不冒然下水,只是雙腳浸在水中,欣賞著一個又一個躥到岸邊的海浪。
“哥,你怎么想起來要救那兩個壞東西了?”小雯表示了疑問。
“我覺得那小土壤和小岳還不是壞得不可救藥,所以才動手幫他們一把,要是落到那幫黑社會手里,指不定會落下什么結局呢。”
“我想不會吧,他們幾個人家里在華洲都挺有實力的。”小雯有些不相信。
這有什么不會的,就算他們悄悄把人做了,家里官再大又有什么用?不會我不想對小雯說那么清醒,讓“新聞工作者”以后自己慢慢去領悟紛繁復雜的社會吧。
“哥哥,他們在學校那么壞,你真不應該幫這個忙,就讓壞人們自相殘殺好了。”小羅頌居然連這事都知道了。
天哪,我到底跟羅先生聊了多長時間。如果讓她們一直在一起,會不會連我睡覺流口水也會被挖出來。我慢慢搖了搖頭,這個問題真不好直說。
“好哥哥,不象你說的那樣簡單吧,你肯定還有什么壞主意。”羅頌壞壞地笑著。
這小姑娘還具是個人精,搞不懂她小腦袋瓜里都裝了些什么,等以后長大了,那還了得?不過那副樣子流露在她臉上,倒也好看。如果是個成年女子,這神情怕是會讓某些人感到害怕了吧。
“鬼丫頭,什么都瞞不過你。”我忍不住贊了一句,“當然也是為你雯姐姐著想了,要是我走了,他們萬一再難為她怎么辦?我這次出手幫了一把,怎么也得領情吧。”
雯雯本就聰明,事到自己頭上,不過有些當局者迷。聽了這番話,自會明白我的苦心。也不說話,趁著夜色,又把腦袋靠了過來,緊緊地偎在我的胸前。
這一切卻逃不過羅頌的關注,她也見樣學樣,照單全收,一時之間懷里擠了兩顆小腦袋。
“如果能留在國內就好了,也可以隨時得到哥哥的照顧了。”羅頌幽幽一嘆。
這個小姑娘,也太成熟了,考慮的東西有些接近成人,我在心里感慨。那么―――
“頌兒,你爸爸不是在內地有廠子嗎,你跟著來讀書不就行了。”問這話,我很有些心虛,明顯有套人家商業機密的意思,雖然對著的是一個小女孩。
“可你是在北方上學呀?”羅頌答道。
小雯突然插了一句:“頌兒,你來跟姐姐做伴也很好呀。”
“才不呢,你也不能打,我萬一闖了什么禍又幫不上忙,要來就跟域哥哥一起。”這話直來直去,倒是全無心機,是個小丫頭的樣子。
“你爸爸難道不想在北方有所建樹嗎?”我繼續著無恥的套問。
“我才不關心他那些破事情呢。”羅頌說道,“不過,對了,有一次宋叔叔到我們家的時候,說是想向北方發展的。不過嘛,人家也沒注意,回去一定好好審問一下爹的。”
這話把我嚇了一跳,她回去一說,還不把我給露了,以羅輝耀的精明,不難猜出什么。他還真有了這想法,如果只是建家制藥廠就沒什么意思了,我還是希望能有一所比較完善的研究所。
裝作不經意地說道:“頌兒還是以后再問吧,說不定我還會給你爸打工呢,等到那時大家就有機會一起玩了。”
“哼。你這樣子,才不象給別人打工的呢。真正干活的人,哪有你這樣的。”羅頌的眼光還真毒。
“好了,不說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我及時打住了話頭我。
今天晚上有夠無恥的了,居然套一個小姑娘的話,以前可從來沒做過這事。不過,也說明重視程度。經過跟羅先生的交流,我突然有了一種沖動,要把計劃的東西趕緊做出來,時間不等人呀。
“哥哥,我們這兩天就走了,你還能待幾天?真想跟你們一起好好玩玩,整天陪著老爸、老媽太沒勁了。”
回到酒店,正想先把羅頌送上去,以免她的父母擔心,她卻搶先發問。
“也就這兩天吧。”我微微一笑道。
又轉向小雯:“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曹伯還在學校等著我呢。雯雯,要不哥哥明天就回去吧,你說好不好?”公司訂的是往返程機票,隨時都可以走。
抽個時間,趕緊研究一下制藥的事兒,別曹伯等不及走了,那可得不償失。羅先生的話讓我明白,不管干什么,都要先下手為強。
“這么急呀,人家明天還休息呢。”雯雯顯得有些不樂意,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對呀,你不是說還要那兩個人在學校里等著你嗎?”羅頌也幫腔道,這她倒記得清楚,“看雯姐姐這么不舍得,你好意思嗎?”
“明天去學校看看吧,回頭再落實一下航班。”我只好無奈地答道,女孩從來都不按常規出牌,而也真不善于打這樣的交道,很快就敗下陣來。
“哥哥、姐姐,先到你們房間坐會兒吧。”上了電梯,羅頌突然說道,又把小嘴湊過來,“聞聞我還沒有沒有酒味?”
真服了她了。
一進房間,羅頌馬上抓起電話:“老媽,今天晚上我在樓下跟雯雯姐姐一起睡覺,她讓我明天陪她一塊去學校呢?”
“雯雯姐姐是誰?”羅夫人的聲音清晰地從話筒里傳出。
我暈,這是典型的先斬后奏了。不理羅頌比比劃劃地跟媽媽說什么,我自顧地進了衛生間洗澡。
得,還想今晚好好再跟雯雯談談呢,機會又沒了。
第二天趕到華大的校園,時間已經不早。后面跟著的是雯雯和歡蹦亂跑的羅頌。
“風花雪月”四人已經齊刷刷地站在了門口,一見到我,一起鞠躬:“大哥好。”
儀式還真夠隆重的,不知道幾個小子在這兒等了多久,我板起臉:“我不是你們什么大哥,昨天不過是順口說說。”
“大哥,這―――不管你怎么說,都是我們大哥了。”大封還認準我了。
我不理會他們,自顧往前走,如果不讓羅頌玩痛快了,不知道又生出什么花樣來呢。
四人看來不達目的是絕不放棄,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后面。羅頌真實年齡雖小,但看上去她不比周圍的女生小多少。
奶奶的,身邊兩位如花的女孩兒,背后還跟著這么四個小子,又有女人又有派,真他媽的成黑老大了。
實在擺不脫,我突然計上心來:“小封,這樣吧。以后你們四個跟著陸紹偉吧,聽他的話就當尊敬我了。”
“跟那小子,這怎么行?”莫名其妙成了陸紹偉的小弟,風花雪月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現實,齊齊地開口反對。
“大哥,陸紹偉那家伙一點脾氣沒有,怎么能做我們老大?”岳某人的口氣,簡直在哀求了。
“難產陸少是大哥的親戚?”還是小薛的想象力比較豐富。
“別瞎猜了,要原意就這么定,你們幾個跟我一起去找他。不行就哪兒涼快哪呆著去。”我擺擺手,不容質疑。跟這幾個家伙說話不能太客氣。
“這―――”四人猶豫了
“以后都給我乖乖的,不許再鬧事,否則被我知道了決不輕饒。”
“紹偉家是什么來頭?”邊走邊問,記得他們好象叫什么陸少來著,這幾個家伙看來對他還是有所顧忌。
小封看著我愣住了,這老大是怎么當的,還不知道人家什么來頭,就把哥幾個給送出去了。
“大哥,你不知道呀,那小子,不――陸紹偉的老爹是海關的關長。”他乖乖地介紹。
聽這一說,我也愣住了,作為國內吞吐量最大的對外港口的海關關長,陸紹偉真當得起“陸少”這個稱呼了,還真是小瞧他了。
關長大人就算什么壞事也不干,指縫里漏點什么出來,也夠普通人家逍遙一生了。
腦子里轉悠了半天,愣是沒緩過勁來,不知怎么我,嘴里竟然冒出了一句:“你們幾個臭小子家里都是做什么的?”